“既然如此,那我過幾天就托人上門提親。”


    “誰管你啊,愛來不來。”


    顧時寅卻是鬧起了脾氣,有些別扭的側開身去。


    崔瑛仰頭看著少年線條分明的下頜,忍不住伸手環住少年精壯的腰身,笑眯眯的道:


    “時寅哥,我知道你爹娘對我們倆的事頗有微詞,嫌我修為低,不願意我們結成夫妻。”


    “不過你放心,最多年底我就會突破煉氣中期,建一座雕梁畫棟的宅院,讓你風風光光的做我崔瑛的夫君。”


    聽著崔瑛的承諾,顧時寅喉頭滾動了幾番,一顆心髒怦怦亂跳,似乎要從胸腔裏跳出來一般。


    秀水河邊,顧家。


    等顧時寅和崔瑛分別後迴到家裏,迎來的是母親劈頭蓋臉的怒罵:


    “跪下!”


    “你剛剛去哪兒了?”


    麵對顧母的質問,顧時寅雖不懼,但依舊老老實實的跪在院裏:


    “我去送送阿瑛妹妹。”


    “阿瑛、阿瑛∽這崔家三丫頭到底有什麽好,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放著堂堂鄔家小姐不要,上趕著去找泥腿子家的野丫頭入贅,你是要氣死娘?”


    顧母杏眼圓瞪,瞳仁裏幾乎噴出火來。


    顧時寅挺直脊背,仰起頭與母親平視,逐字逐句的迴道:


    “娘!”


    “‘大丈夫生居天地間,豈能鬱鬱久居人下’這句話,還是您從小就教導我和兩位兄長的,兒子雖不能修煉,但也不做那卑躬屈膝的小人。”


    “早年與阿瑛妹妹在一起玩耍,也是爹娘默許的。如今有利可圖,便要背信棄義,兒子更加做不到。且我同阿瑛妹妹兩情相悅,我顧時寅,這輩子就認定她了。”


    “你!”


    “放肆!”


    顧母一時氣結,手掌已經揚到了半空。


    “兒子心意已決,就算娘打死我,我也絕不會改變。”


    “還有,鄔家小姐身份高貴,不是兒子高攀得起的。娘以後,還是盡量少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修來往,平白傳些閑言碎語惹人笑話。”


    “你說不來往就不來往?”


    “你還知道鄔家小姐身份高貴、家世顯赫!難道要為娘眼睜睜看著你同那崔瑛在一起,受那些拖油瓶的拖累,跳入火坑嗎?”


    顧母雖怒其不爭,但高高揚起的巴掌到底沒有落下去。


    “你……我”


    “咳咳……都別吵了。”


    “孩子還小,以後會明白你的良苦用心的。聽說有人送了兩條大青鱗,這種靈魚甚是鮮美……為夫記得娘子上月研究的靈魚三吃那法子甚是新奇,今日就有勞娘子大顯身手,也好讓為夫一飽口福了。”


    就在這時,顧父從正院走了出來,輕咳幾聲的打斷了母子倆人的爭吵。


    “吃吃吃!”


    “一天就知道吃!”


    顧母看見顧父的身影,卻是氣不打一處來,指著顧父的鼻子喝罵道:


    “孩子小不明白,你幾十歲的人也不明白嗎?鄔家是何等人家?那可是在雷雲城裏都赫赫有名的煉氣家族!”


    “能得鄔家小姐的看重,那就是天大的機緣。隻要人家手指頭縫裏漏出點東西來,咱家不就……”


    “夠了!”


    “婦道人家,雖說咱們修士最不能缺機緣氣運……但那鄔家小姐的情況你打聽過沒有,寅兒就是個無法修煉的凡夫俗子,若贅去鄔家成了侍君,若有個好歹,咱們可就鞭長莫及了……到時候,你哭都沒地哭。”


    ……


    聽到父母的爭吵,顧時寅依舊跪得筆直。


    其實他真的不在意什麽鄔家小姐,更不想當什麽高階女修的侍君。他九歲那年被村裏孩子捉弄丟進秀水河裏,是阿瑛救了他。


    從那一刻起,他的命是阿瑛的,他的人和心也是阿瑛的。


    若非爹娘的生養之恩不能忘,他真想立刻去找他的阿瑛。


    ……


    崔瑛快速的將布袋裏的靈石和瓷瓶取出來,分別放置在腳踝、袖口、腰間各處,這才慢悠悠的走出樹林。


    之所以分開放,也是擔心發生意外。出門在外,錢財是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的。


    趁著周圍沒什麽人注意到自己,崔瑛重新踏上迴家的大路,若無其事的走著。


    繞過最後一個彎道,鋪滿碎石的路麵上多了許多腳步匆匆的散修。


    生活在雙嶺村的散修,大多都是修真界最底層的修士,家家戶戶都過得很拮據,不是在忙著在靈田裏種植靈稻靈蔬,就是忙著組團結隊準備進山碰碰運氣。


    “阿瑛,好幾日不見你,看著到比以前更精神了。”


    “還真是,就連修為也漲了不少呐……難怪敢跟著進山獵妖呢。”


    路上碰到些熟悉的麵孔,紛紛打著招唿。


    崔瑛隨口應付著,忽然注意到,街邊有幾個眼熟的靈植夫急匆匆的出了門。


    “哎呀,崔三丫頭!”


    一道響亮的聲音,從背後叫住了崔瑛。


    這道聲音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崔瑛重生歸來那日,隨手救下的獵妖隊散修:趙四海。


    說起這趙四海,也是個白發人送黑發人的苦命人。


    他是年初才和老伴帶著小孫子搬來的雙嶺村,因其耿直暴躁的脾性,得罪了不少街坊鄰居。


    也是崔正明湊巧路過,曾好心替趙四海解過幾次圍,一來二去的,兩家這才走的近些。


    “趙伯伯,您這是打哪兒迴啊?”


    崔瑛心情不錯,微笑著打招唿。


    趙四海夫妻倆養育孫子,精力有限,隻在村外種了半畝靈稻:


    “最近不少人家裏的靈田裏都出現了靈髓蟲,你家的地怎麽樣?”


    “這倒是沒聽我爹提起過,想來就算有,應該也不會鬧得太嚴重。”


    崔瑛記得前世並未發生過大規模的蟲害,聞言雖然有些驚訝,但也並沒有太過擔憂。


    “你年紀小,還不知道這靈髓蟲的可怕。這玩意兒以啃食靈稻為生,繁衍速度更是極快。若是處理不當,半日就能毀掉一片靈田啊。”


    “尤其是成年靈髓蟲甲殼硬如磐石,非常難殺,方才我已經見好幾戶散修都去尋幫手了。你也趕緊迴去跟你爹說一聲,這幾日也別急著進山獵妖了,地裏的靈植才是要緊事兒。”


    見趙四海神色凝重,崔瑛也正色起來,幸好她前夜陰差陽錯催熟了小半畝靈稻,想來就算鬧起來,損失也不會太過慘重。


    但她麵上不顯,口中卻急道:


    “知道了老趙叔,我這就迴去告訴我爹。”


    趙四海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提醒道:


    “對了,老許死了,大清早他侄兒敲門才發現,七竅流血……死得老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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