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周貴妃說話的時候陰陽怪氣,“你有什麽資格說我,同為階下囚,何必出言傷人!”


    “你有什麽資格和本宮相提並論?”


    “柳元元,你兒子的太子之位來的名不正言不順,真是厚臉皮啊!”


    柳氏臉色一變,橫眉道:“你算什麽東西,敢置喙本宮的事情?大皇子貪墨造反,你們周府徹底變成京都的笑柄!”


    “五十步笑百步,柳元元,你我皆是笑柄,都是棋子中的棄子罷了!”


    柳元元唇角的輕蔑在一瞬間全然泯滅,一夜之間後宮裏的兩大權勢已然倒下。


    “現在還能你這個女人吵嘴,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變成黃土一抔了,你這個皇後還算什麽啊?”


    柳元元眼睛轉了轉,落到周貴妃的臉上,道:“你如何知道你我二人都是皇上的棋子?”


    “你還真是腦子不好使,還是說你不過是在自欺欺人?”


    柳元元搖搖頭,冷笑道:“本宮隻是想看看你這鳥腿兒似的腦子裏知道些什麽!”


    許是剛剛的一番爭吵,周貴妃這會兒已然是心情平靜了許多,“柳元元,你親自照顧皇帝這麽長時間,想必動了不少手腳吧,除了為了你親愛的兒子,還為了你養的那個小白臉吧!你都未曾發現皇帝的異常,所以,不過是一枚棋子,還是棄子!”


    柳元元手裏的稻草變成了兩截兒,惡狠狠地說道,“你不是親自管轄後宮,現在的情況你又如何解釋?皇帝在宮裏藏了靜衣衛這麽多人……”


    “笑話!”


    “你不也是?”


    皇帝的病不過是一個引子,加速了一切的事情,柳元元依舊是不敢確定是誰在後麵推動一切,老五?老七?


    或者說是皇帝?


    “柳元元,人怎麽可以沒有任何感情呢?”


    周貴妃眼裏的淚一滴一滴的往下落,這個時候十分清楚的意識到,無論是自己還是柳元元,在皇帝眼中都是可有可無的棋子。


    “如果你什麽都擁有了,要什麽有什麽的時候,你還會允許別人動你的東西嗎?”


    “姓柳的,沒想到本宮竟然會和你一起死?”


    ……


    紅顏枯骨,不過都是棋子罷了!


    將近三日的時間,方才將皇宮裏的血腥氣衝洗幹淨,陽光灑滿京都的角角落落。


    今日不同往日朝堂上安靜了許多,能在京城做官兒的都不是傻子,一個比一個機靈。


    皇帝剛剛落座,文武百官皆是臣服,一個接一個將頭壓得低低的。


    九城兵馬司的人最是心慌意亂,生怕皇上追究。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朕前段時日身體不順遂,諸多事情須得諸位大臣盡心盡力!”


    皇帝話音稍作停頓,文武百官接著開始附和。若不及時附和,生怕下一瞬就被神出鬼沒的靜衣衛拿了性命。


    “丞相年事已高,處理手頭事務心有餘而力不足,不知各位愛卿有何看法?”


    “全憑皇上聖裁!”


    皇帝嘴角浮現一抹笑,果然流血犧牲是正確的。在流血犧牲麵前,才會知道誰是真正的天子。


    “抓緊時間準備殿試,朝廷需要吸收新的人才,融入一批新鮮血液,才能更加有活力。”


    “皇上聖明!”


    就在眾人齊聲附和的時候,一道不同尋常的聲音插了進來,眾人微不可查的,抬頭一看竟是名不經傳的五皇子。


    “啟稟父皇,臣有推薦人選!”


    “但講無妨,文武百官一同跟著參謀參謀!”


    眾人心裏默默致敬,今日這是唱的哪一出五皇子一向不受皇上重視,今日難得在朝堂上發言。


    也沒什麽好奇怪的,大皇子和太子的事情,雖說是宮變,但歸根到底還是皇家自己的事情,外人曾可隨意置喙?


    “神機閣,類似於前朝的軍機處,一人總使,下設兩名副使,另設若幹官員,以此來處理來自全國不同地方的各類文件奏稟,同時采用靈活監督,防止出現貪汙腐敗,行使權力之便。”


    皇帝一番思索,此舉倒是沒有不行之處,隻是一旦啟用新的形式,勢必會對整體的管理製度產生影響。


    正所謂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不將舊的灰掏出來,如何往裏麵添加新的柴火呢?


    “此事,諸位大臣覺得如何?”


    “臣附議,”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祁王身邊蘇北滬的父親,“啟稟皇上,我朝已設六部,若在設立神機閣,未免有重複墜於之嫌。”


    蘇尚書說的話不無道理,新設立的神機閣地位如何,職責如何劃分,與六部的關係如何進行規劃……


    這些都是需要明確的,若是一件一件一步一步翔實做起來,勢必要費一番功夫。


    “蘇愛卿說的不無道理,不知諸位大臣可有更有效的建議?”


    “那,兒臣還有一意見,此路不通,自當另尋他路!”


    皇帝神色微微有些驚喜,連忙問道:“老五還有何更好建議?”


    “而且認為書上說說的十分有道理,的確是兒臣考慮欠妥,既不能確立新的,那不如在已有的東西上稍微加以改變。”


    “但講無妨,翔實說來便是!”


    “如今六部規劃十分明確,尚書乃是一部長官之大,如此一來,不如在上書之下另行設立……”


    “諸位愛卿若是有其他更好的行策,直接寫奏折便是,另外,今年的一切從簡……”


    “皇上聖明!”


    再次體會這種九五之尊說話無人敢反駁的狀態,著實令皇帝興奮不已。


    “開春有新氣象,諸位大臣一定要多多注意,盡好自己該盡的職責,守護一方百姓的責任!”


    聽聞此言,立在朝堂上的諸位大臣,無不臉色巨變。


    隱約間總覺得皇上是在暗示警告一些什麽,柳周二家,乃是朝堂大族,今日早朝,卻是難見柳州二家互相爭囂的場麵。


    正所謂殺雞儆猴,如今殺的可不是非同一般的雞,站在朝堂上活得好好的諸位大臣,又怎敢心中不生出敬畏之意?


    “謹遵皇上教導,微臣一定恪盡職守,盡職本分為百姓著想!”


    ……


    天牢:


    “柳氏接旨!”


    柳元元看了一眼麵如土色的周貴妃,整理了一下衣服,跪在地上,說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你這個皇後當的不稱職,須有其表,空無德行。兒子駕馭不好也就算了,德行還有虧你還能幹什麽?


    朕的也不想多說什麽,從此以後你這皇後也是做不成了,你就在這牢裏呆著,呆到死吧。


    “臣領旨!”


    宣殖的太監眼神一撇,看到跪在一旁的周貴妃說道,“周氏領旨:……”


    你罪不可恕,膽大妄為。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留你一命。


    你也不用當貴妃了,你就在牢裏和柳氏作伴兒吧。


    是生是死與朕無關,好自為之吧。


    ……


    “公公,不知太子殿下近來如何了?”


    就在宣旨公公要走出牢房門口的時候,柳皇後開口問了一句。


    “娘娘還是莫要問這些了,保重身體方才是最重要的。”那人冷不丁說出這麽一句話,弄得柳皇後心裏難受極了。


    “有的時候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被奪了封號的周貴妃,此時呆若木雞,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夜間的天牢才是最可怕的,周圍似有若無飄蕩著淒厲的叫喊聲。


    一行穿著黑袍的人進了天牢,直直的朝著關押太子的牢獄而去。


    太子身穿囚服,腳上手上戴著鐐銬,下巴也被人卸掉了。


    聽到牢門上開鎖的聲音,眼睛裏沒有任何光彩,轉過身子直直的看著看見來人時,眼睛裏閃過一絲亮光。


    “父皇,你是來看兒臣的嗎?”


    太子神色激動,若說他現在最想見到的便是自己的父皇父皇那麽喜歡他,隻要自己解釋解釋,父皇一定能夠相信自己。


    “你覺得呢?”


    太子的下巴被人卸掉了,此時說話不是很利索,隱隱約約間有口水流到衣服上,看到皇帝心裏十分不舒服。


    “誰允許你們卸掉他的下巴的?”


    眾人心裏默然,若不卸掉,萬一太子咬舌自盡,豈不是都倒了大黴。


    “你這個畜生,為何要謀反?”


    太子眼睛都紅了,鼻涕眼淚一把抓,急急忙忙解釋道:“這件事情錯真的不在兒臣,大皇子造反,兒臣不能坐以待斃,當時想治他的貪墨之罪……”


    黑色的鬥篷遮住頭頂的光,晦暗不明的環境中,太子看不清皇帝臉上的神色。


    “但那天晚上密謀造反,兒臣確實未及時得到消息,再反應過來的時候,正陽門那邊已經打起來了!”


    皇帝心下了然,說了這些倒是真的,隻是控製住大皇子一派之後,為何又攻入正陽門?


    “好,朕相信你剛剛說的,那你為何攻入正陽門直攻養心殿呢?”


    太子跪在地上砰砰砰連著磕了好幾個頭。


    “是兒臣的錯,是兒臣一時鬼迷心竅,被豬油蒙了心!”


    太子跪在地上,像是抓住生命的救命稻草,一般把頭放在皇帝的鞋子上,生怕這個機會溜走。


    “你就在牢裏反省吧,什麽時候反省明白了,什麽時候再說以後的事情!”


    太子長舒一口氣,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至少現在把命保住了。


    靜衣衛的人去了月餘的時間,未曾查到什麽有用的信息,修書一封一封的去,就是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消息。


    一則是淮南王門客眾多排查起來頗費力氣,縱使情報功夫了得,可一個一個排查下來別無他法,隻得慢慢等著。


    布局收網這需要更長的時間,取得門客的信任,接觸到真正上層的東西需要更多的精力且難實現。


    太子府門廳冷清,若不是裴靜秋自己手上有幾個錢,憑借著太子現在犯事被抓進了天牢,整個太子府怕是要分崩離析,樹倒胡孫散了。


    “福晉,小廚房給您做了老母雞湯,放了酸筍橘絡在裏麵,您要不要嚐嚐看?”


    裴靜秋穿了一身紅衣,襯的她是麵白如瓷,氣色甚好,一雙眼睛特別有韻味兒。


    “本宮這些日子胖了多少,還光知道讓本宮吃這個吃那個……”


    “夜影呢?”


    紅袖撇撇嘴,酸溜溜的說道,“小姐不是把人趕走了嗎?怎麽這時候又問起他來了?”


    裴靜秋捧著書在屋子裏走了幾步,道:“別以為本宮不知道你們在打什麽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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