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經理雖然幾次電話聯係了我迴單位上班,但我都婉言謝絕,更感內疚!


    春節過後,周經理卻又打來了電話,介紹我到無錫市的一家機械公司做職工培訓工作。我一聽,很高興,因為自覺當老師就是心情輕鬆些的。然而,離家有點遠了,我又不由地猶豫起來。愛人急忙在旁邊相勸,外出也能增長見識啊!於是,我感謝周經理的幫助,爽快地答應了。


    然而,想到即將離開同學朋友,看著窗外的高陽正紅火如情,我不由地依依不舍,便立即拿出手機,撥通了一位也在省城工作的大學同學蔡雲飛的電話,告訴他,自己將到外地上班了。他早已知道單位排擠我,沒多問竟傳來了幫助,說他前不久出差無錫市,已經聯係到另一位在鎮江市汽車站工作的、我們的大學同學王書俊,並為我短信發來了他的手機號碼。


    鎮江市與無錫市都在江蘇省——老同學更近了——自然的,我特別高興,立刻撥通了王書俊的手機。他當即歡喜地約我盡快過去工作,到他那相聚。我情不自禁地起伏了心潮,問道:


    “怎麽找你?”


    “在站裏下車後,問一下就行啦!”


    我與他掛機之後,突然想到他也在汽車站工作,而找他竟這麽容易,很明顯,他的工作是順利的。因此,我的心情立刻“涼”了——苦悶了一會兒,我痛下決定,以後千萬別去他那兒獻醜!


    當然,為了做好無錫市的工作,我趕緊開始備課。忙活了半個來月,開學了,我就越省跨市地乘著火車,順利趕到了公司,當上老師了。


    初次身份相稱地在講台上站了一個多禮拜,我也高興地給班級二十多位學生帶來了樂趣。下課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是王書俊打來的,我猶豫一下,亦隻好接了,傳來的話語正如我所料:


    “怎麽還沒來啊,老同學?”


    “哦……”我慌忙借口,“我現在剛來當老師,還不夠熟悉課程,需要邊備課邊教學,很忙,以後有空再去。”


    “咦,真巧!我們老同學汪義文也在江蘇省上班,是江陰市,聽說你來了,特別高興,正盼著你來碰一杯呢!”


    “哎呀?”我非常驚喜,因為江陰市離無錫市更近,但也隻好婉言相拒,“謝謝!請你跟他說一聲,我以後有空再去。”


    “那,好吧,願你早點過來歡聚!”


    於是,手機斷了。由於我是外地人,公司為我特殊安排了課程,一個月擠出四天時間,有空返家。然而,每月雖能迴家一次,我也窮得不願買火車票,又沒有能力將愛人和孩兒遷居過來,感覺他們生活太苦了。


    無錫,簡稱“錫”,盡管風景秀麗,曆史悠久,地處“包孕吳越”的太湖北端,是江南蒙蒙煙雨孕育出的一顆璀璨的太湖明珠;有被譽為“太湖絕佳處”的黿頭渚、“江南第一山”的惠山,還有因範蠡而得名的蠡園、江南著名賞梅勝地梅園和著名的“園中園”寄暢園等;京杭大運河從中穿過,自明朝起便有布碼頭、錢碼頭、窯碼頭、絲都、米市之稱;是一座享譽國內外的旅遊城市,素有“太湖明珠”、“小上海”之譽。但是,我既無錢也沒精神遊玩,所以我隻在無錫市簡單生活了一個多月,卻老想著親人無數次,就抑鬱地辭職迴家了。


    過了兩天,汪義文打來了電話。自然的,開口就是問話:


    “喂,怎麽這樣忙,還沒空過來啊?我和王書俊都等急啦!”


    “汪義文,對不起!我已經辭職迴家……”


    “怎麽啦?”他驚訝地打斷了我的話,“你沒幹多長時間,出事了嗎?”


    “沒出事。單身在外地工作,感覺家庭生活太苦了,而且孩兒也大了、不聽話,所以我想還是迴來打工,有空在家照顧他。希望你倆迴故鄉、路過我這的時候,順便停下一聚!”


    “噢,好的,祝全家幸福!”


    “願你倆快樂!”


    雖然遠隔山水,但同學的聲音令我感覺還是暖及心底的。不過,合適工作依舊難尋,接下來,惟有的一絲慰藉是,能夠抱著孩兒,有侄女相伴身旁,享受著親情。當然,我也明白自己是閑身在家的,盡管少經了風吹日曬,但從冬季、春季繼續到夏季,我依舊心寒過淒苦,又身熬著酷熱了。


    一天上午,我正無聊地站在路邊,意外的,迎來了兩位故鄉的中學同學——屠同學依然英俊帥氣,樊同學更顯文質彬彬。他們拎著禮物,一下的士,我就不由地熊他們一句:


    “怎麽還買東西?”


    “看小孩的,不是看你的!”他倆嗬嗬一笑。


    “噯,……”


    “澤祥,”屠同學突然打斷我的話兒,詫異相問,“來省城過的還好吧?”


    報喜不報憂——我皺了皺眉,立即迴答:


    “哦,過的還好!”


    “那……”樊同學左右看看郊區,同樣疑問,“那你咋還住這?”


    “這地方離我愛人單位近,她上班方便。”我說出了自己提前想好的謊言。


    “住在這兒,環境也蠻好的。”


    “對,這兒空氣都怪新鮮的。”


    他倆才從市區的噪雜之中過來,終於不再多問,而議論起郊區的爽快,我也相隨著輕鬆了。可是,他們一進我的陋室,迴首樓下的院子,已經明白我是租住的,所以禮物未待放下,屠同學已經再次驚問:


    “咦,可遇到什麽事嗎?”


    “你過的不能說好,澤祥,講講聽聽!”樊同學也注視著我。


    “請坐!請坐!”


    我立刻移開話題,招唿他們坐下,遞上茶水。他倆雖然坐下,但心沒安定,樊同學嘴兒未閉,問得更緊:


    “澤祥,可遇到什麽事嗎?請講講聽聽!”


    唉,我也找不到合適的話兒應付了,隻好歎口氣,敘述了自己在汽車站的遭遇。他倆一聽,皆橫眉怒目。樊同學是老師,雖然麵龐和藹,但這時慍怒的目光仿佛站在講台上指責著曆史上醜惡的故事:


    “我在老家聽說過你的報刊作品,以為你過的蠻好的,真沒想到竟會這樣!”


    “澤祥,我做了十幾年生意,在商場上也沒遇到過像你們領導那樣的人物,太缺德了!短暫人生一場,又何必那樣缺德呢?不過,請你別生氣,避免氣傷了自己的身體!”


    屠同學雖然還在怒中,但已開始勸我。他作為商人,經常須在外麵跑生意,所以誠實的臉膛已被陽光曬得略黑,眼下卻又逐漸的積怒泛紅了。而我不由地深感慚愧——自己努力學習一場,竟然生活都不穩定。因此,我又皺起眉頭,尤其想到同學初來作客,也許愛人下班與侄女帶孩兒玩迴來的可憐,將更給人家添愁,那樣非常不該!於是,我轉身取了一張紙條,給愛人寫下幾個字(我外出接待同學去了)說明情況,疊放在桌上,然後對老同學說:


    “走,我們到酒店去吧!”


    “怎麽不等你愛人她們一下?”屠同學問。


    “哦,她們今天中午不迴來了。”我佯裝實說。


    “那好吧,走!”


    樊同學站起來。我們仨人就出門了,走完小巷,進入公路旁邊的酒店。在大廳一坐下,服務員小姐當即拿著菜譜跟上來。我指向樊同學,說:


    “先遞給他點菜!”


    “你點吧,小林。”他客氣道。


    “啊,不……樊老師……還是你點吧!”


    屠同學和我仍然笑聲向他。他自然已經想到這是酒桌上禮貌待客的規矩,隻好接過菜譜,點了兩個涼菜後,便將菜譜傳給了屠同學。這次都沒再囉嗦,不過,屠同學也隻簡單地添了一個炒菜,就將菜譜遞給服務員,說:


    “好啦,就這些吧。”


    待客應該“雞魚肉蛋”俱全,我當即伸手相攔,忙說:


    “嗯……再添一些……還需要湯呢!”


    “澤祥,菜夠了!菜夠了!”他倆異口同聲。


    “不——不——”


    我仍在拒絕。他倆雖然臉示了“意見”,但我還是笑著拿過了菜譜。——當然,如此一番禮情爭執話兒,使服務員也羨慕起咱仨的友誼為深!電風扇正在身旁散著熱,因此我點過魚頭湯,又要了紅燒牛肉、宮保雞丁和爆炒腰花,他倆便選了冰啤酒。


    然後,我向他們各敬一支煙兒,服務員也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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