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看著這個寂靜無聲被大霧籠罩的村莊,多麽像我的生活,霧蒙蒙的,見不到一絲絲的光,隻聽見幾隻喜鵲在門口的楸樹上,嘰嘰喳喳的叫著。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整個人變了,變的消沉了,對任何事情都沒興趣了,甚至睡到半夜就突然醒了,恐懼,驚嚇,甚至一些沒有發生的事一直在腦子裏轉,後背一陣陣發熱,一直在流汗,明顯感覺到一顆顆汗珠從後背往出擠著,大汗淋漓。


    這是怎麽了,精神恍惚,時不時就一陣心燒,每天伴隨著自己,也折磨著自己。


    每天抑鬱折磨著我,生不如死,但是自己從心底裏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倒下,為了我的愛情,為了我的家人,隻有拚盡全力讓自己堅強,不能倒下,時間一點點的流失,麵對現在的一切就像是在夢境中一樣,一切的失意都顯得不是那麽真實,一直沉浸在無法自拔的夢幻中。


    每天都不能正常的生活,不記得是啥時候起,夜晚是我最清醒的時候,一切的事情都在晚上呈現出來,我盡力的克製著一切,讓人心碎,讓人心慌,讓人心疼,直到自己沒法唿吸,但這一切,都是自己一個人扛,忽然清醒之後,不知道自己何去何從。


    從此自己把夜晚當成了白天過,也把每天當成自己的最後一天,這樣昏昏沉沉的過了一天又一天。


    我想著這些年的事,每天都在拚命地賺錢,可這個家卻依然爛包得讓人崩潰。我感到無比的絕望和無助,仿佛自己的努力都白費了。


    看著家裏的一切,我心中的怒火和無奈交織在一起。牆壁上的裂縫,破舊的家具,這一切都讓我感到無比的沮喪。


    我曾經以為,隻要我努力賺錢,就能改變這個家的命運。但是現在,我開始懷疑自己的能力,甚至懷疑自己的人生價值。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個爛包的家。我感到自己的內心正在逐漸崩潰,我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我恍恍惚的來到了牛場,隻有看到這些牛,我才能稍微安心一點,它們就是我人生中的希望,


    我和往常一樣,在牛場裏幹著活,剛出牛圈,就看見一個穿著幹淨整潔的女人朝著牛圈走來,娟站在我麵前,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看到我的妻子突然站在我的麵前,我委屈的再也控製不住了,淚水奪眶而出。我哭得像個孩子,心中充滿了愧疚和自責。


    我想起了我們曾經的夢想和承諾,我曾經發誓要給她一個幸福的生活,讓她無憂無慮。但是現在,我卻連個像樣的家都無法給她,讓她跟著我受苦受累。


    我像牛一樣哀嚎著心裏的委屈和對她們的自責,鼻涕眼淚一滴滴的敲打著這冰冷的土地,心裏好像被燒的火紅的鐵絲一下一下的捅著,停不下來,我嘶吼著用哭腔一遍一遍的說著“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能給你和孩子一個幸福的生活”,


    娟什麽也沒說,也沒有安慰我,她是想讓我自己把自己的情緒一點不留的發泄出來。


    娟告訴我說,我和孩子不怪你,你就放心的好好把牛養好,等你好起來了,我和孩子也就能過上好日子了,天涼了,我給你帶了幾件衣服,以後心情不好了你就來市裏看看我和孩子。


    中午吃完飯後,娟說,你不是說在你不高興和高興的時候就會去大屲粱頂嗎,我也想去看看在你心裏的這個神聖的地方,我點點頭,


    我和娟來到了大屲粱,坐在大屲粱頂,看著眼前的這個荒涼貧瘠的村莊,我給娟說著這些年的經曆和一些人的嘲諷,村裏人的閑話,親戚朋友友的指責,都希望我永遠的爬下,無論自己怎麽做都是不對的。


    娟說:“隻有你不要委屈自己去討好別人,過好自己的生活更重要,也許人與人的關係都是季節性的,這一程相遇,下一程退場。這就是現實,現實卻往往相反,更不要高估了你在任何人心目中的位置,做最好的自己。”


    我說:“如果沒有這些瑣事,我可以過的很輕鬆,


    娟說:“人生沒有如果,生活不會讓我們什麽都有,但也不會讓我們什麽都沒有,總感覺日子不應該過成這樣,但好像目前最好的也隻能這樣,或許平平淡淡的日子最真實,不憧憬未來多美好。 隻希望當下的日子能夠安安靜靜,粗茶淡飯的日子應該有酸甜苦辣來陪襯,應該學著知足~


    娟接著說:“想開了,你就會明白,在這個世上,你就是你,你痛,痛你自己,你累,累你自己,就算有人同情你,那又怎樣,最後收拾殘局的,還是要靠自己,記住,天上下雨地上滑,自己摔倒自己爬,有些人你可以期待,但不能依賴,每個人的眼淚都得自己擦,任何人也無法代替你自己。


    我說,“你不知道,這些親戚不幫忙就算了,還一個勁的各種埋怨,說我這不好,那不好。


    娟接著說:“永遠都不要高估了自己在別人心裏的位置,生活很苦,自己加糖,路上總有陰影,但抬頭總能看到陽光,對自己好一點,接受歲月的傷,仰望生活的光,你的人生不是用來討好別人,而是善待自己。


    聽著娟說的話,也許真話有刺,實話有毒,懶得爭執了,要麽理解,要麽遠離,因為我開始意識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也許以後有人說苦瓜是甜的,我隻會說,你說的都對。


    經曆過才知道,不管是親情還是愛情,能傷到自己的都不是陌生人,而是自己很認真對待的人,那種感覺就像針紮在心上一樣,真的太痛了,而自己隻能一邊崩潰一邊流淚,一邊壓抑著情緒,一邊要學會,慢慢自愈!


    我和娟在大屲梁上坐了很久,也說了很多,秋日裏的太陽也快要下山了,秋風在我兩個單薄的身軀上一陣陣的吹著,盡管很冷,但是有娟的陪伴和開導,身體感覺不到冷,心也不再冷清。


    下來以後,娟說,她第二天還要上班,得走了,娃一個人還在家裏。


    我雖然不舍,但是沒辦法,她得上班,得替我照顧孩子。


    娟走的時候一再叮囑我,讓我往好的方麵去想,多吃飯,累了煩了就來找我和孩子,就這樣娟走了。


    第二天,從外麵來了一個老人,個子不高,瘦瘦的,拄著棍,搖搖晃晃的邁進門來,


    她叫著大爸的小名說,大娃,大娃,在屋裏沒,


    我沒有見過他,大爸出來一看,眼裏流著淚說,這是他的老親戚,是我婆娘家人。我婆的親侄子,我趕緊讓座,倒水。從談話中得知,他八十多歲了,平時幾裏路的集市他也不去,他說這段時間老夢見他小時候在我家裏玩,想過來看看,從十幾裏路的家裏一步步走過來的,也不舍得搭個車。


    他坐穩了,便從衣服裏掏出舊的毛巾擦汗,起身從黑色提包裏掏出兩袋冰糖,和兩包餅幹,大爸留他吃飯,倒上茶水,大爸陪他說話,我趕緊開始拾掇飯了。


    我看著他們仿佛都很激動,也覺得見麵機會不多,兩人的眼眶就都濕濕的。飯還沒做好,老人就拄著拐杖出來了,大爸怎麽能讓他走呢,堅決不行,他也很堅決,還是我最後在院子裏說了半天才勉強留下。


    莊稼人就是這樣,不管有錢沒錢,親戚上門,各家都會端出最好的飯菜,這種“毫無保留”地付出,其實是親情最讓人留戀的地方。


    農村人愛趕集,若在集上遇到了老親戚,靠在路邊說會話:多少年沒見了,大爸和老親戚一人一句的聊著。


    大爸說,年輕的時候,記得農村承包責任製,家家都有幾畝地。雖說是莊稼人以地為生,種莊稼的工具應該置備齊全,但也不是家家戶戶都能買得起牛和馬,沒有牲口不要緊,關鍵時候有親戚幫忙。


    老親戚說,每年的農忙時節,你家有牲口,你牽上牲口,套上犁,拉莊稼,犁地,耙地,,一氣嗬成,人多幹活也快,幹完了這家的活,明天也會去另一家親戚家幫忙,在你來我往的,親情都很熟,那時候的親戚很有親戚味兒。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我做好飯,吃完飯後,他們兩個繼續的聊著,我沒有打攪他們,我就去牛場幹活,留出時間讓他倆好好敘敘舊,最後走的時候大爸不放心,一直送到家裏。


    現在的親戚一年之中也見不了一次麵,走親戚也是走過場。 大爸在時還好些,老親戚還能維係,一旦大爸這輩的老人不在了,這親戚也就漸漸不走動了。


    送完老親戚後,大爸迴到家中,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落寞。


    他想起了以前和親戚們一起勞作、互幫互助的場景,那時候大家都很淳樸,親情也很濃厚。


    而如今,親戚們走動越來越少,關係也變得越來越淡。


    大爸心裏明白,這是時代變遷的結果,但他還是忍不住感慨。


    他希望年輕人能夠珍惜親情,不要讓這份珍貴的情感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


    我相信大多數人生活都是快樂的,但我也相信一部分人生活其實是苦悶的,他們隻是把快樂展示在表麵。我覺得我就屬於後者。


    所不同的是我的苦悶別人看不見,因為它是某種方麵的,無法予人訴說,別人也不會理喻,也不屑於理喻,即便被他們共識為“異類”或笑料。


    我認同一種說法,能對人訴說的苦悶,其實不叫苦悶;我還認同,能夠訴說筆下的苦悶也不叫苦悶。 有些苦悶隻能和靈魂結伴,隨歲月一起前行,最後帶進墳墓。墳墓是它最理想的落腳之處,否則,其它地方都或多或少對它是一種褻瀆。


    苦悶最好的朋友是孤獨,隻有孤獨才配得上它的頭銜。時空設置了夜晚,也許夜晚就是專門為孤獨棲息而備注的場所。夜深人靜的半夜是孤獨最溫馨的時刻。把所有苦悶整理打包,寄存在大腦的某幾個細胞裏,然後迎接下一個時刻。 無需乞求別人的理解,哪怕親人,


    也許這樣的理解隻會打破孤獨的專屬的味道,與生活無益。 躺在苦悶中,在艱難中前行,不用哀歎,不需要憐憫。 苦悶也是一種財富,隻是這種財富有排他性,別人不會享用,也沒有資格享用。 孤獨是一種高貴的修行,不是誰都可以享用。孤獨的靈魂大多數 都是豐滿的高尚的稀缺的。


    當我看了電影《隱入塵煙》後,作為一個從蒼涼的土地裏長出來的故事,為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代言,為無家可歸的流浪者訴說。現實生活中有千千萬萬個馬有鐵與曹貴英,它讓人們從中看到弱者活過痛過愛過的痕跡,領悟到受難者精神的光芒。


    電影主人公為能養活自己,他們在貧瘠的土地上辛苦地耕耘,犁地、除草、播種、灌溉、收割、脫粒,每一個環節都離不開原始的鐵犁驢耕,都要人畜並用,全力以赴……尤其是在一個暴雨傾盆的夜裏,他們為了保護蓋房用的土坯,奮不顧身地加蓋雨布,兩人一次次跌倒在地上,渾身沾滿泥漿,直到躺在泥湯湯的地上站不起身來,最後還有鄰人的冷落鄙視。


    電影中的貴英因疾不能生育,可喜愛孩子的母性沒有泯滅。她見到村頭的孩子,自然俯下身來噓寒問暖,但家長馬上拉著孩子逃之夭夭,簡直像逃避瘟疫一樣。貴英隨有鐵到鄰居家看電視,離開時身不由己尿濕褲子,也尿濕了凳子,招致人家一頓嫌棄。有鐵匆忙掏出紙巾擦拭,但無言的尿漬成為他們怎麽也洗刷不淨的恥辱。


    麵對苦難,與其唉聲歎氣、自甘墮落,不如臨難不恐、爬坡邁坎,電影裏麵的人物像極了自己,他們從認識到死去,沒有說一句苦,說了也許沒人聽,沒有流過一滴眼淚,或許他們的淚隻能在心裏流,他們欠別人的全部還清了,可命運欠他們的永遠還不清,現實中的我卻做不到,也許有一天會和他們一樣,無聲的活著,或者悄悄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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