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拾起桌上幾張香方,倚靠在桌上看了眼。


    他沒研究過這些,並不是很能看懂。


    又垂眼看了下林瑤愁眉不展的臉。


    “想不出來就別寫了,幹嘛這麽為難自己,侯府缺你銀子花了?”


    林瑤抬眸對上他的視線,語氣無奈。


    “太後讓我給太子配香。”


    她將今日進宮發生的事跟蕭晗璋講了一遍。


    蕭晗璋將香方放迴桌上,目色冷沉。


    “那你就更不用寫了,配成什麽樣她都能挑出錯來,到時太子出現一丁點閃失便都是你的錯。”


    “我自然知道,我拒絕過了,可太後沒同意。”


    蕭晗璋淡道:“她這是給你挖好了坑,還讓你不得不跳。”


    林瑤伸手扯了下他的袖子。


    “所以我想了一個辦法,不僅能解了我現在的困境,說不定還能幫皇後將太子殿下從太後身邊要迴來。”


    “什麽辦法,說來聽聽。”


    蕭晗璋俯身把耳朵遞過去。


    林瑤貼在他耳畔說了幾句,詢問他的意思。


    “可是需要很多人配合才能成功。”


    蕭晗璋思索了片刻,還是覺得有些冒險。


    遲疑了下,摸了摸她的頭道:“剩下的交給我吧。”


    二人又商量了下。


    林瑤拖了三日也沒進宮,宮中便來了人催促,暗責她不盡心,不將太子安危放在眼裏。


    次日一早她便帶著配好的香進了宮,先去皇後宮裏請了個安。


    然後二人才一起去了壽康宮,去看太子。


    太後見她將皇後請來了並不意外。


    以為皇後能給她撐腰嗎?


    真是異想天開,就她那懦弱的性子自身都難保。


    皇後將熏香交到壽康宮宮人手中,便去看了太子。


    太後朝那宮人使了個眼色。


    那宮人便跟著二人一起去了太子房間。


    太子的情況稍稍好了些,母子二人說了幾句話。


    那宮人舀了幾勺香粉,放入屋內的博山爐中引燃,香線嫋嫋溢起。


    沒一會兒的功夫,太子忽然唿吸頻次加重,繼而又劇烈喘息了起來,整張臉憋得青紫。


    皇後驚恐的扶住太子,失聲喚道:“霖兒……霖兒,怎麽迴事?”


    林瑤也立即上前查看,眼底漫出複雜神色。


    像是不可思議,又像是極端的厭惡。


    太後聞言匆匆趕過來,看了眼床上不停喘息的太子,高聲嗬斥道:


    “還不快去傳太醫。”


    太醫很快便被帶過來。


    查看了下太子麵色口舌,又在他大椎、合穀、膻中等幾個穴位下了針。


    皇後臉色慘白,緊咬著唇站在床榻邊。


    看著已被病痛折磨的不成樣子的太子心痛不已。


    太醫看太子情況漸漸穩定,才收針向太後和皇後稟報病況。


    “殿下如今寒邪侵肺,正是身子最弱之時,應是受了什麽外物刺激才會引發哮症。不知今日都吃了或用了什麽東西?”


    太後指著一名近身服侍太子的宮女。


    “你說。”


    那名宮女上前一步道:


    “迴太後,殿下所有吃穿用度都同昨日一樣,並沒增加別的東西。”


    太後坐在椅子上,麵露不解。


    “那就奇怪了,哀家宮裏人做事一向仔細,應是不會出這種差錯。”


    剛剛添香的那名宮人像是想起什麽,看了林瑤一眼。


    她麵露惶恐,走到太後和皇後麵前欠身道:


    “太後娘娘,皇後娘娘,太子殿下好像是在奴婢點了蕭夫人帶來的熏香才發病的。”


    林瑤內心平靜,麵上卻一臉驚愕,轉頭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懷疑我的香有問題?”


    “我配的香是翻了太子以往用香和用藥記錄才配的,所用香料並無不妥當之處。”


    “奴婢不敢。”


    那宮人朝她微微躬身低頭。


    “隻是今日壽康宮隻進來了這一件外物,且殿下又是這香燃上後才發病的,奴婢隻是說了事實。”


    “你這算什麽事實,分明就是汙蔑。”林瑤怒道:“我為殿下配的香裏絕沒有能誘發哮症的東西。”


    “蕭夫人何必動怒,有沒有讓太醫一查便知。”那宮人道。


    “好了好了。”


    太後出言打斷了二人的爭執。


    “既是這樣,將那熏香拿給太醫看看,也好還蕭夫人清白。”


    那宮人便將剩餘的熏香拿過來,交給了太醫。


    太醫放在鼻下聞了聞。


    又用指甲挖了點,抹在了手背上,仔細端詳了起來。


    一看便麵色大變,他又站到日光下仔細分辨了起來。


    才轉身去看太後和皇後。


    “迴娘娘,這熏香裏確實摻了東西。”


    眾人目光瞬時全落在了林瑤身上,林瑤看起來也十分吃驚。


    太後麵色冷凝,收迴目光,問太醫:“ 摻了什麽?”


    “香裏有些細微的粉末,不仔細看辨別不出來。


    但在日光下這粉末會發出幽幽綠光,應是摻了黎草花粉。


    這花粉極輕,隻要香一點燃,花粉便會隨著香線飄散出來。


    太子殿下應就是聞了這東西才誘發了哮喘。”


    此話落下,太後立即讓人將香撲滅,怒目盯著林瑤,大聲喝道:


    “林瑤,你還有什麽話說,誰給你的膽子,竟敢謀害太子。”


    太後從椅子上站起來,指著林瑤。


    “來人,將她拿下。”


    有幾個太監便要上前。


    “慢著。”


    林瑤喝止了那幾人。


    “太後娘娘,妾身若真要害太子殿下,怎會明目張膽將東西放在熏香裏頭?


    那豈不是告訴別人這都是妾身所為,妾身還沒那麽蠢。


    更何況妾身與太子殿下又無仇怨,為何要加害殿下。”


    她明明說的句句在理,太後卻對她的辯解充耳不聞。


    “你為何要害太子,用了刑你自然就會招了。將她帶下去大刑伺候,務必從她口中問出她是受誰指使。”


    沒有幾個女子能受的住酷刑。


    待她奄奄一息,意誌薄弱之時,隻要稍加引導讓她透露出隻言片語是蕭家人授意便成了。


    謀害儲君,罪同謀反,那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她便能將蕭家人一鍋端了。


    倘若她真是個骨頭硬的,非要不招,那便直接打死。


    到時死無對證,因著香粉這個證物,這盆髒水也能扣到蕭家頭上。


    如此不識抬舉,他們定北侯府實在留不得了。


    得了太後命令,幾人便上前扭住林瑤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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