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夫人也進宮了?”


    林瑤挪動了下膝蓋,朝著太後方向跪去。


    “妾身見過太後。”


    “起來吧。”


    林瑤告謝起身,太後對她道:


    “剛太醫說太子落水受了驚嚇,讓準備些辟邪消災,驅邪避病的香焚著,聽聞你便會配香? ”


    林瑤心中一緊,知道她定又沒打什麽好主意。


    “妾身微末技藝,自然比不上宮內的調香師傅,不敢班門弄斧。”


    “蕭夫人何必自謙。”


    太後聞言麵露不悅。


    “皇後都急這樣了,難道這點小事你都不願為太子效力?你迴去便趕緊配一副過來,哀家也好盡快給太子焚上。”


    林瑤心中微歎,知道這事自己肯定躲不過了。


    她望了眼還跪在地上低頭垂目的皇後,朝蘇太後道:


    “太後,妾身需先看下太子殿下的情況,再看看太醫開的方子,才能配香,以免和太子殿下服用的藥物相衝。”


    皇後聞言目露期盼,繃直了身子看向太後。


    太後目光從這二人身上掃過。


    知道這是林瑤在找機會讓皇後去見太子,便也答應了下來。


    她畢竟不可能一直不讓這母子見麵。


    揪住皇後這個錯處,以後將太子弄到自己身邊撫養,才是她的目的。


    若順便能收拾了林瑤,那就再好不過。


    “你們隨哀家來吧。”


    林瑤和皇後這才到了壽康宮見到了太子。


    太子闔著雙眼躺在床榻上,身上蓋著厚厚的棉被,小臉燒的通紅,嘴唇已幹的起皮,偶爾還會打個哆嗦。


    皇後看見他這樣子,忽地落了淚。


    伏在床邊伸手去試探他的溫度。


    稍作鎮定後,她迴頭問壽康宮伺候的宮人。


    “太醫怎麽說?”


    那宮人迴道:


    “迴皇後娘娘,太醫說太子殿下寒邪侵犯肌表,又受了驚嚇,心膽氣虛,心悸不寧,需要好好調養些日子。”


    見他如今這樣子,太後定然是不會讓他挪動地方了。


    皇後的心又往下沉了幾分。


    林瑤低頭看著太後命人給她的藥方,陷入沉思。


    太後在座位上看著這二人,開口道:


    “行了,太子現在已脫離了危險,隻是發了高熱。你如今又有了龍嗣,別大的沒看顧好,再過了病氣給肚子裏的,就別在這久待了,蕭夫人也出宮盡快配香吧。”


    二人隻得離開了壽康宮。


    人都走後,太後讓人照看好太子,便迴到自己寢殿。


    她單手支頭,半倚在窗邊榻上休息。


    “人都處置幹淨了?”


    有宮人上前迴話。


    “迴稟太後,沒留一個活口。”


    太後滿意的勾了下唇角。


    這次無論如何,一定要將太子捏在手中,這樣才能掣肘皇帝。


    那宮人接著道:


    “黎草花粉也已經備好,太子如今本就肺氣虛弱,隻要吸入這東西,必會引發哮症。”


    太後半闔著眼,漠然道:


    “找個手腳利落的人做。”


    慶安帝下朝得知這件事後,便去了壽康宮看太子。


    蘇太後麵色陰沉的當著他的麵責難了皇後幾句。


    便以太子需要好好休息為由將二人打發了迴去。


    迴到自己寢宮,皇後泣不成聲,跪地請罪。


    “都是臣妾無能,沒能看顧好太子,還請陛下治罪。”


    皇帝揮手屏退了宮內眾人,才將她扶起。


    他輕歎一口氣,眼底有一閃而逝的陰寒。


    “跟你沒關係,她的手段沒人比朕更清楚。”


    慶安帝撩開了自己袖子,一條寸長的疤痕便露了出來。


    “這條傷疤,朕從未跟你說過是怎麽來的。那是朕六歲那年,被如今在冷宮的許太妃身邊婢女推到了燭台上,那燭針斜著插入朕這條手臂留下的。”


    皇帝臉上劃過一抹毫無溫度的哼笑。


    “那時朕小,什麽都不懂,看流了很多血,又鑽心的疼,害怕極了,以為自己就要死了。結果太後便領著朕去找父皇做主,父皇大怒將許氏貶為廢妃。”


    “朕當時心裏別提多感激她了,覺得她將朕從苦難中拉了一把,朕也是有人心疼的人了。”


    “可後來朕偷偷聽到太後身邊的姑姑說,那兩個婢女本就是太後安排的,就是為了陷害許氏。”


    “她表麵對朕慈愛和善,背地裏為了爭寵不知對朕做過多少陰狠事。”


    “朕隻是她穩住地位爭寵的工具,她從未將朕當人看過。可朕卻隻能假裝不知,還要整日跟她演著母慈子孝的戲碼,否則她和蘇相立即就能將朕換掉。”


    自己如今能爬到現在這個位置受了多罪,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不願再揭開過去的傷疤,但他現在必須讓皇後知道。


    皇後輕撫著他那條疤痕,看向他的眼神滿是心疼。


    忽而又有些脊背發寒。


    她驚疑的望向皇帝。


    “陛下懷疑霖兒的事是母後故意為之?”


    皇帝用指腹將皇後臉上的淚痕擦幹淨。


    “不是她還能有誰?怎麽會有那麽巧的事。照顧霖兒的宮人一個不在身邊,將他自己留下,他落水後,又正好被太後的人救了。”


    皇後心中頓時一陣驚恐,不安的看向皇帝。


    “那……那霖兒……更不能交到她手中,您救救他……”


    皇帝打斷她的請求。


    “你說的對,但朕的眼睛不可能時時盯著後宮,手也不可能往後宮中伸的太長。”


    他雙手扶上她雙肩,深目看著她,語氣忽然變得十分鄭重。


    “靜兒,你記住,如今你才是這中宮之主,你不能一味隻會忍讓退縮。”


    他遲疑了下,像是下了某種決心,沉聲道:


    “霖兒,朕要你自己把他要迴來。若你連這都辦不到,你也不配為他母後。”


    他不可能一味幫她善後。


    她自己若不能成長起來,便也擔不起這個位置了。


    皇後眸光微閃,與他對望,心裏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前朝已經夠亂了,她若在後宮還扛不起來,不能成為他的助力,卻隻能拖他後腿。


    那麽他也許會考慮廢後。


    皇後強壓下心中煩亂的思緒,朝他輕輕的點了下頭。


    林瑤迴到侯府便讓人準備了一堆香料擺在案上。


    看見蕭晗璋迴來,她笑容有些發苦。


    “怎麽了?”


    蕭晗璋見她麵前一堆寫廢的香方,以為她又要研製什麽新香,正在為這事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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