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府的下人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裴靜雲和“三大金香”從屋頂上給弄了下來。府裏七八個有力氣的粗壯婆子都受了傷爬不起床來,其他的丫鬟婆子沒有那份力氣和膽量爬上屋頂救人。最後,是幾個護院和小廝上去的,男女授受不親的規矩,也隻能破了例。


    上床小憩了一會兒的老夫人聽了金香哭訴完原委經過後,又氣又怒又驚又懼又急又恨,血氣翻湧著往上衝,眼前一黑,身體往後一仰,昏厥了過去。


    “老夫人!老夫人!……”


    趙嬤嬤眼疾手快的一把攬住了老夫人的脖頸,胳膊墊了一下,才沒讓她的頭摔在硬邦邦的瓷枕上,驚慌失措的唿喚著雙目緊閉的老夫人。


    跪在地上稟報的金香,也嚇得趕緊起身上前,和趙嬤嬤一個掐人中,一個撫著胸口順氣兒。


    朱氏是個蠢的,平日裏隻會耍蠻橫無理,遇事卻是沒了主意,她呆愣愣站在原地,嘴裏自言自語著埋怨,“府裏出了這麽大的事兒,老夫人不拿個主意,怎麽就這節骨眼兒上暈過去了,可別救不活了吧?”


    趙嬤嬤迴頭狠狠的剜了朱氏一眼,心裏暗罵著這個蠢貨,平日裏沒少背後抱怨老夫人不肯放權給她,讓她成了個有名無實的當家主母。遇事連個正經主意都沒有,隻會添亂,令人心煩。“大夫人,老夫人昏厥了,快命人去請大夫吧!”


    朱氏這才知道該做什麽,心慌的雙腿發軟踉蹌著往外走,身子不聽指揮的一晃,頭撞在了門框上。


    趙嬤嬤眼裏的厭惡鄙夷更甚,嗬斥了一句,:“大夫人,老夫人生命危急,你就不會快跑幾步嗎?”


    額頭撞了個包的朱氏,卻疼的腦子清醒了過來,她是主子,趙嬤嬤是個奴才,竟然敢對她這個主子又用眼刀剜又開口訓教,天理何在,家法規矩何存?


    朱氏緩緩轉過身來,眼神狠厲的盯著趙嬤嬤,:“老夫人親自定的規矩,再著急的事也不許跑著走,你這樣的口氣和我說話,算是犯了目無主子,以下犯上的那條家法了吧?


    趙嬤嬤,你自個說說,按照家法家規,你該受到何種處罰?”


    趙嬤嬤愣怔了一下,低頭看了眼臉色蠟黃雙目緊閉的老夫人,又抬頭看了眼擺出一副主子架勢問罪的朱氏,心裏哀歎了一聲,“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大夫人,是老奴錯了,不該心急如焚的心慌意亂之下,出口冒犯了主子。”


    “??????!”三個響頭磕了下去,“求大夫人看在老夫人昏迷不醒的份兒上,先去派人請楚大夫來為老夫人診治,等老夫人醒了後,老奴認打認罰。”


    心裏暗罵著:蠢貨啊蠢貨,老夫人昏迷不醒的危急時刻,你倒是記著遵循再著急的事也不許跑著走的規矩,還趁機抖威風,等老夫人醒了後,看我怎麽攛掇著老夫人收拾你!


    趙嬤嬤三個響頭磕的毫無水分,額頭破了皮滲出血跡,朱氏滿意的直了直腰杆兒,眼神掃到躺在床上臉色蠟黃,昏迷不醒的婆婆時,打了個哆嗦,這才著急忙慌的轉身往外快步走。


    看到迎麵急匆匆而來的管家,朱氏焦急的喊道:“趙管家!快,快讓人請楚大夫來,老夫人被氣的昏迷不醒了!”


    趙管家應了一聲,對著朱氏倉促一禮,轉身拔腿就往迴跑。


    在這福壽堂的院子裏,趙管家竟然敢不顧老夫人定的規矩跑著走?


    朱氏恍惚間覺察到她方才做錯了什麽,心裏一陣慌亂,忐忑不安的迴想著方才自個的一言一行。自個沒有錯,再著急的事也不能跑著走是老夫人親口定下的規矩,趙嬤嬤一個奴才敢訓斥主子,調教一下她也是應該的。但老虔婆醒了後,趙嬤嬤必會顛倒黑白添油加醋的挑撥告狀,以老虔婆霸道至極的性子,必會借此狠狠打壓磋磨她這個兒媳婦一通的。


    老虔婆要是醒不過來就好了,心底生出來的這個惡念把朱氏嚇了一跳,心虛的看了看四周,附近靜悄悄的空無一人,她拍了拍胸口,長舒了口氣。


    老夫人積威太盛,朱氏一邊往自個院子走一邊心裏犯嘀咕,想到了兩個有出息的兒子,這才有了底氣。見到兩個貼身丫鬟來尋她,開口訓斥道,:“桃花,杏花,你們兩個躲哪兒偷懶去了,怎麽才過來?”


    桃花和杏花急忙屈膝一禮,嘴裏告罪解釋,:“大夫人恕罪,二管事把府裏的丫鬟婆子都召集到東院,去解救被困在房頂上的二姑奶奶和夏香,秋香,冬香。奴婢兩個見人被救下來,就趕緊過來找尋夫人您了。”


    朱氏這才想起被那個女魔頭踢飛到屋頂上的裴靜雲和三大金香,她被踢過的小腹也還痛著呢!後怕和惱恨齊齊翻湧著,還夾雜著一份僥幸和幸災樂禍。我隻挨了一腳被踹飛,有春香那個肉墊兒傷的也不重,裴靜雲和那三個奴婢,卻是被女魔頭踢飛到了屋頂上,傷的重不說,更是丟人現眼了。


    因著這份僥幸和幸災樂禍,心情莫名的舒暢了些。朱氏想起她這個當家主母該做點兒什麽,開口吩咐:“桃花,你扶我迴孝寧居去上藥,杏花,你去找二管事,讓他派人去給老爺和公子們送信,府裏出了這麽大的事,男人們不在家怎麽成?”


    兩個丫鬟齊聲領命,桃花過來攙扶著朱氏迴院子,杏花急忙迴去找二管事。


    朱氏的腰杆兒又挺直了些,解救裴靜雲幾人是她遇到兩個小廝後吩咐的,給昏迷過去的老夫人請楚大夫來診治是她吩咐管家做的,命人去給伯爵府的男人們送信也是她安排吩咐的,算的上是一個當家主母該有的沉穩冷靜,臨危不亂,調度有方了吧?


    朱氏捂著越發痛的厲害的小腹,嘴裏哼哼著被桃花攙扶著往前走,迎麵遇到了解救裴靜雲幾人的一群下人。


    裴靜雲發髻淩亂,衣裙汙跡斑斑,臉色煞白,緊閉著雙目,被四個小廝用一張綁著竹竿的太師椅抬著。三大金香也是一般的模樣淒慘狼狽,坐在太師椅裏緊閉著雙目,沒臉看人。


    趙妍低聲抽泣著緊跟在滑竿椅旁,抬椅子的十六個小廝目不斜視,腳步沉穩,十幾個丫鬟婆子低垂著頭,默不作聲的跟隨在兩側。


    朱氏心裏感歎了一聲,老虔婆是霸道狠辣了點兒,但治家有方,伯爵府裏出了這麽大的事,下人們也是遵守著府中各種森嚴的規矩,不敢慌亂,不敢造次。


    善於揣摩主子心思的桃花,自作聰明的低聲為主子解惑,:“大夫人,您是好奇府裏的粗壯婆子都傷了,誰把二姑奶奶幾人從屋頂上解救下來的吧?


    趙管家派人把我們幾十個丫鬟仆婦都召集過去,但我們哪裏敢爬上屋頂,更沒有力氣順著梯子往下抬人了。最後,是二管事上房請示了姑奶奶,幾個護院和小廝上去把人背下來的。”


    朱氏的眼睛瞬間睜大!這,這,這伯爵府家法家規裏的男女授受不親,不許下人們男女之間私下有肢體接觸,不許互開玩笑,說話要三步遠距離的規矩,也破了例了?


    二管事來到跟前,施禮稟報,:“稟報大夫人,二姑奶奶和三個丫鬟都解救下來了,趙管家吩咐,將人送到福壽堂去,請了大夫來診治。”


    朱氏還未從伯爵府的規矩被連連破了例的震撼中迴過神來,抬手指著滑竿椅上的裴靜雲,不滿的質問二管事:“徐管事,你們解救二姑奶奶,也是讓護院把她背下來的?男女授受不親,不許肢體接觸,說話要三步遠距離的男女大防的家規,就這麽破了例?”


    徐管事額頭上冒出冷汗,低頭垂手,不敢迴話。


    朱氏的聲音不小,足以讓每個人的耳朵裏都聽到了,裴靜雲猛然睜開了雙目,神色猙獰,眸子裏淬了毒的利箭射向朱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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