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錦寧在牢房跟溫丞禮商討了一下接下來的計劃,二人溫存了一會兒便各自分開,生怕被有心人看見,這大理寺監牢有沒有夏國的人還真說不準,不過也沒關係,徐錦寧在監牢外直接安排了數百位禁衛軍,由喬昱、豐禹二人親自看守。


    就算牢房裏有奸細,他也沒辦法順利帶霍娉婷離開。


    至於耶律焱,他名義上不過是霍娉婷的守衛,被打的不輕,從關進監牢開始就滴水未進,就是被打的皮開肉綻了也不說王楚楚的死跟他們有關係。


    一口咬死他們連夜離開寧國之是因為霍驍生病催促,所以才沒來得及跟和帝報備,還一個勁的說給和帝寫信告知原委,定是寧國有心之人刻意陷害,那信才沒有送到和帝之手。


    這‘有心之人’怕是用腳趾頭猜猜都知道是誰。


    徐錦寧聽了,還是很佩服他的堅持的,不過這點處罰對耶律焱那等人來說還是太輕了,但為了演的更加逼真一些,總得有人受過不是?


    耶律焱在受皮肉之苦,霍娉婷卻在飽受‘精神’上的痛苦,這就讓徐錦寧非常愉悅,甚至還為自己演這麽一場戲感到敬佩,正如溫丞禮所說,她可真是個‘小機靈’。


    翌日一早,徐錦寧起床,招唿著侍女進來洗漱更衣,順便問了一下霍娉婷的情況,誰知道侍女匯報說霍娉婷依然活得好好的,這也在她的預料之中,聽到這消息也沒多大的情緒波折,隻是讓人準備了一杯毒酒又帶著人去了監獄。


    朝堂上對霍娉婷等人是殺是留存有很大的建議,一大部分人覺得霍娉婷好歹是夏國的和親使者,並且證據不足,這般定罪隻會讓寧、夏兩國來之不易的賀平破碎,說不定夏國還會以這個為借口出兵寧國。


    剩下的大臣們則覺得霍娉婷目中無人,不顧寧國法律肆意殺人、頂撞和帝、還敢畏罪潛逃就應該嚴懲,以他們現在的國力資源就算真的跟夏國開戰也沒什麽,他們還有人說徐錦晟母子已經逃亡夏國,說不定徐錦晟謀反一事也是夏國人隻攛掇,絕對不能放霍娉婷。


    但對溫丞禮是夏國人這一身份,眾人的口徑倒是一致統一,都覺得此人居心不良,潛藏寧國許久,必是夏國奸細,應該立即處死。


    朝堂上吵的一塌糊塗,最終以和帝暴怒而退朝,和帝當時隻氣的摔了袖子說擇日再議,然後又帶著歐陽怵,以及新任內閣閣老周隆一起去了禦書房。


    “皇上,溫丞禮此人其心有異,最該殺,您這麽一直留著他,可是看在長公主的麵子上?”


    內閣閣老摸著嘴邊的胡須,臉上就差寫著‘我甚擔憂’幾個字了。


    和帝說:“寧兒不是看不清實事之人,此事其中必有緣由,還是要調查清楚才行。再者,溫丞禮也曾立下不少汗馬功勞,若是一概推翻,豈不是太不近人情?”


    歐陽怵說:“皇上說的是,駙馬雖然身份有異常,卻一直沒有做過背叛寧國、傷害公主之事,肯定還有什麽其他不可說明的緣由的。”


    周隆說:“現在諸多謠言都說溫丞禮是夏國太子,那畫像幾乎灑滿了整個寧都城,百姓們都在申討此事,若是我們不及時給迴複,怕是後患無窮啊。若溫丞禮真的是夏國太子,又當如何呢?”


    和帝反問他:“那周閣老覺得應當如何?”


    周隆也不避諱,直接說:“若他真是夏國太子,那自然是不能殺,殺了二國之間必定會掀起戰亂,但也不能放走,他知道我寧國這麽多內政,說不定還掌握了一些別的信息,讓他離開無疑於放虎歸山,微臣建議,將之捆鎖寧國。”


    “哦?閣老繼續說!”和帝喝著茶。


    “一來可以限製夏國行動,他們太子在我國,夏國臣民必定不敢輕舉妄動,二來我們可以用交流文化的借口派遣專使前往夏國掌控敵情。”


    和帝用杯蓋拂開水麵上漂浮的茶葉,點頭說:“朕覺得閣老說的非常有道理,歐陽,你覺得呢?”


    歐陽怵卻說:“微臣的意思是應該立即誅殺,以絕後患,出兵夏國,完成一統。”


    周隆立刻斥責:“我寧國雖然國力充沛,可百姓們經不起這麽折騰,北境還在打仗,大皇子依然未歸,若此刻跟夏國開戰,歐陽大人指望誰能掛帥出征?若是分散戰力,那寧國內部如何製衡?萬一這個時候,有敵國趁虛而入,我寧國內部又該如何自處?”


    歐陽怵、和帝二人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歐陽怵恭敬道:“閣老說的是,是歐陽考慮不周了,應該等到北境戰亂平了再提對付夏國的事。”


    周隆見他認錯態度積極,語氣也不太強硬,直接對和帝說:“皇上,您覺得微臣的建議如何?那溫丞禮是該殺還是該留著呢?”


    和帝說:“這件事容後再議,閣老先下去吧,朕還有別的事情要跟歐陽商討。”


    周閣老聽和帝的語氣是站在他這邊的,稍稍鬆口氣:“微臣這就告退,請皇上注意龍體。”


    周隆退出禦書房後,歐陽怵拱手作揖:“恭喜皇上得此良臣,周隆閣老剛剛說的也是微臣的意思。”


    “你啊你,就知道動這些小心思,周隆雖然上了年紀,但他對寧國還是比較忠誠,而且敢於諫言,可見這個閣老讓他來做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和帝龍心甚悅,但想到溫丞禮,他臉上的笑意又淡了:“溫丞禮還是不能留,歐陽,這件事交給你去做吧,錦寧那邊,朕不放心。”


    歐陽怵為難道:“皇上難道還是要對溫丞禮……”


    趕盡殺絕?


    和帝放下茶杯,歎口氣,語重心長道:“此人對錦寧的影響太大了,朕擔心錦寧會上他的圈套,她畢竟是個女兒家,那點心思朕比誰都清楚。”


    “可若是殺了駙馬,那公主……能接受麽?”歐陽怵真正擔心的是這個,“若是公主怪罪於您,您可會心疼?懊惱?若是您有一日後悔,又當如何麵對長公主呢?”


    和帝為難的很,“朕隻有這麽一個女兒了!”


    他閉了閉眼睛,想起徐錦寧說的那些話,若真是她所說那樣,那這個溫丞禮便是個工於心計、詭計多端、城府極深之人,錦寧就算再怎麽聰穎又怎麽能鬥得過他?


    說不定,就連那些話也是溫丞禮教給錦寧,誆騙錦寧的。


    “錦寧被溫丞禮的美色眯了眼,朕的心卻跟明鏡兒似的。錦寧再三拖延殺死他,朕的耐心已經被磨滅了,就由你去解決溫丞禮,這件事容不得再商量。”


    歐陽怵見勸說無用,隻得說是然後退出禦書房。


    出門之後就遇到前來交差的莫寒,他附在莫寒耳邊說了些話,莫寒一聽,臉上露出幾分詫異,但還是點點頭按照歐陽怵的意思去辦了。


    歐陽怵抬頭仰望著萬裏無雲、一碧如洗的天空,慨歎道:“長公主,我隻能幫你到這裏了,接下來該怎麽做就看你自己的了。”


    牢房裏,徐錦寧驚歎於霍娉婷剛剛說的那番話,什麽兩情相悅中,活下來的那個才是最痛苦的雲雲,也虧得她說得出口,說到底還是不想為溫丞禮死唄?


    “本宮還以為你對他的感情有多深,原來也不過如此。若是他知道了,又得多傷心啊。”


    徐錦寧還作出一副傷心難過的樣子,表演得極其逼真。


    霍娉婷怒道:“我隻是不想讓你得逞!”


    “哦?你死了,本宮能得逞什麽呢?”徐錦寧痛心的臉上多了幾分疑惑。


    霍娉婷咬著牙說:“你肯定是巴不得我死,這樣你就能霸占丞禮哥哥的心了,我可沒有那麽愚蠢。”


    徐錦寧惋惜道:“可惜你不死,那死的便是溫丞禮了,看到這杯酒了麽?”


    她拿起桌子上那盞金酒杯,“這毒酒隻要喝上一口就會腸穿肚爛、七竅流血而死,沒想到你會為他選擇這樣的死法。”


    說完,她衝身後的獄卒說:“去把溫丞禮那個混賬給本宮帶過來。”


    獄卒一刻也不敢怠慢,直接去帶人了。


    “你……你要做什麽?”霍娉婷臉色變了。


    不消一刻功夫,溫丞禮被帶過來,他故意把頭發弄的淩亂,嘴角掛著還未幹涸的血漬,神情憔悴,像是遭受很大的折磨。


    “徐錦寧,你又要做什麽?”


    說話的是溫丞禮,聲音聽著也極其虛弱,像是馬上就要氣絕身亡似的。


    徐錦寧冷漠無情的掰開他的嘴,先是做做樣子的拍著他的臉:“你的心上人為你選擇了這樣的死法,你得謝謝他才是。既然本宮得不到你的心,那本宮也不會讓你們好過。”


    “本宮待你真心至此,兩年依舊暖不了你那顆冰冷無情的心,便隻能給你最體麵的死法。你也別怪本宮心狠,本宮給了霍娉婷機會,是他選擇了讓你死,要怪你也隻能怪你真心錯付,誰讓她貪生怕死呢?”


    說著,她把毒酒放到溫丞禮蒼白無血色的唇邊,用力的掰開他的嘴。


    眼看那被毒酒就要灌到溫丞禮嘴裏,霍娉婷驚叫道:“徐錦寧,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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