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軼繼續說著。


    “法醫分別打開了李瑞的胸腔以及腹腔和顱腔,發現其內髒器官和大腦組織,已經腐爛的不成樣子了,而且仔細檢查時,囊爛的器官上還有很多密密麻麻米粒大小的小洞。


    內髒的這種腐爛程度居然沒有出現巨人觀,並且在已經爛軟的胃部還積著五斤之多的未消化食鹽溶物。


    食鹽能殺死微生物,有防腐的作用,正因為如此,李瑞的胃部較其它內髒部位稍顯完整一些。


    還有一個值得注意的地方是,李瑞顱腔裏爛成湯碎的腦組織上,也布滿那種小孔,而且還變成了令人作嘔的綠色。


    所有結果都在顯示著這個案子的不尋常。


    一個突然死亡的人,身體早已腐爛,又從棺材裏爬出來,悄無聲息,把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自己的父母,以那種慘絕人寰的手法殺死,而那些被殺死的人,沒有一個逃脫。


    胡慶國的臉皮以及帶著神秘圖案的李瑞手臂,這一切無不透露著詭秘。


    但在公安局裏,即使有大量的直接證據,也不會有人把這件事跟鬼怪僵屍超自然現象聯係在一起。


    特案組調查陷入了僵局,至少從屍檢報告上是沒法解釋清的。


    所以市局裏再三考慮,才會讓相關人員,把這件案子提交到了咱們局裏。”


    冷戎睜開了眼睛,摸了摸下巴。


    “他們沒去查胡慶國嗎?這可是案子的關鍵點。”


    “查了,他們還真找到了一些線索。


    胡慶國跟李瑞早就認識,他們是在一個戶外俱樂部裏結識的。


    雖然年齡上有些差距,但卻不妨礙他們興趣相投,並且他們時常組織野外活動,全國各地跑。


    警察去胡慶國家裏調查,比較意外的是,胡慶國已經失蹤了有一個多月了,他家人在轄區派出所報過案。”


    冷戎眯了下眼睛,“失蹤了有一個多月?


    那警察有沒有查一個多月前,這倆人是否有交集,都在幹什麽?”


    蘇軼停頓了下,“查了,特案組的工作人員除了詭異的事情無法理解,像這些刑偵上的細節,他們不會放過的。


    他們也清楚,胡慶國跟這件事脫不了幹係。


    他們查出來,胡慶國和李瑞還有另外三個人,在一個多月前,組織去了趟俄蒙邊界的某個山口,到那裏采風遊玩,也算是野外探險吧。”


    冷戎哼了一下,“還挺會挑地方的,他們可能到死都想不到,這次出行,會給他們帶來厄運吧。”


    蘇軼抬眼有些疑惑,“組長,您推斷出什麽來了?”


    冷戎笑嘻嘻地搖了搖頭,“我哪能推斷出來。


    我告訴你,這是靠直覺,以一個男人敏銳的直覺,他們肯定在那次遭遇了什麽。”


    顧雨不自覺的微微翕動鼻翼,她想起了冷戎組長那神準的預言,難道都是靠直覺的嘛?


    冷戎伸了個懶腰,從椅子上坐了起來。


    “咱們現在挨個調查,一個多月前,跟胡慶國和李瑞一起前去的其餘三人。”


    “組長,特案組已經查過了,其餘三人,一個叫張曉東,還有一個叫白建軍,另外一個叫王猛。


    這三個人,在案發時,都有不在場的證據。


    張曉東在案發前,早就跟著車隊在外地一直沒有迴來,白建軍當時在他經營的醫療器械店裏配貨,而王猛,他在精神病院。”


    冷戎眼睛一亮,“精神病院?這個有意思,一個多月前好好的,咋變精神病了?”


    “調查說是,突發性妄想症。


    這個人說他身體裏有好多螞蟥,他能感覺這些螞蟥在他的身體裏鑽來鑽去,正在一點點吃他的血肉。


    他每天都在說,描述的繪聲繪色,最後他老婆實在受不了了,夥同王猛的家人一起把他送進了精神病院接受治療。”


    冷戎打了一個響指,“就是他了,走,精神病院的走起。”


    九月的初秋,天很藍,風很輕,陽光依舊刺眼,空氣中卻多了一絲涼意。


    蘇軼的車疾馳在去往第六精神病院的路上。


    顧雨坐在車裏,車窗外拂進的風,讓額前的發絲在明月般的臉龐前微微飄動著。


    外麵向後而過的風景,變幻著不同的迷人秋色,在顧雨眼中飛速略過。


    她其實並沒有真正去看,而是在秋天柔和的色調中放空了自己,任由思緒飄蕩在指尖。


    “組長?”顧雨輕聲問道。


    冷戎坐在副駕駛位上嗯了一聲。


    “元化星怎麽不一起去啊?”


    “她啊,她好像今天得迴家喂貓?”


    “她還養貓?”


    “是啊,她有一隻寶貝貓,怎麽了?她是不是看起來不像會養小動物?”


    顧雨眨動著眼睛,“的確不像,我以為她對什麽都漠不關心呢。”


    冷戎把頭朝後側了過來,“小顧雨啊!你是不是對元化星有什麽誤解,她就是個冷臉,但心裏軟著呢。”


    顧雨露出了一副半信不信的眼神。


    “不是我誤會,我又不了解她,也接近不了她,產生誤會也在所難免。


    所以呢,如果您能給我講講她的事情,我從側麵對她進行了解,這樣不就好相處了嘛。”


    冷戎笑了。


    “你這個小丫頭,想知道的還挺多。”


    “您偏心知道嘛?元化星喂個貓,就可以不參加任務,我就想了解個人,你們死活都不告訴我。


    您今天撂個話吧,能不能跟我嘮嘮她的過去。”顧雨知道,如果冷戎組長也不願意說,那麽元化星身上絕對有什麽不能提及的秘密,她今後也就真的無法再打聽出關於元化星的任何事情了。


    “其實跟你說她的事也無妨,...”


    顧雨眼中頓時閃爍出一絲驚喜,但是正在開車的蘇軼幹咳了一聲,說道:“呀,六醫院到了。”


    冷戎把頭轉了迴來,“真到了啊,那先辦正事嘍。”


    顧雨嗔怪的看來一眼蘇軼,無可奈何的繃了繃嘴。


    透過前車窗看去,不遠的地方,出現了兩扇鐵質大門。


    車停穩,蘇軼先走了進去。他輕車熟路的出示完證件並且說明了來意後,他們被帶到了主任辦公室裏。


    一位姓盧的主任接待了他們。


    “你好,盧主任,我們為一件案子,來這得調查一個病人,他叫王猛。”


    盧主任看了看這三個人,然後示意他們坐下。


    “哦,有這個人,一個多月前送到這裏的。”


    “那您說一說關於他的情況吧。”


    “王猛是典型的妄想症患者,而且他對自己妄想出來的東西深信不疑。


    他剛被送到醫院的時候,死活都不承認自己有病,還大鬧病房來著,最後打了兩針轉重症室了。


    不過他不發病的時候還算挺正常的。


    但他說的那些話和表現出極其真實的荒謬幻想,又說明他病的不輕。


    他堅信自己身體裏爬滿了螞蟥,而且還一直喊疼,說螞蟥在吃他的內髒。


    有好幾次,他真的疼暈過去了,臉色變的很蒼白,就和真的有東西在他身體裏。


    當然我們知道他這是妄想症造成的,隻是擔心他這種病人過度妄想,會產生很強的自我暗示,在治療上會增加難度。


    所以他的妄想症還是挺嚴重的。”


    冷戎撓了撓眉毛。


    “那這一段時間對他治療的怎麽樣?有好轉了嗎?”


    盧主任扶了扶眼鏡,“他這種病情算是偏執型的,又帶著很強的心理暗示,比較難治,主要靠藥物控製著。


    怎麽說呢,他精神狀態一直都還行,不說話吧,跟正常人一樣。


    有那麽一段時間,我們覺得他能出院了,給他做的出院測試也通過了,剛通知完病人家屬來接他,他就在休息室裏,跟其它病友吵了起來。


    病友說螞蟥隻吸血不吃肉,他說病友們懂個屁,螞蟥現在就在他身體裏,都快把他吃空了,到時候他就變成一灘綠水了。


    這讓護士聽到了,及時通知了我們,所以我們覺得他的病情應該是嚴重了。這個病人很會隱藏,狡猾的很。”


    冷戎嘿的笑了,“這人真有意思。”


    盧主任看了一眼冷戎,眼睛中明顯閃過一絲猶豫。


    “盧主任,您是不是還有什麽要說?”


    盧主任抿嘴下咽了一下,“我剛才不是說了嗎,這個病人的自我暗示很強。”


    “您是想表達什麽意思?


    是說他真的會把自己暗示成一攤綠水兒?”


    盧主任停頓了下。


    “這不是開玩笑,倒是不至於把自己暗示成綠水,但還有別的可能。”


    “哦?您說說。”


    “你們因為接觸這類病患不多,所以並不了解,的確有很多病例,甚至是正常人身上,會因為暗示產生一些奇怪的現象。


    比如,美國曾經有人給死刑犯做過一個實驗。


    把死刑犯的眼睛蒙上,然後把他帶到一個房間,讓他坐到椅子上,兩隻手分別被固定在椅子上,然後用手術刀背劃了他的手腕一下,實際並未割破,用一盆水滴到桶裏的聲音來模仿血滴下來的聲音。


    死囚犯以為是自己的血不斷的滴出,沒過多久,他就在這巨大的恐懼中死亡了,而實際上他一滴血也沒流出。


    還有一件事,是一個人被不小心關到了冷庫裏,第二天人們發現他時,這個人被凍死了,但其實冷庫的開關根本沒開。


    諸如此類的事例很多,這就是自我暗示的力量。


    而這個王猛,他說他會變成綠水,我最近發現,他皮膚顏色真的在慢慢變綠。”


    冷戎一拍大腿,把盧主任嚇了一跳,要不是蘇軼出示過證件,盧主任真的無法相信,還有這麽一驚一乍跳騰的人民警察。


    “這麽神奇,快快快,趕快帶我們去見他。”


    說著,冷戎已經起身往門口走去了。


    盧主任看了一眼蘇軼和顧雨,覺著這倆人看起來還算正常點。


    “好,我帶你們去。”


    盧主任走在了前麵,帶著他們往一樓的盡頭走去了。


    顧雨注意到這位盧主任往樓道深處走時,神色有些緊繃,不過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這位盧主任是因為警察來訪,讓他突然迴憶起了從前的一些驚悚往事。


    盧主任的恐懼就是來源於走廊深處的12號病房。


    那是四年前的一天,同樣都是警察來看奇怪的病人。


    他至今都無法忘記,當年那位叫王勇的病人,穿著約束服,在鎖著門窗的房間裏,站在地中間詭異死掉的樣子。


    而現在是如此的湊巧,也是警察來調查病人,而這位病人同樣姓王,同樣被安置在了那間12號病房。


    盧主任心裏又泛起了一絲不安,他覺得這不會又是什麽命運安排,會遇到同樣奇怪的事吧。


    他掏出了鑰匙,在12號病房門前停下,手有些猶豫,但最終插在了鎖孔裏。


    “王猛在裏麵,你們不要太刺激他,不要跟他唱反調,有什麽事喊我就行。”


    蘇軼客氣的說了聲“好的!”


    冷戎倒是覺得這位盧主任有點意思,猶猶豫豫的不知道在顧慮個啥勁兒。


    門被推開了,三個人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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