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川王府經過一番的翻新,看上去倒是比之前氣派多了。


    原本雲柒也為雲川在皇宮內準備了一座寢殿,但是雲川卻不願意住進去,雲柒也不好說些什麽。


    到了府內,竹一直接帶著洛九朝著雲川的院子走去,看著周圍熟悉的環境,洛九隻覺得心中越發的憤懣。


    那個捉弄自己的人依舊逍遙快活著,而自己卻要離得遠遠的,憑什麽?


    自己向來不是什麽大度的人,這件事情在自己的心裏實在是放不下……


    雲川看上去倒是沒有什麽異常,氣色紅潤,一點兒都沒有病人該有的樣子。


    站在雲川身側的,還有一人,便是陳老,看上去兩人都是等了挺久的了。


    見了來人,陳老微微拱手,“多日不見,今日終於可以一睹神醫治人的尊容了。”


    上一次洛九將自己和那位病人關在一起,不許旁人靠近,自己倒是什麽都沒有看見。


    但是這一次她麵對的可是王爺,總不能還是自己一個人吧?


    洛九莞爾一笑,“許久不見啊陳老,在這裏見到你倒是挺意外的。”


    雲川從洛九踏進房門的時候便一直上下打量著來人。


    今日的洛九為了使自己看上去更加像一名神醫,特地穿上了一襲白衫,腰間是淡藍色的腰帶和漸變的墨玉。


    整個人的身形顯得格外的挺拔,連帶著氣質似乎也冷清了不少。


    頭上一般的發絲簡單的綰成了發髻,由青玉簪作為裝飾,另一半披散在肩後,有些飄逸。


    雪白纖細的手腕上係著一串銀鈴鐺,隨著手臂的晃動發出一陣陣清脆悅耳的響聲。


    洛九突然對上了雲川的眸子,露出一抹笑意,隨即微微行禮,“見過雲川王。”


    陳老連忙讓開一條路來,說道:“神醫快快進行診治吧。”


    可是洛九並沒有靠近雲川的意思,隻是淡淡的說道:“之前聽這位少俠說過一些,心裏有了些猜測,隻需驗證即可。”


    她徑直轉身推開了一扇窗戶,陽光斜斜的掃了進來,帶來一陣的暖意。


    “不如請王爺移駕至庭院中,我自會想法子辨認這毒。”


    雲川斂眸,淡淡的說道:“依你所言便是。”


    在寬闊的庭院中,一切都按照洛九的吩咐去布置。


    隻見中間位置由白色綢緞圍成一片空地,四周都點燃了炭火,雲川盤腿坐在中間,額頭滿是密汗。


    洛九則是坐在陰涼處慢條斯理的喝著茶,好不愜意。


    竹一有些擔憂的說道:“神醫,都已經一個時辰了,還不夠嗎?”


    說話的是陳老,“不急,神醫想必定有自己的道理。”


    現在的陳老對於洛九可是十足十的信任和膜拜,倘若不是洛九年紀尚小,他甚至都有要拜師的意思了。


    之前也是纏著詢問洛九的師傅是誰,但是洛九隻說自己是藥師穀的,其他的一概不談。


    就連自己的名字都是不曾有人知道的,說不盡的神秘。


    將杯中的清茶一飲而盡,洛九圍著雲川轉起了圈,隨手在四處的炭火中加上了一些東西。


    細小的粉末在滾燙的炭火中化為濃煙,輕飄飄的朝著雲川的方向飄去。


    不過一會兒,雲川便傳來了劇烈的咳嗽聲。洛九忍不住的勾了勾唇,就不信熏不死你!


    要說這個雲川也是坐的住,並沒有出來的意思。


    看到這一幕,一邊的梟陽和妾師雨都是掩嘴而笑,樓主還真的挺會玩的!


    雖然不知道洛九究竟在做什麽,但是看見一邊的兩人發出了笑聲,竹一始終覺得有些不對勁。


    但是看著陳老專心致誌的模樣,也不好出聲打擾,連陳老都沒有說什麽,自己更不要想著說什麽了。


    這個神醫和主子乃是第一次見麵,應該不會有什麽仇怨才對吧……


    等到白煙散去,裏麵的雲川也沒有了動靜,似乎是已經昏迷了。


    洛九撅了撅嘴,沒意思,這才是哪到哪兒啊,自己都還沒有玩盡興呢!


    她看向梟陽,淡淡的說道:“差不多了,開始吧。”


    “是。”


    梟陽隨即打開隨行的箱子,裏麵瓶瓶罐罐的倒是放了不少,梟陽拿出了一個最小的白色瓷瓶。


    一邊的妾師雨也沒有閑著,她徑直拿出了一捆大大小小的大片攤放在洛九的麵前。


    洛九掀開絲綢,拿著東西走了進去。


    雲川隻穿了一件淡薄的裏衣,現在已經完全被汗水浸濕了,緊貼著皮膚,露出整個人的身體輪廓。


    她輕輕拿起了雲川的右手,隻覺得他的肌膚一陣滾燙,她淡淡的說道:“皮肉之苦,你應得的。”


    話畢,銀色小刀在雲川的手掌處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瞬時便冒了出來。


    等到雲川的鮮血將不大的銀碗裝滿的時候,洛九這才為雲川的手掌處理起傷口來。


    看著洛九端著一碗血走了出來,陳老連忙迎了上去,滿臉都是疑問,但是沒有問出口來。


    她看了一眼呆愣的竹一,淡淡的說道:“嗨不起將你家主子帶迴屋去?不然的話恐怕就要成人肉幹了。”


    聽罷,竹一連忙將遠傳安置迴軟榻上。


    看著那一碗鮮紅的血液,洛九一邊哼著歌,一邊將白色瓷瓶裏的液體倒了進去。


    陳老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神醫,方才你的做法是為何?”


    就算是想要雲川經脈通透之後再取血,那加進去的白煙又是什麽?也不像是艾草的味道啊……


    洛九雖然不喜雲川,但是對於陳老還是頗為尊敬的,畢竟是長輩嘛。


    “在烈日下曝曬,可使人體內的表皮毒素排出。加入的白煙隻不過起了個輔助淨化的作用,隻是為了取出更幹淨的血液罷了。”


    她又看向剛剛邁出來的竹一,道:“原本已經取他胸口位置的血液,一滴即可。但是畢竟是當今的王爺,我不敢造次,這才取了手掌的血液。”


    竹一抽了抽鼻尖,什麽也沒有說,隻是將自己的頭埋得很低,感覺又被冒犯到……


    正在洛九解說的時候,碗中的血液有了輕微的變化。


    隻見鮮紅的血液慢慢變得黝黑,並且散發出難聞的惡臭。


    看到這一幕,竹一和陳老都大驚失色,明顯都被嚇了一跳。


    陳老指著銀碗的手指微微顫著饑餓,“這……這是……”


    縱使他行醫多年,也從未見過這個古怪的現象,實在是奇聞,奇聞啊!


    洛九眼神漠然,淡淡的說道:“事情還沒有定論,何必這麽著急?”


    竹一和陳老剛想開口說些什麽,但是看見洛九聚精會神的盯著銀碗,也就不再言語了。


    最後,在幾人的注視下,銀碗中的黑血漸漸浮現出一隻紅色的蟲影。


    依稀看得出,這是一條蜷縮著身子的蟲,它的觸角和足都格外的明顯。


    到了最後,就連蟲體上的指節也漸漸的明朗起來,似乎隨時都會開始蠕動。


    陳老臉色大變,望向洛九,“這是……”


    洛九點了點頭,輕聲道:“沒錯,是蠱。”


    既然當初雲川都說了已經將蠱毒引到了他的身上,自己便好好的讓他嚐嚐蠱毒的滋味好了。


    師父雖然沒有教自己有關於蠱毒的東西,當時自己天天捧著古籍看,也學會了一些。


    竹一驚唿,“怎麽會?主子怎麽會中蠱?!”


    對於竹一的反應,洛九權當看不見,隻是淡淡的說道:“這蠱毒易解,隻是王爺體內的另一種毒最為難纏。”


    陳老微微眯了眯眼,“神醫的意思是王爺體內還有一毒?”


    “正是。”


    她不緊不慢的說道:“此毒已經和蠱蟲交融,要解的話須得一起入手,否則王爺怕是會有性命之憂。”


    竹一連忙說道:“那神醫可有醫治的法子?”


    “有自然是有的,但是我隻能解了這毒,至於蠱毒則還需要些時日。”


    洛九見時間也差不多了,緩緩說道:“你可還記得你昨夜答應的事兒?至於醫治的話,還得等雲川王醒來後再進行商議才是。”


    竹一一愣,這才想起昨夜洛九說的要求,還不知道她想要找主子要些什麽呢!


    隻說這個東西主子給得起,應該早就想好了拿什麽的吧。


    竹一頷首道:“我已經派人在別院布下晚膳,神醫不如用完晚膳之後再離開。”


    其實他隻是想要將洛九拖住,等著雲川醒來後再做打算。


    而洛九又怎麽會不清楚竹一的心思,隻是莞爾一笑,“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她轉頭看向一邊的梟陽說道:“既然雲川王府留我在此用膳,我也不辯推辭,你且迴去轉告樓主,不必擔憂。”


    梟陽點了點頭,率先離去了。


    可是在竹一的耳朵裏,方才洛九的話卻是有了另外一番的含義。


    剛才她是在間接的警告自己嗎?惜命樓的樓主和她會是什麽關係?


    剛才自己也仔細的觀察了一番妾師雨和梟陽,絕對不是什麽藥童,應該是來保護神醫的吧。


    在竹一的帶領下,洛九來到了別院,看著滿漢全席心頭一樂,雲川還真的是很大方啊……


    既然這樣的話,那自己就不客氣啦!


    但是礙於竹一和陳老在場,洛九也是格外的注意自己的形象。


    見兩人都沒有離開的樣子,隻是在一旁站著,洛九覺得有些詭異。


    如果自己要吃東西的話,定是要將麵具下的珠簾掀起來的,但是自己不樂意。


    她淡淡的說道:“陳老,並非晚輩端架子,隻是小輩從來不在外人麵前露臉,所以你看……”


    陳老自然是知道洛九的意思,微微點頭說道:“神醫的規矩是這樣的,老夫自然不會刻意為難。王爺那邊恐需照料,老夫便先過去了。”


    見陳老離開了去,竹一也沒有理由繼續在這裏待下去了,也跟著陳老離開了。


    等到兩人離開了去,洛九屏退了四周侍候的下人,關上了房門。


    別說,端起架子來還是挺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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