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站著幹啥?還不趕緊將地上的鍋巴撿起來?”周川抬頭瞥見站在廚房門口的蕭然, 又半歪腰繼續撿拾撒在地上的鍋巴,“才吃了兩天飽飯就糟踐糧食,我看你是皮癢癢了!”


    蕭然被人罵了也不還嘴, 還咧著嘴角笑,又被人瞪了一眼後,就跟著一起撿鍋巴, 將地上的鍋巴都撿了起來交到周川手裏,忐忑的問了一句:“姨,你不走了?”


    周川將弄髒的鍋巴都放到碗裏,用冷水清洗,沒直接迴答他:“快看看灶膛裏火還好著沒?”


    蕭然又顛顛兒的去看火,看好了火,又被周川支使著去喂雞,幾次下來,蕭然也就忘了剛才的問題。


    等周川將鍋巴洗幹淨,又用開水衝洗過一遍,澆上煮的滾燙的雞湯,端到餐桌上給孩子吃的時候,楊師長的警衛員就把錢送了過來。


    周川接過錢,當著他的麵數了一遍,雖然就五張大團結,但她覺得還是當麵點清楚比較好,當然了,她這個樣子,人家楊師長的警衛員自然對她沒什麽好臉色。


    她將錢數好塞到口袋裏,才抬頭跟警衛員說話:“你不是被關禁閉了麽,怎麽這麽快就放出來了?”


    看警衛員小臉一下漲的通紅,她又連忙“安撫”,“別緊張,我就隨便問問,行了,錢我收到了,你迴去跟你們師長匯報去。”


    警衛員忙不迭的就跑了,周川看他慌不擇路的背影,嘖嘖了兩聲,還真是缺乏曆練呢。


    “數數,快數數,”周川將五張大團結擺到餐桌上,“姨也是有錢人了。”


    蕭然看了看桌子上的錢,又看了看周川,就把自己口袋裏的錢掏出來放到桌子上,掏完口袋裏的錢,他又去客廳,將之前埋在小米袋子裏的錢也給掏了出來擺到桌子上。


    “姨,都給你!”


    周川摸摸孩子的頭:“自己收著,姨可是有錢人!”她把蕭然的錢收拾起來塞到他口袋裏,順便坐到他邊上,


    “還行,知道藏一半到籃子裏,不過離家出走這事,以後再不能幹了,你今天是運氣好沒碰上拐子,這要是碰到拐子把你賣去挖礦,你爹就是本事上天也找不到你了。”


    蕭然低著頭;“姨,你別走了好不好?”


    “快吃,”周川把飯碗往他跟前推了推,“鄉下還比不上這裏呢,一年忙到頭,也就勉強混個餓不死,在這裏,你不用下地幹活,還能念書識字,怎麽著不比鄉下強?”


    蕭然大口大口的吃著,折騰了一個早上,他早就餓了,周川就坐在他邊上說些有的沒的,


    “....等會我們先去野地裏弄些野菜迴來,不然老喂雞吃大米.....太糟踐了,下午我再去找你李嬸嬸買幾隻雞,看你吃的香噴噴,姨也饞的慌,吃你的吃你的,明兒姨就殺雞吃....”


    陪孩子吃完飯,周川就開始收拾保姆房,她昨兒剛說了要走,這會又去蹭衛生院的床位有點不合適,隻能暫時住在保姆房裏,橫豎等蕭大團長迴來她就離開這裏,來迴折騰也麻煩。


    她將裏麵的被子褥子都拿出來晾曬,床單被罩還有席子都丟到院子裏準備一會洗,川子哪兒也不去,就站在邊上看著。


    等周川將保姆房打掃幹淨,就到水井邊洗床單被罩,兩個人時不時說會話。


    蕭家院子這麽大動靜,隔壁的李大嘴不可能聽不到,她等了一會,實在忍不住,就開門出來“拔草”。


    剛拔了兩根草,李大嘴就站起身捶了捶後背,捶完就晃到籬笆邊上:“妹子,你跟師長...很熟?”


    周川一看是她就埋怨上了:“李大姐,你可把我害慘了!”


    李大嘴有些莫秒奇妙:“妹子,你講不講道理?你嫌我雞小,我還沒說你,你怎麽反倒埋怨起我來了呢!”


    周川擦了擦手裏的肥皂沫,走到籬笆邊上跟她理論:“你還不承認?要不是因為你,人家喬老師能告我的狀?”


    李大嘴也很詫異:“什麽?她告你狀了?她憑什麽告你狀啊!”


    周川朝喬老師家那邊看了一眼:“我還能騙你不成,要不是她告我的狀,我能卷包袱迴老家麽?”


    李大嘴又驚了:“什麽?你要迴老家?”


    “大姐,你到底是說了她家什麽呀?啊?她那麽緊張!”周川一臉狐疑盯著李大嘴,“我昨兒可是頭一次認識她,要不是你喊了一聲喬老師,我連她姓什麽都不知道,總不可能是我說漏了嘴。”


    李大嘴不承認:“我真沒說,昨天她沒迴來之前,我有提過她家一個字麽?沒有!你這事,它不賴我。”


    周川死死盯著她:“你肯定說了啥,不然人家不會那麽急赤白臉!”


    李大嘴被周川盯的沒辦法,她四周看了看,就跟周川招了招手:“過來,我跟你說。”


    周川看了眼邊上站著蕭然,就將耳朵伸了過去。


    “是這麽迴事.....”


    周川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假的?”說完她又看了一眼蕭然,有些事情不能讓孩子知道,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大團結遞給他,“然然,你去小賣部買包鹽迴來,要是有糖塊賣,你也買兩塊糖吃吃。”


    周川知道她們大人有悄悄話要說,就接了錢往外小賣部跑。


    “這孩子還真聽你的話!”李大嘴看著蕭然的背影,對周川很佩服,這孩子接過來小半年了,她幾乎隔兩天就能聽見父子兩吵架。


    蕭家的保姆也是差不多的待遇,雞飛狗跳的沒一天消停,也就是換了周同誌過來後才安靜了好些,吵也吵,但頻次比以前少了很多。


    “孩子不就這樣麽,誰對他好就聽誰的話,”周川看了一眼就沒再看,“大姐,你說的是真的?”


    李大嘴兩眼瞪的老大:“我親眼看見的,還能騙你不成,喬老師看見自己閨女被踹了,當場就在蕭團長家的院子裏鬧了起來,我每天拔草,看的真真兒的。”


    知道事情真相的周川再看李大嘴的神情就有些變了:“敢情昨天你跟我說的那人就是喬老師親閨女啊!”明明就說了人家的私密,還死活不承認,“你剛還不承認,現在打臉了,我說那天喬老師咋氣成那樣,敢情從頭到晚都是你惹出來的?”


    李大嘴一臉的不自在:“妹子,我就是說禿嚕嘴了,我本來壓根就沒想跟你說她家的事,唉,這事鬧的,我真不是故意的,咱們聊著聊著就聊到那塊去了.....真不賴我呀。”


    “難不成還賴我?我招誰了惹誰了,”也太能往外推事了,“我連人家姓什麽都不知道,我說的嘴巴幹了,給我摘兩洋柿子吃吃,快點,被你害的這麽慘,連兩個洋柿子都舍不得?”


    李大嘴理虧,隻能認命的給她摘西紅柿去,本來還想摘兩個小的糊弄過去,結果就聽見周川在那喊,“別太小氣了,挑大的摘兩個。”沒辦法,挑了兩個不是那麽大的摘了遞了過去。


    周川確實有點渴了,抓起一個就在衣服上擦了擦開始吃起來,邊吃還邊數落李大嘴:“你也真夠厲害的,都被喬老師抓現行了,還不承認?”


    李大嘴仰著頭說的義正辭嚴:“我就不承認,她能把我咋地?還敢跟我對質不成?”


    周川砸咂嘴,還真不能,投鼠忌器,反正李大嘴沒指名道姓,她要跳出來對質,不是不打自招了麽,連李大嘴都知道的道理,人家一個大學生,不可能不知道。


    怪不得喬老師氣的抓狂呢,換成任何人,被李大嘴這麽搞,都得原地氣死。


    其實這麽一想,人家喬老師都算涵養很好了,畢竟人家隻說話難聽了一些,沒罵的太難聽。


    周川對李大嘴拱了拱手,表示佩服:“大姐厲害,妹子佩服,不過我還是有點搞不懂,你幹什麽不承認呢,你昨天不是說家屬院的人都知道了嗎,既然大家夥都知道了,你說說也沒所謂?”


    李大嘴開始還不想說,最後被周川纏的沒法才扭扭捏捏說出了緣由:“唉,我家那口子在她男人手底下討生活,沒辦法,我這.....也難。”死不承認,人家拿她也沒轍不是。


    周川不解的問道:“你男人不也團長麽?還是...她家那個是副師長?”


    李大嘴這次倒沒有遲疑:“她男人才不是副師長,還副師長?憑什麽呀,就是個團長,比我家那口子大半級,我家誌剛吃虧就吃虧在太年輕,不然肯定也得是個團長。”


    她嫌棄的看了眼喬老家的方向,神神秘秘的湊到周川跟前,“其實聞團長的好多功勞都是靠我男人,真的,我就頂瞧不上他們一家....”


    “你家那位是副團?”看李大嘴十分勉強的點了點頭,周川都有些無語了,原來她還以為兩個是平級的,相互看不慣,結果不是,“那你幹什麽昨天還...那樣?”不知道官大一級壓死人麽。


    “我不是好聲好氣的跟她解釋了麽.....頂多我說了兩句大實話,”李大嘴眼神飄了飄,“我沒冤枉她一句的,她就是看不起我們鄉下人....”


    周川嗬嗬了兩聲,就不說話了,李大嘴明明說了還死不承認,比直接承認還招人恨,想必她男人上司的媳婦喬老師的五髒六腑都已經被氣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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