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懷落見桐妃被她的一番話,堵得不知如何應對,隻瞪著一雙眼,惡狠狠的怒視著她,便又說道:“太後與皇後娘娘,是後宮之主,也是這次花朝會的主辦人,賤妾雖身份卑微,但這次也是收到帖子才與會出席的,懇請太後與皇後娘娘為我們主仆主持公道,我們確實沒有做出任何加害桐妃之事。"


    太後皺著眉,不耐煩的說道:“你既說你們沒做,那這賤婢靠近桐妃之後,身上為何會奇癢無比?"


    趙懷落答道:“是方才表演到正精彩處,桐妃娘娘起身喝采時,不小心踹了賤妾一腳,小榴才會走過來攙扶住我,她的手絲毫未碰觸到桐妃娘娘,至於娘娘身上的不適,賤妾覺得可請太醫前來診斷便知。"


    太後不悅的說道:“那就宣太醫前來診脈吧。"


    不想差去請太醫的宮婢,過沒多久便跑來迴報,說道:“啟稟娘娘,因皇上在上林苑舉辦畋獵及比武競技,太醫多數被遣去支援現場,以因應不時之需,剩下兩位輪值的太醫,正在為太子妃娘娘診脈,故遣奴婢迴來稟報,請桐妃娘娘再稍待片刻。"


    皇後聞之,緊張的問道:“太子妃娘娘怎麽了?"


    那官婢迴答道:“詳細情形奴婢也不清楚,隻聽聞太子妃娘娘至芙蓉園逛了一圈之後,身體就略感不適,於是便趕緊起駕迴宮,宣太醫前來診脈,奴婢心想可能是逛園子逛得太勞累所致,應當沒什麽大礙。"


    皇後這才鬆了一口氣,對著桐妃說道:“今日宮中情況特殊,就請妹妹再忍耐一會吧。"


    桐妃自方才聽到宮婢迴報太子妃身體不適,嘴角便不自覺揚起了一絲陰險的笑意,趙懷落看在眼裏,心裏想著,果然如他所料,趙清蓮會出現在芙蓉園,真是桐妃的布局安排。


    等會應該即會有人來報,說太子妃娘娘因赴她之約,到芙蓉園一敘,聞了花香才導致身體違和,花朝會還未進行到一半,這接二連三的風波,已讓她有點難以招架,但這都還隻是剛開始的冷盤,真正難以咽下的主菜,應該還在後頭。


    隻見方才盛氣淩人的桐妃,此刻卻突然變得識大體起來,她對著皇後柔聲說道:“多謝姊姊關心,如今太子妃有孕在身,太醫理當先去診治,以免腹中胎兒有何不測,我想我是聽了姊姊方才的妖孽之說,剛好身體犯癢,才會如此杯弓蛇影。"


    太後瞟了她一眼,冷冷的說道:“沒事就好,一場好好的宮廷春宴,被搞得如此烏煙瘴氣,究竟所謂何事?"


    趙懷落與小榴又被冷落在一旁了,小榴見趙懷落走路略為顛簸,關心的低聲問道:“小姐還好吧,方才桐妃那一腳踢得可真狠勁,小姐是不是傷到哪裏了?"


    趙懷落搖頭說道:“我沒事,就是膝蓋的穴位,狠狠地被針刺了一下,有點站不直。倒是你的臉還好吧?"


    小榴驚愕的問道:“被針刺?難道是桐妃的鞋尖有插針?小姐為什麽不當眾揭露他?"


    趙懷落冷冷迴道:“他與太後、皇後沆瀣一氣,蛇鼠同窩,我揭露她有用嗎?又何必白費口舌?"


    小榴悄聲說道:“小榴覺得很是納悶,為什麽桐妃娘娘要耍這些小人手段來害我們,這隻會使我們當眾難堪,他自己也得不了太多好處,我覺得她的這些小動作,背後其實藏著更大的陰謀。"


    趙懷落笑說道:“沒想到你這腦袋吃了一巴掌之後,竟變聰明了。"


    小榴睜大眼睛看著她,不可思議的說道:“小姐你竟還笑得出來?"


    趙懷落歎了口氣說道:“不笑難道要哭嗎?反正我們步步小心,見招拆招吧。今天苦了你,為我受這些委屈。"


    說著便摸了摸小榴的臉,然而她的手一觸及小榴的肌膚,便飛快的縮了迴來,皺著眉問道:“你這臉上沾著粉粉刺刺的是什麽東西?摸著居然會紮人?"


    小榴也皺著眉說道:“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這是方才桐妃賞我一巴掌時,沾在我臉上的,我當時也是覺得紮紮刺刺,眼前出現異像,還有一股怪異的香氣,聞著直教人惡心。"


    趙懷落聽著,心裏忽然沉了下去,這詭異的粉狀物,還有她鞋尖上的針,背後的陰謀絕對不簡單,弘親王說已有安排人來支應她,她必須得趕快找出這個人。


    眼見花朝會的重頭戲即將要開始,戲台上的道具人馬已全數淨空,留下一座光潔的舞台,提供給今日與會的未婚女眷,進行才藝競賽。


    所有的參賽女眷,皆已依序列隊曲廊,等著喚到名字後,從湖心亭進入舞台。趙懷落這才發現,從湖心亭至戲台的中間,搭了兩條鐵索,戲班子的人馬拉著鐵索上的銅環,身手俐落的滑至亭中,一躍而下。使得觀看的眾人不斷拍手叫好。


    趙懷落察覺到,因為戲台搭得比亭子高,下台隻要手勁牢靠,緊拉銅環便可順勢而下,其實無需花費太多的技巧跟氣力。


    然而上台因為是由下而上,就勢必要有人在後方拉動繩索,登台者還必須要有強健的腳勁與平衡感,在抵達戲台之前將雙腳用力一蹬,才能不偏不倚的落在舞台中央。


    這些官家小姐各各都弱不禁風,身上又有許多裝飾累贅,趙懷落心裏覺得納悶,她們難道也要比照那些戲班人馬,搭乘吊索登台演出嗎?


    小榴見狀,也忍不住在趙懷落耳邊低語說道:“如果這繩索是唯一登上戲台的方式,那也太折磨人了吧,我看一定會有很多人棄權表演,直接認輸。"


    說到此又忽然想到什麽,瞪大眼睛對趙懷落說道:“莫非剛才桐妃娘娘鞋間帶針,刺小姐一腳,是要讓小姐今日無法登台表演嗎?"


    趙懷落嗤笑道:“如果真是這樣,那我還得要好好感謝她,但你覺得她的心計真有這麽簡單?"


    小榴擔憂的說道:“那我看小姐你還是別登台好了,先別說她們後續會怎麽陷害小姐,光憑小姐這腳傷,萬一待會一個重心不穩,跌了下去,豈不更為嚴重。再說小姐,不是也沒事先準備什麽才藝嗎?"


    趙懷落瞪著小榴,笑問道:“你是怕我待會在台上丟人現眼?"


    小榴趕緊解釋,說道:“小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真的是擔心小姐的腳傷……"


    趙懷落敲了一下小榴的頭,打斷了她的話,笑說道:“我是同你開玩笑的,你看憑我這聰明的資質,還需要做任何準備嗎?"


    隻聞背後突然有個聲音,冷冷說道:“再聰明的資質,也得登的上這舞台再說。"


    趙懷落迴頭望去,隻見一個劍眉星目的女子,正麵色清冷的望著她。她發現這女子竟與她一樣,穿著素淡白衣,臉上未施任何脂粉,僅在耳垂上掛著一顆玲瓏剔透的琉璃墜子,將她白皙的臉龐襯托的更為冷傲。


    頓時便對這個女子產生了好感,遂問說道:“之前在皇室的宴會上未曾見過你,不知小姐來自哪個府上?"


    這女子冷冷迴道:“我是祁門將軍府中的祁琉璃,長年以來都跟隨父親出征塞外,第一次參加這種婆婆媽媽的宴會,你當然未曾見過我。"


    趙懷落點頭微笑說道:“原來如此,那想來你是武藝高超,這攀索而上定然是難不倒你。"


    祁琉璃淡然的答道:“人各有所長,柳大小姐的智識謀略,也是一般人所難企及。"


    趙懷落問道:“祁小姐不是才從關外迴來,竟會認識我?"


    祁琉璃仍舊麵無表情的迴答道:“剛剛在湖心亭鬧了這麽大一場,我看整個花朝會,已無人不知柳大小姐的名號,但其實我是從芙蓉園中,就開始注意你了。"


    趙懷落心頭一動,莫非她就是弘親王派來支應的人,但仍不動聲色的說道:“那祁小姐也覺得我如她們口中所說,是個妖孽?"


    祁琉璃冷哼一聲,臉上終於露出不屑的表情,說道:“宮廷上演的惡毒戲碼,曆來不變,這些女人表麵上容光鮮豔,背地裏心性惡毒,盡使些陰狠手段暗中害人,與那些外表冠冕堂皇,內在衣冠禽獸的偽君子有何不同?真是讓人唾棄惡心。"


    趙懷落聽他說得這麽一大篇話,並未正麵迴答到她的問題,但答案已不言而諭,便溫暖的笑說道:“你說得這番話,真令我心有戚戚焉。"


    祁琉璃依舊冷著臉,壓低聲音說道:“那桐妃娘娘鞋尖上的針,並不是一般縫紉的針,我在關外曾目睹西域邪教的降頭術,用的就是這種略帶弧形的銀針,建議你出宮後找個法師看看,莫要被人控製了都不知道。"


    趙懷落心頭一驚,沒想到這桐妃居然惡毒至此,傳聞西域邪教的降頭術,向來隻有入教之人才能得傳授,且所需的材料極其複雜,需要使用到關外特有的毒蟲蛇蠍,及奇花異草入藥,還有降頭師親自施咒調製的符水。


    中原人向來忌諱巫蠱,對這種異教邪術敬而遠之,因此此術在關內並不盛行,桐妃深居宮中,即使降頭之術不是親自習得,一定也需得到此間高人指點方法,提供物料,才能對人施作。


    就算是擅長易容製毒與迷魂陣法的齊牡丹,對這種陰毒妖異的邪門術法,也是知之甚少,不願嚐試。趙懷落不明白,桐妃是如何習得施作方法,又是如何取得這些材料的。倘若她真的被桐妃下了降頭,又要如何尋人來解。


    正在低頭思忖之時,前方的隊伍有了動靜,她仰頭一望,原來那些戲班人馬全數離場之後,便有人在繩索上掛了一隻吊籃,以讓參與競演的女眷乘坐上去,再由人力拉動繩索,將她輕輕鬆鬆的吊蕩到舞台上方。


    女眷乘坐在上麵,就像是在蕩著秋千,身上七彩的羽衣在煙嵐水霧,山光湖色之間飛揚飄蕩,遠遠望去,翩若驚鴻,婉若遊龍,竟有如洛水神女禦風而行。


    小榴不禁驚唿讚歎道:“好美的畫麵,好具巧思的安排。原以為這樣的設計,是要在表演之前,先給官家小姐們一場考驗,沒想到居然是為了讓整場表演,更加賞心悅目的巧妙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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