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峰話音剛落,營川警署的警員正準備向藥品庫出發。


    就在這時,幾輛日本軍車正好從這邊經過,為首的軍車突然停了下來,一名軍官下了車對張春峰質問道


    “你們在這幹什麽?沒聽到爆炸聲嗎?還不去那邊支援。”


    “長官,我們……”張春峰話說出了一半,又收了迴來。


    張春峰清楚,現在不能讓日本人知道,藥品倉庫有地下黨在竊取藥品。


    否則,自己一定會死的很難看。


    想到這裏,隻好說道“我們是看守藥品倉庫的,準備迴去看看。”


    “混賬,這聲音明明從大街那邊傳過來的,你們迴藥品倉庫做什麽?


    現在有了那麽大的爆炸聲你們還無動於衷,良心大大地壞了。”


    “我……”


    “我什麽,還不去馬上帶人去支援。”


    “好好,馬上去。兄弟們,馬上去爆炸處馳援,快。”張春峰知道小胳膊擰不過大腿,隻好命令道。


    雖然沒有按著自己的計劃,包圍藥品倉庫。不過,張春峰倒不是十分擔心。


    畢竟藥品庫有十名荷槍實彈的日本憲兵看守,加上藥品庫的門鎖是日本軍用三重保護的鎖具,地下黨想得手也不是那麽容易。


    “也好,去製鈔車間那邊去看看也好,畢竟是上峰安排的任務,心裏也得有數。”張春峰心裏默念著。


    安全起見,臨行前,張春峰將他的心腹徐大光叫了過來,讓徐大光留意出城車輛,如果有“5599”車牌的警車出城,一定要攔下。


    吩咐好之後,張春峰便帶著人趕向了製鈔車間。


    ……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聽到遠處的爆炸聲,張一手清楚,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時間的緊迫,不由地令張一手緊張起來,一直扭動的手突然停了下來。


    耿直見狀,連忙問道“老鬼,怎麽了?”


    “東家,這門鎖是三重保護,前兩重我已經解開,最後一重需要密碼。我想繞過去,沒有成功。”張一手搖頭道。


    “這個密碼有沒有破解辦法?”耿直問道。


    “說是三重保護,其實重點是前兩重。這個密碼就是為進出人準備的,應該不會太複雜。


    不過破解密碼靠的不是技術,而是時間。如果再給我半個小時,我一定能給它打來。”


    “時間來不及了,有沒有什麽別的辦法?”


    “沒有。”張一手道。


    “你照一下,我看看。”耿直對張一手說道。


    “好,東家。”說著,張一手用手電照向了密碼鎖。


    耿直向密碼鎖看去,他發現這個密碼鎖竟然和海軍情報處刑訊室的密碼鎖一模一樣,難道都是一起安的?


    想到海軍情報處的刑訊大樓,以前就是營川警署的辦公室,這麽看,還真的有可能。


    既然沒有別的辦法,隻要試一下了。


    於是,耿直說道“老鬼,你按照778899的數字順序旋轉,看一看行不行。”


    “好,東家,我這就來。”


    說著,張一手,按著耿直說的數字,撥動了轉軸。


    “嘎嘣”一聲,門鎖竟然打開了。


    “大先生,打開了。”張一手欣喜道。


    “兄弟們,時間不多了,趕快裝車。”耿直命令道。


    耿直話音一落,幾人連忙進到倉庫,開始從倉庫搬藥品。


    因為西藥嚴管的緣故,整個營川警署倉庫中藥品並不多。


    不過,整整兩大箱子的消炎藥,對於抗聯來說,簡直是雪中送炭。


    裝上了車,耿直對劉二水說道“你們走吧,記住如城門有人攔,出具證件後,就說出門捉拿製造爆炸案的嫌疑犯。”


    “好,東家。跟你們做事痛快,以後我們就是你的人,讓我怎麽做,就怎麽做。”


    說著,劉二水啟動汽車,向城東駛去。


    ……


    興亞銀行,製鈔車間。


    郎秀梅提前安放在偽鈔車間的定時炸彈,八點十五分準時引爆了。


    張民真的是此中高手,炸彈威力不大不小,恰好摧毀了製鈔設備和製鈔模板,爆炸聲又特別大,三十裏地外,都清晰可聞。


    想要的效果,都達到了。


    製鈔車間的日本工人和憲兵,被爆炸聲所驚醒,紛紛趕往製造蘇俄偽鈔的車間。


    一直呆在印製滿洲國券的沈建平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也跟著大家一起跑向了偽鈔車間。


    他知道,這有這樣,才能將盯自己的尾巴甩掉。


    趁著混亂,沈建平有折迴了車間。


    這迴他們確定,尾巴甩掉了。


    沈建平將車間牆角的手推消防車推了過來,迅速趴到印製機器旁。


    白天,沈建平以檢修為由,已經將模板的螺絲擰鬆,所以,用手用力一摳,沒費多大力氣,模板便拆了下來。


    卸下來的模板,扔進了手推消防車中,迅速向倉庫外奔去。


    經過第一重門崗,守衛將他攔住,問道“你的,做什麽?”


    “消防車沒水了,我去接水,再不滅火就來不及了。”沈建平說道。


    沈建平心裏清楚,製鈔車間現在還沒有正式啟動,水管是不供水的,這個理由足夠的充分。


    守衛見著濃濃白煙,加之剛才劇烈的爆炸聲,清楚事態的緊急,來不及搜查消防車,說道“你的,快去快迴。”


    “駭!太君。”沈建平應聲道。


    沈建平心裏清楚,隻要能將消防車推出大門,將模板交給接應的人,自己的任務就完成了。


    過了一重,還有兩重,能不能過去,就要看自己的運氣如何了。


    ……


    聽到巨大的爆炸聲,還在營川特高課的野口光子,匆忙趕了過來。


    一路上,野口光子便考慮著各種的可能。


    炸彈是怎麽帶進製鈔車間的?


    按照自己的分析,製鈔車間最有可能是複興社特工的,就是五年前來營川的沈建平了。


    不過,自己放在製鈔車間的眼線明確說了,這幾日沈建平根本沒有離開製鈔車間,炸彈不可能是他帶進來的。


    不是他,又或是誰?


    還有,複興社目標是滿洲國券的印製模板,製造這麽大的爆炸聲又是為什麽?難道是調虎離山?


    不好,搞不好真的是這樣。


    想到這裏,野口光子讓司機加快速度,她要在第一時間趕到製鈔車間。


    ……


    一切順利,沈建平通過了兩重護衛盤問,終於將消防車推出了製鈔車間。


    這個時候,製鈔車間外已經圍滿了人,大家都想看看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任務上隻是讓他將模板帶出製鈔車間,並沒有說接頭的人是誰,出來之後,沈建平一陣迷茫。


    這時,門口停著的一輛消防車下來了一個人,拿起水槍向沈建平喊道“你過來加水。”


    “好。”沈建平隻好過去。


    下來的人突然轉到沈建平身旁,說道“模板呢?”


    這個時候,沈建平才知道接應的人到了。


    於是,他將手推消防車打開,從水中掏出模板,遞給了這個人。


    這個人從沈建平手中接到模板之後,上了車。車上司機見狀,立即啟動汽車,向外開去。


    門衛見狀,向沈建平問道“這個消防車怎麽開走了?”


    “哦,車裏已經沒水,去城外接水去了。”沈建平應聲道。


    這人是誰?沈建平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


    總之,自己的使命已經完成。


    這件事之後,自己的身份一定會暴露,再潛伏已經沒有意義了。


    沈建平似乎做了決定,用手摸了摸牙床上的氰化鉀毒藥。


    既然生活再不如意的人,也希望能活在這個世上,沈建平當然不想就這麽離世。


    不過他清楚,如果被逮捕,那麵臨的將是生不如死的酷刑。


    即便自己僥幸逃脫,自己的家人也將受到牽連。


    日本人很有可能拿自己家人的性命,來要挾自己。


    與其這樣,莫不如離開這個世界,對家人也是一種保護。


    雖然不情願,不過也隻能如此。


    也許,這就是間諜的命運。


    想到這,沈建平一個人走到牆角下,用力咬破毒藥。


    一個人靜靜呆在那裏,直到完全失去了知覺,癱倒在那裏。


    ……


    就在這時,野口光子的車開到了製鈔車間門前。


    按正常行程,野口光子至少應該早到達十分鍾。


    可是正月十五街上的人流,加上爆炸引起的恐慌,路上到處都是驚恐的行人,車根本開不起來。


    匆匆進到車間,野口光子向守衛問道“哪裏爆炸了?”


    “報告野口長官,是印製蘇俄紙幣的車間爆炸了。”


    “怎麽樣,現場怎麽樣?”野口光子似乎想到了什麽,連聲問道。


    “現在車間已經被濃煙籠罩,還沒進去人查看。不過目測,應該是損失很那嚴重。”衛兵連忙迴答道。


    “八嘎!”野口光子突然想到,自己犯了一個十分嚴重的錯誤。


    因為一直沒有蘇俄特工的消息,她判斷很有可能是蘇俄特工放棄了計劃,不會打製鈔車間主意了。


    她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南京政府特工身上,期待能夠通過製鈔模板,將南京政府潛伏在營川城的特工一網打盡。


    對於蘇俄特工,則完全沒有防範。沒想到,一招失算,滿盤皆輸。


    現在蘇俄特工摧毀了假鈔車間,複興社的特工也沒有捉到,這該怎麽辦?自己該怎麽向上村陽一交代?


    突然,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了上來。


    沈建平,沈建平現在在哪?


    想到這裏,野口光子大步流星奔向了另一個車間。


    果然,野口光子的預感靈驗了,設備上的製鈔模板不見了。


    這時,一名身穿印鈔車間工作服的男子衝衝趕了過來,向野口光子敬禮道“野口,野口上尉,大川上士報道。”


    “大川上士,我安排你進製鈔工廠任務是什麽?”野口光子冷冷問道。


    “是,是監視一個叫沈建平大的中國人。”


    “那沈建平呢?機器上的製鈔模板呢?”野口光子怒斥道。


    “這個?剛才爆炸聲響,我見沈建平奔向了爆炸車間,我也跟著過去了。


    後來,後來我就不知道,這個沈建平哪去了。”


    “八嘎,還不趕緊給我找。還有,馬上通知兩個城門,立即禁止一切車輛通行,聽到了嗎?”


    “駭!野口長官。”大川上士連忙應聲道。


    “完了,一切都完了。”


    野口光子很清楚,引魚上鉤方案是自己製定的。


    現在,兩個餌都沒了,卻沒有一條魚上鉤,上村陽一一定不會放過自己的。


    現在隻能寄望,城門守衛能將人攔下,否則,自己將受到軍事法庭最嚴厲的審判。


    ……


    不多時,大川上士匆匆忙忙進到了印鈔車間,對野口光子敬禮道“報告野口長官,沈建平找到了。”


    “哦?找到了?他現在人在哪?”野口光子一下有了精神,問道。


    “報告野口長官,我們在製鈔車間不遠處發現了沈建平,不過……”


    “不過什麽?”野口光子追問道。


    “不過,他已經服毒自盡了。”大川上士低頭道。


    “八嘎,你這個笨蛋,怎麽連個人都看不住!那我問你,沈建平是怎麽離開製鈔車間的?”野口光子眼睛冒出了火,說道。


    “蘇俄偽鈔車間爆炸後,沈建平推著簡易消防車以出門接水的名義離開了製鈔車間。


    因為情況緊急,門衛便沒有對消防車進行搜查。估計模板就是藏在消防車裏,被帶走的。”


    “那現在模板有沒有找到?”野口光子追問道。


    “沒有。”


    “那他出門後接觸過什麽人了嗎?”


    “爆炸後,門口停了一輛消防車,沈建平的簡易消防車,在那裏接過水。”


    “那輛消防車,現在找到沒有?”


    “我問了門衛,沈建平說消防車已經沒有水,到城外接水去了。”


    “跟沒跟城門聯係,這輛消防車出沒出城?”野口光子追問道。


    “出了,就在通知城門戒嚴之前,有輛消防車出了城。”


    “八嘎,一群廢物!”野口光子怒吼道。


    “對不起,野口長官,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不過,有件事我要向野口上尉稟報。”


    “什麽事?”


    “上村陽一特派員已經到了,現在就在製鈔車間門口,他讓你過去,跟他匯報情況。”


    “好……我現在就去。”野口光子清楚,該來的總是要來的,躲是躲不過去的。9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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