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萬全眼神微閃。隨後朝前揮了揮手。


    身後,兩個小內侍上前,將李涵馨堵住嘴,綁了起來,拖著跟上元三,往景元帝的帳子去了。


    王萬全朝安悅華那邊掃了眼,輕蔑地哼了一聲,轉去追夏晚安那邊。


    見他一走,安悅華身邊的眾位貴女終是鬆了一口氣。


    看了眼滿是狼藉的安悅華,也不敢再留,紛紛借口,匆匆離去。


    唯有安悅容,上前,扶住她的胳膊,道,“姐姐,先迴去……”


    話沒說完,被安悅華猛地一推!


    “你少給我假惺惺!方才怎麽不見你出來替我挨罰?”


    安悅容被她推得一個踉蹌。


    秋葉趕緊去扶她。


    她卻也不惱,淡淡地抬起頭,朝安悅華看了眼。


    安悅華被春雲扶著,踉蹌著站起來,一張臉上全是血汙,腫得跟個豬臉似的。


    絲毫不見先前的端莊從容。


    見安悅容朝她看,還惡狠狠地迴瞪過來,“看什麽!你等著!我今日迴去必要告訴爹娘!”


    說完,便拽過春雲手上的帕子,遮在臉上,轉身匆匆走了。


    這一代是皇親國戚的帳子,此時圍場那邊還在熱鬧,故而行走的除了護衛外,也不見多少人。


    安悅容卻站在原地沒動,片刻後,緩緩轉臉,朝夏晚安和韓經年離去的方向看去。


    秋葉擔心地說道,“小姐,大小姐若是真迴去說了什麽,隻怕侯爺和夫人又要怪罪您了。您方才……怎麽也不哄著她一點?”


    安悅容低低一笑,“哄了就有用了麽?”


    秋葉一愣,片刻後,也是滿臉的沮喪。


    從小就是這樣,大小姐什麽都是最好的,什麽都是對的。


    挨罵的,出錯的,受責罰的,隻有二小姐。


    像大小姐的影子一樣,受盡大小姐丟下來的錯處和苦楚。


    她扶著安悅容的胳膊,又道,“不過這迴是碰上九公主了,大小姐就算賴您,也賴不上吧?”


    安悅容卻沒聽她的話,隻喃喃地說了句,“方才那奴才說的老相識,是……什麽意思?”


    她說得很低,秋葉沒聽清,“小姐,您說什麽?”


    安悅容搖搖頭。


    迴到帳子裏,就看一個內侍站在門口,尖聲喝罵。


    “……安南侯府裏出了這樣沒規矩的女兒,實為教養不夠。五皇子特命人給安南侯府送上《列女傳》一冊,請安大小姐仔細研讀,時時警醒!”


    安南侯夫婦站在帳子前,周圍還有不住張望的各家奴仆。


    此舉,無異於將安南侯府的臉麵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他們氣得要死。


    想罰安悅華吧,卻看她一臉的傷,哭得幾乎斷了氣,再不忍心。


    扭過頭就見安悅容走了進來。


    安南侯當即大罵,“孽障!你還敢迴來!五皇子罰你姐姐的時候!你怎麽不知道替你姐姐受罰!!”


    ……


    安悅容迴到內賬時,半邊的腿都跪麻了。


    她卻沒什麽神情。


    秋葉熟練地給她揉腿上藥,一邊忍不住地說道,“侯爺夫人也太偏心了……”


    說完,可能都覺得這話是廢話,低頭上了藥後,又道。


    “九公主真是厲害!奴婢還從沒見過大小姐吃了這樣大的虧。小姐您不知曉,奴婢方才瞧見九公主讓那奴才下手的時候,心裏可真夠痛快的!”


    安悅容無動於衷,仿佛沒聽到她的話,隻是低頭揉著自己的腿。


    秋葉還在繼續說:“連國師都護著九公主,難怪能是那麽個張揚性子呢……要是二小姐也能被人這樣護著,何至於會受這樣多的難處啊……”


    安悅容揉腿的動作一頓,忽而想起了那一年。


    小小的她,被無緣無故生氣的安悅華丟下了車。


    冰天雪凍的三九天裏,京城裏幾乎水滴成冰。


    她以為自己就要凍死在路邊。


    眼前,卻突然出現一個穿著雪白披風玉容如仙的少年。


    他站在那處,眼神冷得比那冬日的天還要寒。


    卻吩咐左右,給她送了一件披風。


    當年的少年站在了可望不可及的位置,似乎也早已忘了她。


    可那件披風,那一絲絲的溫暖,卻成了她日夜糾纏的心魔。


    她想走近一點兒,再走近一點兒。


    卻不想,那樣的仙人,卻被這樣一隻輕浮招搖的女妖給盤繞住了。


    她該怎麽辦呢?


    她的仙人,不該被這樣醃臢的東西給沾染啊!


    ……


    另一邊。


    夏晚安一直往前走,走出了圍場外的護欄,走到了後麵的篝火堆,一直走到一片遙望無邊的草叢中,才猛地停了下來。


    微微發黃的草叢中,有點點綻開的野花,一直鋪開很遠,在微風的吹拂下,蕩漾開一片波紋。


    淺淡清新的花香,無聲又緩慢地散開。


    身後,傳來韓經年淡淡的問聲,“殿下可是走累了?”


    “……”


    夏晚安現在一聽他說話就莫名心慌,偏偏卻要裝作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一本正經地問:“國師要說什麽?”


    韓經年卻沒開口,隻是走到她身邊,低頭看她。


    夏秋冬一抬眼就撞見了他的眼神,心裏直突突,再次轉開目光,咳嗽一聲。


    道,“父皇沒事吧?”


    韓經年轉開手中念珠,慢聲道,“陛下無大礙,隻是扭傷了腳。”


    夏晚安徹底鬆了口氣,點點頭,又道,“那鎮遠公呢?我聽方園說了,鎮遠公意圖謀害我父皇?怎麽沒動靜?父皇是……不準備罰他麽?”


    韓經年看向夏晚安,發現沒再看過來一眼,轉著的念珠停下,默了片刻後,道,“殿下能否告知,為何要處置鎮遠公之女?”


    夏晚安一驚,不想自己的心思一下被人戳破。


    一瞬間有一點點的不安,可隨後又想起麵前的人是誰。


    捏了下手腕,朝韓經年看了眼。


    誰知這人居然一直看著她,這樣又對上了他垂眸而來的幽深目光。


    看得她心頭直跳。


    隻好忍著臉上的熱度,淡定地說道,“父皇若無動作,那也隻是暫時沒法去動鎮遠公罷了。我就是,想要試試,能不能給父皇一個朝鎮遠公開刀的機會。”


    韓經年從前就知曉她是個聰明的,卻不想,在這種朝政之事上,她竟還有此番心思。


    眼底閃過一道讚色,麵上卻是清冷凝緩,“殿下是如何想的?”


    夏晚安沒料到韓經年竟然真的來問她的意思。


    突然間就有點不好意思,踩了踩腳下的草尖,道,“就是,嗯,李涵馨拿走了我的弓。我懷疑他們偷梁換柱,以此來算計我。若是將李涵馨交給父皇,說不定,父皇能借此為機呢?”


    可這個辦法,卻是以損害她的名聲為前提的。


    若世人皆知,鎮遠公府偷換了九公主的弓,就會想知曉,他們為何要這般謀算?


    那麽李楠堂的圖謀,就要彰顯於天下了。


    韓經年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似乎不明白將要麵對什麽的女孩兒,再次轉動念珠。


    夏晚安見他不說話,還以為自己做得不對,朝他看去,“是……我做得太莽撞了,耽誤了國師跟父皇的安排麽?”


    亮晶晶的眼睛裏,有明顯的擔心。


    韓經年垂眸,片刻後,抬手,按了下她的額頭。


    夏晚安一怔。


    隨後就聽他道,“沒有,做得很好。”


    漂亮的眼底立時閃過一道喜色,“真的麽?”


    韓經年收迴手,點頭,“是。正缺一個下手的時機,公主殿下就剛巧送了個正大光明的理由來。”


    夏晚安頓時笑開。


    原本露珠一樣的眼睛,一笑起來,就眉眼彎彎,透著一絲隱隱誘人的媚憨之色。


    韓經年看了一眼,轉開目光。


    看著那遍布草叢中的野花,搖曳晃動著明媚的花瓣,在逐漸西斜的秋光裏,驕傲又恣意地綻放著。


    片刻後,忽而問道,“殿下為何要令人責罰安南侯府之女?”


    夏晚安一愣,沒想到他會突然說起這事兒來。


    猶豫了下。


    說道,“我聽太子哥哥說父皇想選她做太子妃,所以就先打爛她的臉,不叫她有機會去選太子妃。”


    好嚇人的理由!


    這要是別個人聽著了,隻怕就覺得夏晚安簡直惡毒的要死!


    連後頭跟著的白芷幾個都微微變了臉。


    唯獨韓經年,依舊一臉的幽然淡冷,緩聲問:“為何?殿下不喜歡她?”


    夏晚安又捏了捏手腕,摸到佛珠,不知想到什麽,又趕緊鬆開。


    可韓經年已經注意到她的動作,視線下落,看了眼她的手腕處。


    聽她說道,“反正她就不是個好人。”


    “那為何不殺之?”韓經年收迴目光,再次朝夏晚安看去。


    夏晚安一驚,猛地想起之前在林中,麵前這個冷雅無塵的人,拿著染血的箭,紮進李楠堂眼中的模樣。


    那側臉上流下的血痕。


    詭美而妖異。


    心頭微提,朝他看去。


    隨後笑了笑,道,“我不喜她,可她也沒有做過什麽十惡不赦的事兒。反正我也隻是不想讓她再跟太子哥哥有什麽瓜葛,隻要將她隔離得遠遠地就好了嘛!”


    再?


    韓經年眸底一動。


    看著小女孩兒滿不在乎的笑臉,握著念珠,道,“殿下那日驚馬失事,便是她所為。”


    暗者當夜便查明了。


    夏晚安一愣,忽而想起太子哥哥上迴模糊不清的話。


    猛地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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