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明白,我不怪你。你才十三歲,還是一個孩子,你怎麽會明白這些事情啊。”老顧衝鳳舞笑了笑,很是放蕩,說,“不過,我向你保證,過一會你就知道了。”


    “你,你要幹什麽?”鳳舞並不確定老顧要做什麽。但從老顧齷齪的笑意中,鳳舞能預感到將會有不好事情發生。


    “我說了,我要幹什麽?你很快就會知道。”老顧開始脫自己的衣服。


    老顧先脫了外套,然後,他的手就停住了。並不是老顧的良心發現,決定停止自己卑鄙的行為了。而是他在脫衣服的時候,看到一個人,一個黑衣女人。


    老顧不知道黑衣女人出現了多久了。或許,從他離開酒肆,黑衣女人就一直跟著他。


    想到這裏,老顧的心裏一緊。一個人在後麵一直跟著他,他竟然沒有發現。這件事情想想都讓老顧覺得害怕。


    黑衣女人就站在車子旁。雨水澆濕了黑衣女人的鬥笠,雨珠從鬥笠上一顆一顆的滾落下來。而每一個水珠,都像是一個石頭敲打著老顧的心。


    “你是誰?為什麽跟著我?”老顧慢慢的朝黑衣女人走去。


    內心裏,老顧是害怕黑衣女人。可他知道,該來的麻煩想躲是躲不掉的。


    “今天的雨很好。”黑衣女人說。


    黑衣女人的話很溫柔,溫柔的就如同著朦朦的雨,交織著天地,密不透風,讓人無處可逃。當然,女人溫柔的語氣讓老顧想到女人喝水的樣子。雖然是隔著黑紗,老顧似乎能感覺到黑衣女人一定是用溫柔的眼睛看著他。


    “你跟著我到底有什麽目的?”老顧的聲音提高了。他是想更高的音量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恐懼。


    “你知道,在這樣的雨天裏,適合做什麽事情嗎?”黑衣女人問。


    黑衣女人的音量也提高了,但始終卻是溫柔的。鳳舞是平躺在石頭上,她的腦袋不能轉動,是看不到黑衣女人。方才,黑衣女人說話的聲音小,鳳舞並沒有聽到。現在,黑衣女人提高了音量,鳳舞能夠聽到了。當她聽到黑衣女人的聲音後,她眼睛裏有了光彩。


    老顧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黑衣女人身上,他自然是沒有發現鳳舞眼神中的光彩。


    “做什麽事合適?”老顧問。


    當老顧問出這個問題,他立刻後悔了。兩人對峙,氣勢很重要。老顧事先發問,在氣勢上,老顧是占得了先機。現在,老顧竟然順著黑衣女人的話題問下去了,這就說明老顧在氣勢上已經輸給了黑衣女人。


    “殺人。”黑衣女人說。


    黑衣女人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柔。即便是女人說殺人的時候,她的語氣溫柔就像是靠在情郎耳邊說山盟海誓的情話。恍惚間,老顧差點忘記了女人所說出的殺人兩個字了。


    “你知道,下雨天為什麽適合殺人嗎?”黑衣女人接著問。


    黑衣女人的每一句都讓人摸不著頭腦,所以,老顧很想知道問題的答案。但是,老顧沒有問,他知道,黑衣女人一定會告訴他。


    “殺人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黑衣女人說,“當然,我說的麻煩並不包括殺人的過程。我是說殺人後一些事情很麻煩。比如說,你的擦幹淨劍的血漬,要是不小心,血漬濺到身上,就更麻煩了。但是,下雨天就沒有這些麻煩了,雨水會洗滌掉血漬,也會洗滌了傷口。當然,如果雨水大一些,還能淹沒了屍體。一場大雨過後,世界變得幹淨了,沒有人會知道在某個地方,有人死了。”


    黑衣女人的理論讓老顧不知該如何迴答。當然,黑衣女人也沒想著要老顧迴答。黑衣女人慢慢的朝老顧走來,老顧則像木偶一樣的站著。在距離老顧一丈遠的地方,黑衣女人停住了。


    老顧拎起鳳舞,朝著黑衣女人丟去。


    雖然黑衣女人沒有告訴老顧她為什麽要跟蹤他。可老顧多少的也猜了出來。黑衣女人找自己麻煩的根本原因就是為了鳳舞。


    老顧便利用黑衣女人想要搭救鳳舞的這個弱點。用鳳舞先做他的擋箭牌,當黑衣女人投鼠忌器的時候,老顧在給她致命的一擊。


    一切的發展似乎都朝著老顧所設想的方向進行。當鳳舞朝黑衣女人飛去時,黑衣女人同時躍起,在半空中,她接住了鳳舞。


    與此同時,老顧的槍出手了。


    “直搗黃龍。”


    老顧的兵器是槍,一杆軟槍。


    很少有人知道老顧的兵器是槍,連石重都不知道,所以,老顧確信,黑衣女人也不知道。


    老顧成名以來,還從未有人能夠從他這一個招式之下成功脫身。現在,老顧是在黑衣女人一心兩用的時候出招,老顧認為,黑衣女人縱使有三頭六臂也逃不掉。


    黑衣女人當然沒有三頭六臂了,所以,她並沒有逃。


    老顧的計劃看上去一切都很好。隻是,老顧忽略了一點,並且是最重要的一點。黑衣女人對鳳舞的情感並沒有像老顧所想象的那樣好。


    所以,事情的進程是這個樣子:鳳舞朝黑衣女人飛去時,黑衣女人怕摔到鳳舞,確實起身去接鳳舞。當她看到老顧趁機要偷習自己時,黑衣女人一掌推開鳳舞,然後,一招“風起雲湧”,手中忽然就多了一把劍。等老顧看清楚黑衣女人手中的劍時,黑衣女人的劍已經抵在老顧的心口了。


    “你輸了。”黑衣女人冷冷的說。


    黑衣女人說話時,她的劍已經刺進了老顧的心髒。老顧隻覺得心口一痛,接著,他的意識開始迷糊了。隨即,他看到了滿天的飛霞,看到飄起的雨水,看到五彩的天空,看到家門口的那一棵老槐樹。最後,他看到了的黑暗。


    黑衣女人拔出劍,她一手托著劍,讓雨水洗滌著劍上的血漬。直到劍柄上的血漬被洗滌幹淨了,她才收起長劍。然後,黑衣女子來到鳳舞身旁。


    鳳舞的身子被重重的摔了一下,摔得她肝膽俱裂,摔得她口吐鮮血。但是,或許是命運的垂憐,或許是老天爺覺得她所受的苦,所遭的罪還不夠,因而,鳳舞並沒有被摔死。


    雨漸漸的急了,風漸漸的大了。


    黑衣女人來到鳳舞身前,緩緩的蹲下,輕聲的問:“你還好嗎?”


    鳳舞聽到有人同她說話,她緩緩的睜開眼睛,當她看到黑衣女人時,她哭了。


    “師傅,你,你終於來了。”鳳舞的聲音很小,也很虛弱。


    普普通通的幾個字,對於鳳舞來說,卻有千斤的分量。鳳舞變成“人蛇”後,內心中所存在的唯一期望便是她師傅“玉麵羅刹”能出現。


    這個念想也是支撐著鳳舞活下去的動力,不然,鳳舞在就死了。


    現在,念想就這麽實現了,鳳舞心中的那口氣出來了,沒有了意念的支撐,鳳舞昏了過去。


    ******


    當鳳舞再次醒來時,她已經躺在床上了,雖然床板不是那麽的柔軟,但對於鳳舞來說,已經很幸福了。


    她的身子依然不能動,可是,她心裏上覺得很舒服,至少比她在那個箱子裏躺著要舒服。


    “孩子,你醒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鳳舞耳畔響起。眼淚又不由流了出來。傷殘這麽久,吃了這麽多的苦,鳳舞都沒有流下一滴眼淚。


    在她很小的時候,“玉麵羅刹”就告訴鳳舞,作為一個女人,要想獲得像男人那樣的江湖地位,首先是不能哭。


    所以,三歲以來,鳳舞便忘記了哭泣。


    隻是,這次的遭遇太過悲慘,已經超過了她所能承受的範圍。


    “婆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鳳舞哭泣著說。


    站在床邊這個麵如厲鬼的佝僂女人是孟婆婆,鳳舞身邊除了師傅“玉麵羅刹”外對她最好的人。


    “我的苦命孩子,你又說傻話了。”孟婆用手摸著鳳舞的額頭,說,“我不是告訴你了,你小時候,有個算命先生,說你能活八十歲呢。”


    “孟婆,你出去,我要和鳳舞說幾句話。”


    孟婆轉身,看到“玉麵羅刹”站在洞口呢。孟婆起身,鳳舞的手拉著孟婆的衣角呢。孟婆柔聲的說:“孩子,你躺著好好養病,我去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紅棗山藥糕呢。”


    孟婆經過“玉麵羅刹”身旁時,小聲說:“孩子都這樣了,你對她……”


    “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玉麵羅刹”冷聲說,“該怎麽對她我心裏有數。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她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玉麵羅刹”的話像一把刀子狠狠的插在孟婆的心裏,孟婆身子抖了抖,然後,孟婆低著頭,默默的離開了山洞。


    等孟婆的身影消失了,“玉麵羅刹”緩步來到石床旁,她冷冷的看著鳳舞,鳳舞也正盯著“玉麵羅刹”呢。“玉麵羅刹”的表情讓鳳舞很是心痛,她以為,自己身負重傷,“玉麵羅刹”會很痛苦呢。可是,從“玉麵羅刹”臉上,鳳舞看不到半分的痛苦。


    更讓鳳舞心痛的是“玉麵羅刹”接下來所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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