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陌白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


    紙鳶略帶慌張的臉出現在了陌白的麵前。


    平日裏紙鳶總是波瀾不驚,瞧見紙鳶這副模樣,陌白頗感意外。


    還沒來得及詢問紙鳶到底發生了什麽,紙鳶就帶著哭腔開口道:“少爺,你昨日教訓的那個家丁......死了。”


    陌白聞言,臉色頓時變了。


    “怎麽死的?”


    她昨日下手不重,應當不可能打死人。


    而且昨日的那大夫仔細查過之後才走,按照常理來說,不該釀出這等事故來。


    紙鳶搖了搖頭:“官府的人已經來了。說是那人受了內傷,全身經脈和內髒爆裂而亡。”


    陌白隻覺得脊背一涼。


    她可以確定,這件事不是她做的。


    但栽贓陷害她的人,卻用心險惡。


    用這樣的方式要了這家丁的性命,很難讓人自證清白。


    玄功雖然有不一樣的地方,但是要了人的性命,卻難以通過手法查出誰是真兇。


    陷害她的,絕非凡人。


    加上陌白剛剛才在比試之中獲得了頭名,她的“嫌疑”看起來就更大了。


    “少爺,如今該怎麽辦?”


    紙鳶有些著急地看著陌白。


    陌白低頭沉吟一會,穿上了衣裳。


    “既然官府已經來人,那就去看看,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無論如何,她都要親眼看見那人的死狀。


    說不定,還能從中得到線索。


    紙鳶點了點頭,跟上了陌白的腳步。


    “少爺,我相信你沒有做這種事。你說......在這府上,會不會是夫人和......”


    紙鳶欲言又止,看著陌白。


    陌白無奈道:“眼下這些都是猜測。”


    雖然,她也將嫌疑放在了鄭離燕母女三人身上。


    可要讓人經脈和內髒全都碎裂,需要極為高深的玄功。


    隻怕鄭離燕母女三人加起來都沒有這樣的本事。


    而那家丁的院子,此刻已經被丫鬟侍衛,公爵府的人,以及官府的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讓一讓。”


    紙鳶對著周圍的人喊了一聲。


    公爵府的眾人見是陌白,自動讓開了一條道路。


    倒是官府的人見了陌白,並不讓開。


    “幾位大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陌白將態度變得謙卑,看向麵前的幾個人。


    為首的官員姓嚴,他看著陌白,語氣淡淡:“你就是陌公子?這府上有一起命案與你有關,還請你和我們走一次。”


    陌白的眸光朝著他身後看去:“不知道嚴大人可有什麽證據,指明是我做的?”


    嚴大人冷笑一聲:“這還需要什麽證據?你昨日當街打人,將這家丁打傷了。但大夫隻給他治了皮肉傷,而卻沒有治好內傷。這家丁最後因為你造成的內傷而死。”


    陌連城站在一邊,臉色晦暗不明。


    “大人確定這家丁是昨夜死的?”


    陌白皺著眉,詢問著嚴大人。


    雖然沒有進入現場,但是通過詢問,也能得到一些線索。


    “是啊。”嚴大人皺著眉,“提刑官也在這,是他驗的屍首。不會錯。”


    聽到這裏,陌白總算是找到了一處可以自證清白的漏洞。


    “大人,你應該也有玄功吧?”陌白上下打量著這位嚴大人,語氣十分冷靜。


    “是啊,怎麽?你該不會想說,是我們官府冤枉了你吧?”


    嚴大人冷笑一聲,似乎對於陌白這種試圖逃避責罰的行為有些不齒。


    當差這麽多年,他什麽樣子的人沒見過。


    “那麽嚴大人應當知道,這麽嚴重的內傷,不可能拖到昨晚才死。”陌白語氣堅定,“這是有人栽贓陷害我,絕非我所為。”


    嚴大人和提刑官麵麵相覷,似乎在思考陌白所說的話的真實性。


    就在陌白以為她們放棄帶她走的時候,嚴大人卻忽然一揮手:“帶走!”


    大神官府。


    一個丫鬟急匆匆地衝了進來,附在沈晴的耳邊說了幾句。


    “哦?”


    沈晴放下手中的茶水,眼神頓時有了些特別的意味。


    “小姐,您要不要去一次官府?”


    那丫鬟站在沈晴的身邊,小聲提示道。


    沈晴輕笑一聲:“這個熱鬧,我怎麽能錯過呢。”


    正好,這也是一個接近陌白的好機會。


    雖然在比試之中落敗於陌白,且因為陌白受了些傷,但是哲羽卻並不在意。


    “走吧。”她利落地站起身,對著身旁的侍女開口道,“陌公子不是那種會濫殺無辜的人,我們去看看,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同樣的信息,也傳到了二皇子府。


    自從陌白在比試場上大放光彩,他便留意起了陌白的動向。


    他本就關注陌白的一舉一動,如今更是。


    聽聞陌白被人押到了官府,牧長澤自然不能坐著看戲。


    他站起身來,在園中來迴踱步。


    “你們去撈人。”他叫來幾個暗衛,“若是陌公子要被關進大牢,也要想辦法把他撈出來。”


    絕對不能讓陌白進了監牢。


    這是此刻牧長澤唯一的想法。


    ......


    公堂之上,陌白跪在大廳之中,脊背卻挺得筆直。


    “陌公子,你可認罪?”


    嚴大人高坐著,詢問陌白。


    陌白搖了搖頭:“我不知自己何罪之有?”


    沒有證據證明是她做的,就把她帶來了官府之上,陌白又怎麽會輕易承認?


    “昨日這家丁就和你一人接觸,你打了他幾棍子,若不是你,還會有誰?”


    嚴大人看著陌白,厲聲質問。


    “嚴大人就憑一張嘴,就能斷定我是不是殺人兇手了?”陌白冷笑一聲,“那麽這官府未免也太過草率了。”


    聽著陌白的這一番話,嚴大人嘴角微微。


    他看著陌白,冷聲道:“陌公子,這是官府,你不要不識抬舉。”


    “我看不識抬舉的,是嚴大人。”陌白針鋒相對。


    朝堂上的氛圍頓時陷入了僵局。


    嚴大人也有些心虛。


    畢竟他麵對的,乃是公爵府唯一的少爺——陌白。


    陌連城的勢力範圍,他還是明白的。若是真的得罪了公爵府,隻怕他也沒有什麽好下場。


    嚴大人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迴答陌白的話。


    陌白與嚴大人僵持不下,卻聽身後傳來一陣嬌俏的女聲,對著陌白開口道:“嚴大人,陌公子不久前才獲得比試的頭名,就算是要殺人,又何必挑一個小小的家丁下手呢?若是換做名門,豈不是名聲大震?”


    陌白微微偏頭,看見了沈晴的身影。


    她淡黃色的衣裙在身後翻飛,臉上帶著玩味的笑容。


    或許此刻的沈晴覺得自己就像是個救世主,但是在陌白眼中,她不過就是個來攪局的麻煩人罷了。


    “沈小姐?”


    嚴大人見了沈晴,趕忙從座位上下來,對著沈晴微微鞠了一躬。


    沈晴卻笑著看著嚴大人:“不必拘禮了。嚴大人,你說陌公子殺了人,可是又沒有證據,既然如此的話,為何不放了陌公子?”


    沈晴的笑看的嚴大人毛骨悚然。


    大神官府是皇帝的耳目,如何得罪的起。


    在沈晴的目光之下,嚴大人打起了退堂鼓。


    “既然沈小姐都這麽說了,那就暫時放陌公子迴去吧。”嚴大人支支吾吾,對著陌白開口道,“隻是,若是日後證明真是陌公子殺了人,可就顧不得沈小姐的情麵了。”


    沈晴輕笑一聲:“那是自然。若是陌公子真的犯了錯,再把她押過來便是。”


    陌白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沈晴。


    她不知道,沈晴為什麽要幫她。


    嚴大人點了點頭,隨後讓人放了陌白。


    陌白有些無語。


    先是被人莫名其妙地抓進來,又讓人莫名其妙給放了,這讓陌白上哪說理去。


    若是放在現代社會,她非要叫這個嚴大人嚐一嚐什麽叫做“社會的毒打”。


    跟著沈晴走出官府大門,陌白對著沈晴微微頷首:“今日多謝沈小姐了。”


    “不必謝我。”


    沈晴語氣輕鬆,看著陌白。


    陌白有些好奇地看著沈晴:“沈小姐,我想問你,為何今日要出手幫我?”


    明明這件事,與她無關。


    可是偏偏沈晴就是出現在了這裏,幫助她擺脫困境。


    “我隻是覺得,陌公子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沈晴看著陌白,語氣淡淡,“但若是陌公子真的做了這樣的事情,那就另當別論了。”


    陌白一時無言,隻得對著沈晴點頭:“你放心,我定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但同時,陌白也覺得十分好奇。


    到底是誰,想要殺了公爵府中的人?


    從官府迴來之後,陌連城第一時間衝到了陌白的房內。


    “陌白,你有沒有事?”


    陌連城虛情假意地湊了上來。


    陌白迴過身,冷笑一聲道:“難道父親希望我出事嗎?”


    陌連城語氣之中的試探實在太過明顯,著實叫陌白覺得惡心。


    她再清楚不過陌連城的意圖了。


    若是她是個有用的人,那麽她便是公爵府的驕傲。


    但若是她是個無用之人,隻怕陌連城會將她當作棄子,直接丟出去。


    “我沒有這個意思。”陌連城淡淡開口,對著陌白開口道,“隻不過是在想,你是不是真的殺了那家丁。”


    陌白凝視著陌連城的臉龐,一言不發。


    “我知道,那家丁打著你的名號在外頭撒潑,所以他死了,死不足惜。”陌連城語氣堅定,“隻是我不能看著你搭進去。”


    陌連城的一番話,又叫陌白有些迷惑了。


    他從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但是陌白很快明白了陌連城的意思。


    眼下陌白是公爵府唯一一道榮光,陌連城這是打算拚盡全力,保下陌白。


    “父親,我從未做過這樣的事情。”


    陌白淡淡開口。


    “那便好。”陌連城轉身欲離去,“但就算你真的做出了這樣的事情,我也不會怪你。”


    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古怪。


    對於陌白來說,這或許是陌連城最像個父親的時候了。


    而陌連城加快了腳步,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她的房門之前。


    看見這道粉紅色的光芒,牧南亭鬆了一口氣。


    這粉色光芒,代表陌白不曾說謊。


    被刑管家叫來看熱鬧的侍衛丫鬟們,此刻也相信了陌白的清白。


    澄清結束,牧南亭麵上也多了一些喜色。


    “看寒王殿下的樣子,很是慶幸我不是殺人兄手。”


    陌白半倚在明心石上,語氣之中帶著一絲玩味。


    牧南亭看著陌白,笑著搖頭:“不,本王不過是為了能為你澄清事實而感到有些許慶幸罷了。”


    “是嗎?”陌白眉眼含笑,“但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牧南亭此刻緊繃的神經已經完全放了下來:“小白請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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