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這小子的麵子,還真是大呀。”


    同樣的話語,由劉從德發出的時候,便和種世衡有著迥然不同的語氣。


    此時,桂香園裏的鬥毆事件已經鬧得盡人皆知,開封府本來就是個盛傳八卦的好地方,再加上皇帝的光環加持,以及有些人呢刻意關注,想不落的議論紛紛的下場其實也難。


    至於劉從德嘛,他自然是比常人更早一步知道,因此也在家裏大發雷霆起來。


    身為一名頂級衙內,雖然他老爹已經去世,但他的官職依然不低,因此對政治上的一些事情也有了初步的認知。


    他知道小小的一場鬥毆,根本無法動搖皇帝在背後支持的酒家。


    看看開封府的態度就知道了。


    知府薛奎親自出手平息事態。


    甚至有人認為薛奎之所以會在當天出現,在酒家本身就是對皇帝的一種支持,同時也有可能是為了防止有人在開業期間鬧事。


    這是劉從德斷然沒有想到的。


    去給皇帝一個麵子,那是大臣們愛做的事情。


    但親自坐鎮為皇帝保駕護航,這態度雖然隻上了一個檔次,但其中的味道已經迥然不同。


    一直以來,劉從德都把薛奎設為他們劉家的人,然而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家夥儼然已經旗幟鮮明地站到了皇帝那邊。


    這讓他多少有些匪夷所思。


    可是這十幾天裏,他按照他那位太後姑姑的指點,一直在盯著玉津園的一舉一動,甚至還放手發動了手底下的奴仆們去打探消息,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如此之快的得知這些情況。


    可即便如此,他仍然也沒有看透薛奎為什麽會轉變立場?


    這讓他不得不進了一次宮,和他那位太後姑姑說起了這方麵的事情。


    劉太後對薛奎的立場轉變也非常憤怒。


    但她沒有忙著去問罪。


    因為她已經在冥冥當中意識到,皇帝自從出宮以後,朝野上的氛圍就有了變化。


    雖然他隻是在皇家園林活動而已。


    但朝堂不知從何時起,卻有了越來越多支持他的聲音。


    這讓她覺得不得不小心提防皇帝的勢力做大。


    可是光小心提防是沒有用的。


    就在她心中也清楚:找到皇帝做大勢力的本領,然後掐掉他的路子,才是最根本有效的方法。


    可是自家這個侄子不撐起,去盯了半個月的梢,也沒有發現任何端倪。


    這讓她不得不轉變思路。


    把希望寄托在侄子身上肯定是不太恰當的,畢竟他也隻有十九歲而已。


    如此膚淺的人生閱曆,恐怕即便偶然瞧見了什麽關鍵的地方,他也無法準確地意識到。


    好在他們劉佳在他當了太後之後,也提拔了不少親戚。


    即便那些沒來做官的人,也有不少是可堪一用的。


    尤其是在向皇帝開設了酒家之後,劉太後就越發覺得,自家那些在變形城裏做生意的親戚說不得,就能夠勉強派上一些用場。


    為此他還專門讓家裏打聽了一下,果然就發現了一位姓龔的親戚頗為幹練。


    不但在汴京城裏經營著布匹綢緞之類的各種買賣,還擁有著極廣的人脈。至少,比她這個深宮婦人要更懂得市井一些。


    因此她便想著讓劉從德去接近一下這位龔員外,看看此人能不能借助他手頭的關係,為他們換來更多的情報。


    劉從德的父親劉美原本就姓龔。那位龔員外也算得上是他本家親戚。


    因此他對太後的這個安排也沒有多少抗拒的心理,反正年關將近,很多親戚都是要走動一下的。


    於是,這個趙禎在開業第二天忙著統計營業收入的時候,劉從德竟然就踏上了提前開始得走親訪友之路。


    不過他在這條路上並不是孤單的,差不多就在她出宮之後不久,一位姓藍的老太監也悠哉悠哉地踏上了前往鞏縣的路。


    藍繼宗揮手告別了出來相送的名義上的兒子們。然後又在馬車裏忍不住裹緊了身上的披風。


    雖然穿了一層厚厚的襖子,但他還是感覺身上有些冷,也不知道是不是歲數太大了。


    好在珙縣裏邊京城也不算太遠,路上還有不計其數的客棧可以供他休息。再加上這次事態有些緊急,也不容他在這方麵浪費時間。


    不過他還沒到達鞏縣,馬車就被一個熟悉的人給攔了下來。


    這個人是李娘娘身邊的徐姑姑。


    按照常理來講,他是應該陪在李娘娘的身邊,與他一道在鞏縣守陵的。


    但藍繼宗也知道,依照李娘娘的性子,恐怕是斷然不會放心待在鞏縣的。


    所以他立刻下了馬車,果然就在路邊的客棧裏見到了李娘娘。


    雖然垂沙遮臉,但藍繼宗還是一眼就把她認了出來。


    “娘娘,在這裏說話恐怕不太方便。”


    “老藍啊,哦不,現在都應該叫你老老藍了。”說著,李娘娘發出一陣輕笑,“我當然知道在這裏說話不太方便,所以你隻需稱唿我為娘子就可以。而且,我這就要迴去了,也隻剩下幾句話要交代給你了。”


    藍繼宗知道這是李娘娘在讓他放心。


    因為,對於她這樣的先帝嬪妃來說,私自從守陵的地方出來,那可是重罪。


    如果她是藍繼宗的話,肯定也會擔心被太後等人抓住把柄。


    更何況這也是對先帝的大不敬。


    所以李娘娘才會在話語裏暗示,她即將要迴到鞏縣去守陵了。


    言外之意是希望藍繼宗不要因此而生氣。


    而且李娘娘也還有不得不說的另外一個理由:“我是實在放心不下官家。這小子的手筆也實在是太大了,所以還請都隻抽時間多多照應一下。”


    “娘娘特意在這裏等我,不會隻是為了這一句話吧。”


    “當然不是了。”李娘娘笑著說,“我的部署已經全部完成了。陛下身邊的人,如今也算得上是充分了。我也再也不需要有太多的擔心。”


    “娘娘對官家的疼愛,真是讓老奴感動莫名。”


    “嗬嗬。我總不能指望太後去做我該做的事情……”


    “娘娘。”藍繼宗忽然抬起頭來,“我知道娘娘的酸苦,但這話恐怕還不是出口的時候。”


    李娘娘點點頭,滿意的接受了藍繼宗的勸誡。


    而且他對藍繼宗勸誡的用詞也非常滿意。


    這話還不是出口的時候,就意味著他要和自己一樣,靜靜的等待著翻盤的那一刻。


    你要知道,劉太後對藍繼宗也是格外信任的,因此就連李娘娘也非常擔心藍繼宗會不會另有二心?


    那現在看來,這種憂慮是多餘的。


    如此以來這個同樣受到太後信任的太監,在皇宮當中就可以成為保護趙禎的另一道重要屏障。


    實際上,藍繼宗在之前扮演的角色一直都是這樣的。


    隻是李娘娘需要在臨走之前確認一下屏障是否依然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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