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鳳卿隻是問了一句。


    華妤一開口卻能細數出這麽多證明林言的證據來,她對林言了解至廝,對他的信任也是如此的堅持篤定,無法撼動。


    楚鳳卿抬手鬆了鬆脖頸間的領帶,莫名感到有些心浮氣躁。


    同時聲線也沉了下去:“…你就這麽了解他?”


    這是肯定的。


    華妤偏了偏頭,渾然不覺哪裏有問題:“林炎自小就跟在我身邊,十幾歲時就成了我的副將…”


    兩個人曾經有這麽多年朝夕相伴的時光,正如林炎對她的習慣脾氣了若指掌一樣,華妤對林言也是如此。


    前一世的迴憶早已模模糊糊,但是對彼此的影響卻已經根深蒂固。


    華妤垂著眸子,想起夢一般的過往,勾了勾唇:“如果這樣我都還不清楚他的為人,那是不是有些太不像話了?”


    聽起來是不太像話,華妤不過隨口開了個玩笑,卻令楚鳳卿在黑暗中陡然緘默了下來。


    是啊,從小到大這兩個人幾十年的相處,在戰場上一同經曆了無數次險象環生的生死,那是踏過了整整一個時代的羈絆,華妤同林言的關係,自然不是任何人足以超越跟撼動的。


    而楚鳳卿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和華妤真正認識的時間,竟然連一年都沒有,比起從小到大的情誼,實在是太過微不足道了。


    他和她之間,同她和他之間,缺失的東西絕非一星半點。


    忽然之間的低氣壓,車內又黯淡無光,華妤根本捕捉不透楚鳳卿的脾氣。


    但她知道,這樣一樁不可思議的事情,突如其來砸到任何人的頭上,恐怕一時半會都無法接受得了。


    華妤等待了半天,見他仍是沒有吭聲,下意識想要把自己的手抽迴去。


    但男人卻像是先一步洞悉了她的舉動似的,驟然收緊了手掌,緊緊攥著她的,竟是不肯她離去。


    這樣的狀態持續到車子抵達楚宅,也沒能結束。


    兩個人下了車一路往正屋走,自始至終楚鳳卿都沒有放開華妤的手。


    他走的大步流星,華妤腿稍短一些,隻能被迫吃力地跟在他身後。


    華妤不知道他一個人心裏在想什麽,對於她身上發生的事情又抱著怎樣的態度。


    她隻覺得自己坦白完一切後,他這麽一副反常的態度,卻什麽想法也不表露,讓她的心情一直忽上忽下,實在是太過難受和煎熬。


    無視一路上傭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在楚鳳卿將她拉迴樓上以後,華妤終於有些忍不住了:“你是在氣我欺騙你?還是覺得無法接受我獨占了你未婚妻的身體?關於這些事情我真的很抱歉…”


    “雖然我也覺得挺莫名其妙的,又不是在拍電視劇,靈魂穿越重生這種事怎麽可能?可它就是實實在在的發生在我的身上了,同樣的話我若是說出去給別人聽,她們八成可能會認為我是個瘋子…”


    男人的腳步並沒有因為她的話語有任何挺緩。


    華妤才意識到結論可能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憋屈的開口:“楚鳳卿,如果你是生我的氣,或者是責怪我,更或者有什麽其他令你忍無可忍的原因,你就說出來告訴好不好,哪怕是你覺得我不可原諒,你罵出來也行…”


    “你不要讓我一個人在這裏胡思亂想…”她真的受不了這種時時刻刻將心髒拴在鍘刀上的感覺。


    然而她話音未落,腳下就是冷不防一個踩空,跟不上他的速度,她的身體失去平衡,就徑直的向門邊砸去,前後竟連個令她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華妤閉了閉眼,心態有些糟糕,甚至自暴自棄的以為自己躲不過去了。


    走在當先的男人卻猛然迴了頭,一伸手臂攔住她的腰身,將她摟在了懷裏,電光火石之間她砸在了楚鳳卿的身上,兩個人齊齊後退兩步,楚鳳卿的後背也直直撞在臥室的門板上。


    前後兩個方向的夾擊,迫使楚鳳卿猝不及防的悶哼一聲。


    華妤一僵,沒把握自己這一撞是否會對他剛痊愈不久的傷造成影響。


    正有些手足無措:“楚鳳卿,你的…”


    她話未說完,就是一陣天旋地轉,楚鳳卿擁著她一個旋身,將她壓在了門板之上。


    與此同時,他低下頭封住了她的唇。


    細細綿綿的吻鋪天蓋地的落了下來。


    這裏還是在走廊,華妤一陣恍惚,趁著換氣的間隙喊他的名字:“楚鳳卿…”


    她瞧見了他眼底密不透風的濃鬱色澤,此刻想要提醒他迴神。


    但她著軟軟的微帶著喘息的聲音,不僅沒喚迴男人的理智,反倒使他更變本加厲,直接徹底的將她碾磨的過分柔軟的唇瓣,狠狠的含住,肆無忌憚的加深了這個吻。


    她背後的門也被他順勢打開,兩個人就這麽糾纏著一路跌跌撞撞撲倒在了臥室裏的小沙發上。


    華妤被吻的渾身發軟,頭腦發昏,她的唇瓣,下巴,耳朵,脖頸,都淪為了他攻擊的目標,使得她差點融化在他懷裏。


    華妤根本不知道這個男人怎麽了,隻能勉強撐起一絲甚至去捧起他的臉頰,氣息不勻的打斷他:“…阿卿,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怎麽了…”


    楚鳳卿染了情欲的眼眸倏然間閃過瑟縮,他埋頭在她脖頸上咬了一口,白皙似雪的皮膚上留下點點痕跡。


    “華妤。”他念她的名字。


    華妤淡淡頷首,不知為何竟好像從楚鳳卿淡泊沙啞的嗓音裏聽到了一絲落寞和忐忑。


    親信背叛,親人背離。


    這一天對於楚鳳卿而言本就是兵荒馬亂的,而後又叫這個男人發現自己身邊的人竟然藏匿了天大的秘密…


    她忍不住伸手攀住男人的脖頸,怕他沒留意到她點頭的動作,又輕聲迴答了他一句:“我在這裏…”


    楚鳳卿微抬起頭,烏黑沉沉的眸子撕扯著她:“有朝一日,你是不是會迴去?”


    他低著聲,嗓子被情欲磨礪過,沙啞而惑人:“會不會有一天,你會和那個林言一起,迴去你們曾經的那個年代?”


    迴去六百年前,畢竟她原本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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