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袁逢隻聞李屠夫賊名,而不見其人。


    如今賊受詔安,大軍北行,他才有幸登上城樓。


    但是老眼昏花,隻能看個大概輪廓,所以希望身旁名士給予解答。


    “潛龍不見得!”一名麵色消瘦的中年文士露出身形。


    他叫許紹,字子將,汝南平輿人,大漢著名的評論家。


    其人少有名節,善於評價,定期舉辦月旦評,年輕時便立名聲,喜歡品評人物,賞識不少人。


    如樊子昭、和洽,都有名於當時,還有著名的曹老弟。


    曹操沒有得誌顯名的時候,曾經置辦厚禮,很謙遜地求他談相。


    曹操曾問:我何如人?


    許劭似乎看得起他,不肯說,曹操便找了個空子威脅相逼。


    許劭不得已,就說:子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


    大概意思就是說,你是清平之世的能臣,亂世中的英雄,也有人理解之為治世能臣,亂世的奸雄,不甚了了。


    作為時代的能人,再加上許劭與汝南袁氏,算得上是有同鄉情誼。


    所以在對方找他幫忙時,心中是有所猶豫的,畢竟賊營確實兇險。


    但後來他聽袁逢說那戝首似乎生有異象,便按奈不住心中之奇,有幸隨張讓一行人入賊營,得以近距離觀察賊首麵相。


    與傳聞中的窮兇極惡,肥頭大耳不同,李信身姿挺拔,五官端正,第一眼給他的感覺,就是高大威武,似崖巔沉石,讓人生畏。


    一雙深邃如淵的眸子,配上鐵石般的冷硬麵容,還有一身繚繞如烏雲般的黑煞之氣,幾乎凝成實質,沉重而壓抑。


    除了屠夫本身威視,其麾下那些將領,一個個高大兇驁,周身含煞,麵帶威嚴,有猛將之姿。


    當初在軍營中,他懾於對方兇威沒敢多看,但此刻極目眺望,卻又有非同一般之象。


    旌旗招展,金戈起伏,六十萬大軍拔營北行,宛若高低起伏的巨龍。


    眾賊將拱衛下,黑色的李字大纛衝天而起,七色旌旗這雲蔽空,卻有一種狼環虎衛,萬獸朝蒼之景。


    再觀其頭上黑色的烏煞陰雲,此刻在曦光的照耀下,竟閃爍著點點金韻,這是鷹翱九霄,龍騰雲海之勢…


    “唿唿!”北風唿嘯,席卷狼煙,與先前麵相截然迥異,似惡龍翔海,又似大鵬乘風起。


    許劭心中縱有千言萬語,此刻都化作一聲輕歎:“盛世之災星,亂世之梟雄!”


    “北方百姓,苦來矣!”


    “北地諸胡,災至矣!”


    鷹擊長空,振翅北上。


    惡龍遊海,烏雲蔽日。


    不知對大漢、對百姓、對胡人、乃至天下,是福是禍...


    ....


    中平,一八四年,夏。


    賊軍攻破汜水關,入宼京畿,裹挾百姓,發民為兵,得青壯百萬,圍困洛都日久。


    同年七月,有常侍張讓,出使賊營,和親封侯,以幽遼百萬邊民為代價,行招安之事,解洛陽之危。


    晴空下,官道蜿蜒,軍如長龍,人海無沿!


    隊伍中,旌旗招展,煙塵蔽空。金戈起伏,刀矛晃動,一片森然之景。


    “踏踏!”三萬名弓甲齊全的狼騎,緊握刀兵,揮動長鞭,縱馬監督。


    官道中央,一群身材強壯的工師鐵匠,推車趕牛,運輸物資。


    此番征掠司隸,賊軍所得物資堆積如山,多不勝數。


    單是滎陽敖倉和和兩都六倉內,便存有精糧八千萬石,更別說從其它郡縣府庫和世家大族抄掠所得,細算下來一萬萬石也不誇張。


    這麽多糧草,李信自然是帶不完的,除了必要口糧和後勤保障,其它的糧草,李信則一粒不留,全部發還百姓。


    這算是,他良心未泯,對周圍百姓的一點補償吧...


    按照這個時代成年人,一天三斤精糧消耗來算,一萬萬石糧草,足夠一百萬人,吃上三十年...


    若是以平均壽命三到四十歲來算,就是上百萬人,一輩子可以吃喝不愁...


    賊軍中,很多人都發出感歎,大帥終究還是仁慈的,是心懷天下百姓的。


    就連毒士賈詡,亦不得不稱讚一句,李屠夫惡事做盡,但這一次,算是積德了...


    除了必須的糧草外,剩下的則是一個個嶄新大箱,被固定在八輪馬車上,由牛馬騾子等大型牲畜拖動。


    車廂沉重,碎石鋪就的官道,被車轍攆出深深的痕跡,足見承載財貨之重。


    司州地廣,有兩京、三輔、七郡之地,其中兩京包括長安、洛陽兩大都城。


    三輔為左馮翊、右扶風、和京兆尹、七郡為京兆郡,扶風,馮翊,弘農,河東,河南,河內郡。


    這些地方,皆是大漢京畿附近的政治帶、文化帶、和經濟帶,是十三州中,巨富之地,匯聚了整個天下三成的財富。


    隨便拎出一個郡,便是百萬人口,千萬賦稅,一頂一個富庶。


    這不是誇張,因為司隸乃是整個中原的政治、文化、和經濟中心,是人口最稠密、物資最富庶、產業最發達之地,沒有之一。


    就算同時期的益州、豫州、冀州、兗州、荊州等都不能媲美。


    單憑兩都的底蘊,便能頂的上一些中型大州,從這裏足見司隸富庶。


    賊軍搜刮了整個司隸各郡縣府庫,其中單是全身大鎧便有六千套,胸甲七萬副,強弓硬弩十萬張,刀槍劍戟等武備更是達一千八百車之多。


    更別說,還有堆積如山的糧草、金銀、玉器、銅錢、和各種財貨等...


    總之這般多的財貨,李信不忍輕棄,這一箱箱財物,便是他們日後在幽州,遼東乃之整個北方,安身立命的根本。


    錢財乃是身外之物,但有時候沒有錢,便舉步維艱寸步難行,這一點很多人都深有體會。


    賊軍肆虐司隸日久,所得物資堆積如山,眼前這些隻不過是其中的九牛一毛。


    部隊要行軍趕路,自然不可能將所有東西全都帶走,除了必要的軍糧外。


    李信便命匠營內,二十四萬精工巧匠日夜打造三萬輛八輪牛馬騾車,和四十萬口木箱,把其中價值高昂的部分裝箱。


    至於其它的古玩及世家奢侈品,亦如倉儲糧草一樣,被全部散於百姓。


    可以說,司州地區的百姓,此刻是一波暴富,若能守住這些財貨,百萬之家一輩子吃喝不愁...


    當然,在別人看來,賊軍中最貴重的,是這一車車望不到邊的金銀財寶。


    但隻有寥寥幾人知道,相比於這些死物,押送後勤馬車的二十四萬工匠大師,才是主公真正看重的。


    李信大軍在司州地域,肆虐日久,征調的青壯何止百萬,甚至就連美人佳麗也有八十萬,但這些他一個沒帶。


    除了三十六萬整編後端新軍,剩下的就是這些工匠醫師等有一技之長的人,至於那些美人姬妾則全部遣散,發配給四方青壯光棍,積德行善。


    整個司隸,除了洛陽長安兩都範圍內的考公營,外加四大天關外圍的郡縣,總共搜刮了二十多萬的匠人和八千名醫師。


    當初圍城之時,李信對麾下青壯營內的人數,有意克製,維持在三十萬左右便不增不減,但是對於這些工匠醫師乃至識文斷字的神婆神棍等,卻絲毫不嫌多。


    因為這其中有近半數,是全國各地的能工巧匠和經驗豐富的醫匠,手藝精湛,技術高超,要不然也不會被收錄兩都考工營。


    這些人,便是李信日後能安心在北方大地,攻城掠地的保障...


    隻要有足夠的各色匠人,和足夠的財貨,就相當於擁有了一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戰爭發動機...


    很不巧,這兩樣,李信現在都不缺,兵員悍將,他更是不缺,他真正缺的隻是一塊穩定的地盤罷了...


    隻要能安穩的走到北方,並順利接管幽遼廣沃之地,李信就能完成從賊,到正統的真正質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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