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有病就快去吃藥啊,成日在我麵前嗶嗶個什麽勁?!”


    賀詩琪說著,起身,沿著河邊慢慢走著,她腹中是極有可能多出一坨肉,且她現在是沒合適的法子處理掉那坨肉,但這不代表她沒臉沒皮,喜歡被人拿捏著把柄又是威脅又是取笑、嘲弄。


    站直身體,李雪婷嘴角漾出抹冷笑,緊跟在賀詩琪身後:“咱倆不知道誰這會最想吃藥呢!”


    在當下想要落胎,需要丈夫陪同不說,還要拿上兩個人的結婚證,及大隊上開的證明,她倒要看看眼前不采用她說的法子,如何解決肚子裏的孽種。


    賀詩琪停下腳步,迴過身冷凝著李雪婷:“好好的人你不做,為何非得做一隻臭蟲?想看我的笑話,想要我和你一樣名聲盡毀,李雪婷,你做夢去吧!”


    誰知,李雪婷並未立刻迴懟,她微不可察地瞅眼賀詩琪腳下明顯鬆動的泥土,接著狀似無意後退兩步,方語帶嘲諷說:“你就嘴硬吧,我有的是時間等著你肚子變大,到那時,任你如何狡辯,也會成為這大梨樹,甚至成為整個紅渠公社每個人口中的破鞋。”


    距離兩人站的這處河邊一百來米的路上,兩兩吉普車由遠及近開了過來,其中前麵那輛上包括司機共三人,其中林岩是司機,副駕坐著王薔,葉夏則在後座坐著,透過車窗,憑借好眼力,


    葉夏看到李雪婷和賀詩琪站在前方不遠處的河邊,像是在為什麽事爭吵。眉頭微蹙,葉夏視線沒有挪開,很快,她看到賀詩琪原本好好站著,


    卻突然不見人影,且隨之響起的是重物落水聲,而李雪婷站著沒動,更沒有出聲求救,很快,李雪婷轉身,朝村裏走去。


    “王姐,有位女同誌落水,你快去救人!”


    隨著葉夏清越冷靜的嗓音在車裏響起,林岩踩住刹車,下一刻,王薔打開車門,朝落水聲傳來的方向疾步跑去。


    後麵的車也停了下來,不多會,三位身強體健,一看就是練家子的男同誌走過來:“江同誌,您沒事吧?”其中一人問。


    葉夏剛從車上下來,搖搖頭,迴應:“有位女同誌落水,我讓王姐過去救人,你們去車上等著吧。”


    說著,她將視線挪向林岩:“林大哥,你和高同誌他們坐一輛車,我過去看看。”


    這是夏日,大家都穿的輕薄,一會王薔把人救上來,濕漉漉的衣服難免沾到身上,顯露出女同誌的身體曲線,若是放在現代,如此情況自然沒什麽,


    但眼下是七十年代初,又是在農村,人們可是很看重名聲,尤其是女子的名聲。況且,為免林岩等幾個男同誌被烏龍多出個媳婦,避開些總沒有錯。


    這也是葉夏剛剛沒讓林岩去救人,而是讓王薔這個女同誌去救落水者——賀詩琪。


    “……”


    林岩四人望著河邊怔愣片刻,腦中方反映出葉夏所言何意。四人點點頭,邁開大長腿,身板筆挺,很快坐進後麵的吉普車裏。


    “江同誌考慮得真周到。”


    名叫張亮的男同誌對林岩和另外兩位男同誌說:“我原先的隊伍上有位好哥們,就因為一次迴老家探親,在靠近他們村附近的河裏救了位姑娘,結果,那位姑娘的家人因這事非得讓我那位哥們把人給娶了,不然,姑娘沒法在村裏做人。”


    “後來呢?”


    林岩問。


    “我那位哥們不答應,他表明自己有對象,但那家人非得說我哥們和他們家姑娘有了肌膚之親,這不把人娶了,就是逼他們家姑娘去死,


    並威脅我哥們,不答應便去隊伍上告我哥們。你們說說,這明明是做好事救人,到頭來卻被黏上,想想心裏都不舒坦。”


    張亮長歎口氣,續說:“要是我那哥們沒對象,這救人救出個媳婦兒,自然是好事一樁,問題是他有對象,且對象也在隊伍上,這次迴家探親,就是和家裏人打招唿、訂婚期,


    熟料,意外救人,原先的對象不得已告吹,娶了一個不喜歡的女人做媳婦。”


    名叫魏光榮的男同誌這時說:“江同誌很心細。”


    張亮看眼對方:“這還用說?!江同誌打小就是個天才,現在又是農業、醫學、軍械方麵的高能科研工作者,她看問題的透徹程度肯定是咱們不能比的。”


    林岩點頭附和:“張亮同誌說得對,科研工作者的心細程度的確是咱們比不了的。”


    “你們就沒想過,江同誌的研究領域或許不僅僅隻限在農業、醫學、軍械這三方麵。”


    高磊如是說著,林岩幾人先是一怔,繼而齊點頭,認同高磊所言。


    “就我所知,江同誌目前熟練掌握八國語言,而且江同誌的語言天賦極好,對於一門新語言,最多一個來月便能熟練掌握。”


    聽林岩這麽說,張亮禁不住笑出聲:“研究語言,對江同誌來說,可是有點大材小用。”


    林岩挑眉:“我有說過江同誌要去研究語言?”張亮搖頭,訕笑:”我是有感而發有感而發,你可別多想哈!”


    河邊,王薔將賀詩琪救上岸,見葉夏走過來,她邊給賀詩琪做胸部按壓,邊說:“是泥土鬆軟,不慎滑落河裏的。”


    葉夏朝四周圍看了看,接話:“就河邊的泥土濕潤程度,這裏最近應該下過一場大雨。”


    蹲身,她幫賀詩琪把脈,隨之神色微微生變,就聽王薔問:“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


    葉夏收迴手,尚未做聲,就看到賀詩琪吐了好幾口水後,睜開眼一陣猛咳。


    “把人帶上車。”


    淺聲對王薔說了句,葉夏轉身走向停在路邊的吉普車。賀詩琪被王薔攙扶著坐到車上都沒迴過神,待在葉夏家洗了個熱水澡,穿上葉夏拿給她的衣服後,這才從驚恐和對死亡的害怕中醒過來,但她坐在椅上久久不語。


    “你有什麽打算?”


    屋裏就葉夏和賀詩琪兩人,聽到葉夏輕淺不帶情緒的嗓音,賀詩琪抬起頭看了過來,故作不解:“……”


    她可不知葉夏有為她把過脈,對她的身體情況已經了如指掌。


    屈指輕叩桌麵,葉夏看著賀詩琪的麵部表情在心裏搖搖頭,索性不繞彎子,直言:“孕期快五周,按照常理,在這個時候選擇落胎對身體不會造成太大的傷害,但是你情況特殊,一旦強行落胎,很有可能造成大出血。”


    賀詩琪眼眶泛紅,語聲低啞控訴:“你胡說!我沒有懷孕,我沒有!”


    對於賀詩琪這樣的態度,葉夏麵上不見有絲毫異樣,她嗓音依舊輕淺,不帶情緒:“你和李雪婷在河邊吵架,為的就是這事吧。”


    不是問,是肯定句。


    “你胡說!我沒有,我沒有……”


    賀詩琪的聲音裏沒有絲毫底氣,說著說著,她捂住臉“嗚嗚”哭了起來。


    由著她哭了好一會,葉夏說:“是你自己給家裏打電話,還是我幫你撥通電話給爸爸。”


    和陸向北結婚後,在賀衍的稱唿上,葉夏從賀叔叔改口喚其爸爸。賀詩琪像是沒聽到似的,哭聲一直在持續,而她心裏卻在琢磨著李雪婷在河邊說的那番話,同時腦中不知怎麽的躍出一抹身影,然後,她慢慢止住哭聲,


    一雙淚眼直直地看著葉夏說:“我要嫁給江學行,對,我要嫁給他!他對我負責!”


    她不想死,在意外滑落河裏,她有向李雪婷求救,然,李雪婷那個賤人隻是冷漠地站在河邊看著她在水裏撲騰,完全不管她的死活,現在,被告知她不能落胎,那麽要想活著,不受人指指點點地活著,就得找個人結婚。


    選擇江學行,是眼前這人的幾個兄弟都長得極好,但江學行前麵的兄長都在外麵工作,村裏目前就江學行和他表弟在,那麽……那麽她就把鍋扣在江學行身上好了。


    身份,大隊長家的幼子,年齡十七,高中畢業,身高相貌沒得挑,嫁給江學行,沒準她能取代江學行的媽到供銷社上班,待大梨樹大隊有了工農兵上大學名額,作為大隊長家的兒媳婦,她想要這個名額不要太容易。


    何況找江學行背鍋,不是沒有緣由,就在她被從河邊帶到江家,江學行一個男孩子可是有清楚看到她穿著濕衣服的樣兒,有這茬在,江學行背鍋不虧。


    “你這話的意思是你肚子裏的孩子是我家小五的?”


    葉夏一臉耐人尋味地凝視著賀詩琪,不等對方做聲,她又說:“你覺得你這麽說這整個大梨樹誰會信?”


    賀詩琪認定的事想要她更改比較難,這不,她硬剛:“沒人信我就告公社去,反正江學行必須娶我!”


    葉夏彎起唇角,輕笑說:“是嗎?你可以告公社,但你現在還是說說你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吧。”


    隨著後半句出口,葉夏對賀詩琪動用了初階催眠術,聽著桌麵上傳來的叩擊聲,賀詩琪不受控製地做聲:“池陽,我肚子裏的孩子是池陽的。”


    話出口,賀詩琪臉色驟變,不知自己為何會說出心裏話。“池陽可是咱大隊的知青?”


    “不是。”


    “那他是誰?”


    “是我同學。”


    “是知青嗎?”


    “是。”


    “在哪個大隊?”


    “姚宋大隊。”


    “他是否知道你懷孕?”


    “不知道。”


    “為何不告訴他?”


    賀詩琪眼裏淚水滾落:“他要結婚了。”


    “和誰?”


    葉夏眉頭緊擰。


    “他們大隊長家的小閨女。”


    賀詩琪控製不住自己的嘴巴,她說著,眼淚越發如斷線的珠子往下掉,心痛得宛若刀攪。


    “日期定了嗎?”


    “就在今個。”


    “你想不想嫁給他?”


    “我想沒用,是他要和我分手的。”得到自己要的信息,葉夏神不知鬼不覺取消催眠,就聽賀詩琪哭問:“你對我做了什麽?”


    葉夏一臉無辜:“咱們這不是在說話麽,我能對你做什麽?”


    “可我沒想告訴你那些。”


    賀詩琪哭說,聞言,葉夏神色淡然:“你確定你沒想告訴我?如果不是你想說,任憑我怎麽問你都不會說的,可見你心裏有委屈,想要把這委屈訴說出來,這是出自你心裏迫切、最真實的想法。”


    見賀詩琪怔然,葉夏敲敲桌麵,將賀詩琪的思緒拽迴,說:“好了,趁著你對象沒和那個大隊長家的小閨女真正成為夫妻前,你告訴我,是否想要和他結婚?”


    賀詩琪眼裏滿滿都是傷痛,她想了半晌,沒有作答,而是問:“你既然能知道我懷孕,那你能幫我落胎嗎?”


    能背叛一次,難保不會背叛第二次,嫁給這樣一個人,她心裏難免膈應。


    不過,她是真心喜歡池陽,可喜歡又能怎樣?他終究背叛了她,背叛了他們之間的感情……


    “我說了,以你的身體狀況,落胎的話很有可能造成大出血,如若血沒止住,會危及到生命,你不怕?”


    賀詩琪的身體情況是不適合落胎,但葉夏卻有把握確保其安全,然,落胎不是小事,她不能背著賀家人給賀詩琪做手術。


    “爸爸說你醫術很厲害。”


    賀詩琪如是說著。


    聞言,葉夏靜默,須臾後,她看向對方:“走吧,隨我去大隊部,給家裏去個電話。”


    “不行,絕對不可以,家裏人要是知道……一定會說我的,這事不能讓爺奶和爸爸知道。”


    賀詩琪頭搖得像撥浪鼓,求葉夏:“不告訴家裏成嗎?我不想被家裏人知道,也不想被知青點那些知青知道,你就幫幫我吧!”


    葉夏搖頭:“知青點的知青和村裏人那你盡管放心,我不會在外麵亂說的,但家裏人必須得知道。”


    “爺奶和我爸知道,沈曼青那個狐狸精肯定也會知道,她見不得我好,會把這事在大院裏到處宣揚,那樣不僅會毀了我,


    還會毀了賀家的名聲,你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嗎?雖然我爸爸隻是程雋朗的繼父,可是我爸爸對程雋朗比對我還要好,要是被人知道我未婚先孕,我爸爸在大院裏抬不起頭的。”


    葉夏臉色微不可察地變了變:“沈女士是你的繼母,你不喜歡她這沒什麽,但你也不能在我麵前直接用狐狸精來稱唿。”


    “你以為程雋朗就喜歡那狐狸精嗎?”


    賀詩琪擦了把臉上的淚水,滿眼嘲諷說:“沈曼青對陽陽算是個好媽媽,對程雋朗,她這個親媽可是連後媽都比不上,自打我有記憶起,


    沈曼青為討好我,為討好我爸和我爺奶,日常總捧著我踩程雋朗,隻要我和程雋朗之間鬧矛盾,不管是不是程雋朗的錯,最終錯的都是程雋朗。她沒給過程雋朗好臉,就好像程雋朗不是她的兒子一般,這樣一個女人,你有必要維護?”


    “不是我要維護,是做晚輩的就該有做晚輩的自覺,你用狐狸精稱唿沈女士,這雖然能讓你泄憤,卻也向別人顯露出你的家教。”


    葉夏神色略顯肅然,一字一句說:“而這家教不好,你說和賀家相熟的人會在背地裏議論哪個?是沈女士嗎?不是,人家會議論你的賀爺爺賀奶奶和爸爸。”


    明明有著好的生長環境,卻一個個不知珍惜,長成歪瓜裂棗,真不知道這一個兩個是怎麽想的。


    李雪婷極端、偏執。


    賀詩琪比李雪婷強些,卻也不難看出滿身透著嬌縱任性習氣,不過,腦子倒是比李雪婷聰明些,知道及時止損。沉默良久,賀詩琪轉移話題:“一定要給我家打電話?”


    不讓叫狐狸精她不在人前叫就是,反正在她心裏,沈曼青那個女人就是隻狐狸精!葉夏輕點頭:“必須的。”


    而這時賀詩琪的目光落在她凸起的肚子上,目露訝異:“你懷孕了?!”


    葉夏微笑迴應:“是啊,我懷孕了,你要做姑姑了。”


    賀詩琪冷哼了聲,傲嬌說:“我才不稀罕做姑姑。”


    兩個長得都極其好看的人生出來的孩子會特別好漂亮吧?


    怎麽迴事?


    她竟然有點期待看到這村姑生下的孩子!


    這般想著,賀詩琪又禁不住把目光落向自己平坦的腹部,她長得不醜,那個人長得陽光俊朗,他們的孩子……若是生下來,也會是個漂亮寶寶吧?


    奈何……奈何他今日要和別人結婚……


    心裏又是一陣鈍痛,賀詩琪吸了吸鼻子,抬眸看著葉夏問:“你說我是生下來還是落胎?”


    眸露怪異,葉夏迴應:“這是你自個的事,是你自己的人生,我一個外人,不適合亂出主意。”


    賀詩琪眼裏難掩憂傷:“我和他是初高中同學,在高一上學期,我們互相喜歡彼此,原本我沒想過下鄉,但為了和他在一起,我不顧奶奶勸說,堅持要下鄉插隊,並在家裏人麵前發誓,說絕對不會後悔。


    一路從京市到h縣知青辦,我們說說笑笑,無比快活,後來通過知青辦他被分到紅渠公社下麵的姚宋大隊,我被分到大梨樹,


    這在無形中拉開了我們的距離,為了能和他多見麵,下鄉這一年裏,要麽是他休息日或者傍晚下工來大梨樹偷偷找我,要麽是我去姚宋大隊找他,


    我們互相鼓勵,隻要堅持,迴城的一天不會離得太遠,可就在昨天,我去找他想告訴他我懷孕這件事,不成想,他張口就說分手,


    說他身體不好,下鄉這一年裏沒少生病,而在他生病期間,都是他們大隊長家的小姑娘照顧他,給他送吃的,幫他洗衣服……


    說因為這些,他們大隊長家的小閨女被村裏人指指點點,滿村飄著流言蜚語,說那女孩子承受不住這些指指點點和流言蜚語選擇輕生,說他們大隊長找上他,要他娶家裏的小閨女,救家裏閨女一命。


    我不信他說的,就逼問他和我分手的真正原因,他許是對我有愧疚吧,倒沒堅持瞞我,告訴我他身體太弱,無法承受日日去地裏上工,告訴我他們大隊長許諾,隻要他答應結婚,就讓他在村小教書,並許諾他,


    一旦大隊上有工農兵大學名額,直接推薦他去上大學。我原本該恨他的,可在被他背叛,殘忍傷害,看到他真正的嘴臉後,我又覺得不值得。


    恨多累啊,我為什麽要去恨一個不再喜歡我,不再愛我,背信棄義的虛偽男人……我隻怪自己眼瞎,沒有早知道他是那麽一個偽君子……”


    不知何時,淚水再度滾出眼眶,賀詩琪邊擦拭邊抽泣說:“什麽他後媽怕他和弟弟搶家產,背著他幫他報名下鄉,什麽有他後媽作祟,


    他沒法再迴城,什麽他體弱無法日日上工,我才不要聽他那些借口,是他背叛我,背叛我們之間的愛情,那就分手好了,我倒要看看,他和那個村姑能不能幸福相守一輩子,能不能得償所願,迴到京市。”


    靜靜地看著賀詩琪,葉夏暗歎:這傻姑娘啊!看來是真喜歡那叫池陽的男孩子,不然不會一提到對方就哭得不能自抑。


    “池陽是不是真的體弱?”


    “他從不上體育課,臉上帶著病態白,但他很喜歡笑,我就是一看到他笑覺得所有煩惱都飛走了,才會喜歡上他的,但是他怎麽能因為幹點輕鬆活兒就要和我分手……”


    “如果我說我可以幫忙把他的知青關係調到大梨樹,並給他提供一個考進咱大梨樹工廠做文員的機會,你是否願意和他重歸於好,和他結婚,光明正大生下你肚子裏的孩子?”


    “他今日就要和人結婚了。”


    “走吧,我們去姚宋大隊,大家坐在一塊把事情好好談談。”


    “他背叛我一次,會不會背叛我第二次?”


    “這我可說不準,但你必須得讓他知道你懷著他的孩子,看他知道這件事後,會做出什麽選擇。如果他堅持要和他們大隊長家的小閨女結婚,那麽咱們直接迴來便是,而後,由我給爸爸打電話,把你的事情說說,保證不讓沈女士知道。”


    葉夏是真想去看看那個叫池陽的男知青人品如何,好吧,從其和賀詩琪發生關係,卻在利益麵前,選擇和賀詩琪分手,這個人的人品其實已經昭然若揭,但賀詩琪有孕,作為孩子的父親,在她看來,是有必要知道的。


    說到底,葉夏就是想看看池陽到底有多渣。


    是知道賀詩琪有孕,擔負起為人父、為人夫的責任,還是依舊堅持追求自己的利益,倘若是後一種,那麽這個人是不值得再挽迴,哪怕他有一千個、一萬個理由,都沒必要繼續牽扯不清。


    ……


    姚宋大隊。


    因是夏忙搶收,即便池陽和大隊長家的小閨女今日舉行婚禮,卻也是在中午下工後,大隊長家才熱鬧起來,然,就在池陽和大隊長家的小閨女準備對著主席像鞠躬舉行結婚儀式時,


    有社員跑到大隊長姚奎安家,在姚大隊長耳邊低語一句,讓原本笑容滿麵的姚大隊長立時冷了臉。


    “池陽,你隨我去大隊部一趟。”


    沒好氣地對池陽說了句,姚奎安背著雙手,大步走出院門。池陽不明所以,卻看出姚大隊長,他新上任的嶽父神色不對,於是壓下滿心不解,與來大隊長家向他賀喜的知青們打了個招唿,便提步跟上。


    這會兒池陽和姚大隊長坐在大隊辦公室,在他們麵前坐著江安這個大梨樹的大隊長,和葉夏還有賀詩琪。聽到賀詩琪有孕,池陽臉色瞬間蒼白如紙,幾度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你說的我們知道了,現在能告訴我們你是啥目的?”


    姚奎安是個有眼力的,在看到辦公室門外站著的四男一女時,便知葉夏的身份不簡單,待聽到葉夏的自我介紹,心神當即就一緊,


    這可是大梨樹的福娃娃,是昔日的全國滿分狀元,是諾貝醫學獎的獲得者,是到目前為止已經為國為民做出不少貢獻的大科學家,她要給大梨樹大隊的賀知青做主,是他一個區區大隊長能抗衡的?


    況且這位大科學家的爹,大梨樹大隊長也在邊上坐著,看來今日這事對方是有備而來啊!


    可要他把準女婿就這麽讓出去,他的臉麵往哪擱?


    他閨女又該如何是好?眼下整個大隊都知道他閨女今日結婚,且正要舉行婚禮儀式,誰知,竟然出現這麽個突發狀況。


    不用驚訝姚大隊長知曉葉夏的身份,畢竟這位是大隊長嘛,又是個識字的,時常到公社開會,這翻個報紙,或者聽公社幹部提兩嘴有關葉夏獲諾貝醫學獎、


    和研究出增產糧種的新聞報道,再有大隊上的喇叭廣播等等,知道葉夏是大梨樹的福娃娃,是大梨樹大隊長家的閨女不難。


    “姚大隊長,不是我們有什麽目的,是賀知青,我的大姑姐和你們大隊的池知青在昨日之前曾是對象,現在我大姑姐的情況你也知道了,


    我們過來,就是想問問池知青打算怎麽辦?是繼續和姚大隊長你的閨女結婚,還是擔負起他作為一個男人的責任。”葉夏嘴角噙笑,淺聲說著。江安不語,賀詩琪低頭坐在葉夏身旁亦不語。


    池陽這會子渾身緊繃,腦子裏亂成一團麻,看都不敢看賀詩琪一眼。


    “照你這麽說,我閨女又該咋辦?”


    姚奎安根本就沒等池陽開口,直視著葉夏說:“現在我們整個姚宋大隊的社員和插隊知青都知道我閨女即將要和池知青舉行婚禮,要是池知青與你們大隊的賀知青結婚,我閨女秋霞豈不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他其實對池知青無感,除過一張臉能看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身子弱得連大姑娘都不如,可他家姑娘偏偏就看上這病秧子池知青,


    為嫁給對方,在家裏要死要活,並撮掇他婆娘放出話,因村裏那些流言蜚語尋短見,再由他明麵上征詢池知青的意思,實際上是利誘、


    逼迫池知青答應這門婚事。手段不光彩,問題是池知青答應了,所以,這叫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不全是他們家為謀婚耍小手段。


    葉夏看眼池陽,微笑著對姚奎安說:“姚大隊長稍安勿躁,這到底是要怎樣,全看池知青的意思。”


    視線挪向池陽,她收起笑容,淡淡問:“池知青,說說你的決定吧。”葉夏並沒有把轉知青關係和為池陽提供一個考進村工廠做文員的機會說出,她玩了個心眼兒,等池陽做出決定,再告知對方。


    抬頭,池陽雙眼泛紅,起身麵對姚奎安鞠躬:“大隊長,對不起,我不能娶秋霞,我喜歡的是琪琪,她如今有了我的孩子,我得對她負責!”


    他沒想到僅一次,就讓喜歡的女孩兒有了他的孩子,此刻,不,準確些說,在聽到喜歡的女孩兒懷孕那一刻,他迴想起昨日對她說過的話,


    狠不得給自己兩巴掌,狠不得用刀殺死自己,就因為想要活著,想要好好地活著,想要迴京市,他背叛自己的愛情,娶一個不喜歡的女孩子,這樣的他,好卑鄙、好無恥,簡直是人渣中的典範!


    “你可想好了?咱們村小正好缺一名數學老師,還有工農兵大學名額,你真不想要?”


    姚奎安目光灼灼地看著池陽。


    “對不起!”


    池陽再次向姚奎安鞠躬,然後,他看向江安:“江大隊長,我的知青關係能不能轉到你們大梨樹大隊,這樣我方便照顧琪琪。”


    “你決定好,我會幫你給縣知青辦的同誌打電話問問。”


    大梨樹這幾年一直蟬聯紅渠公社的“先進大隊”、“光榮大隊”稱號,因有好幾個工廠,還有禽畜生態循環養殖園,以及日滿工分一塊五的現金折算,


    但凡被市裏撥到h縣插隊的知青,都想被縣知青辦分到紅渠公社下麵的大梨樹大隊落戶,因而,江安沒把話說得太滿。


    賀詩琪眼裏的淚水“吧嗒吧嗒”往下掉,在池陽對姚大隊長說對不起那刻,賀詩琪的淚水就止不住地落了下來,聽到池陽再次拒絕姚大隊長,拒絕姚大隊長的利益誘惑,賀詩琪一個沒控製住,“哇”地張開嘴大哭出聲。


    重生六零:俏田妻,老公寵上天!/book/51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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