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妹沒事就好,你妹妹沒事就好。”


    林蘭嘴角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怎麽沒看到你爸?”


    抿唇靜默須臾,葉夏將目光挪向隔壁床看了眼,方把目光重新落迴林蘭神色:“媽,我說實話你可別急,不然,我就編謊話騙你啦。”


    她說的俏皮,語氣聽起來輕輕鬆鬆,一時間林蘭心裏也鬆快不少:“好,媽不急,你說。”


    “保證不急?”


    葉夏眨眨眼,確認。林蘭輕“嗯”了聲。葉夏這才說:“給媽做完剖腹產手術,我緊跟著做了另一台手術……”


    見葉夏神色逐漸變得認真,林蘭心裏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留意到母上大人情緒出現起伏,葉夏抿了抿唇,用盡可能柔和的語氣續說:


    “而這第二台手術也很成功,傷者是騎車不慎摔到一米多深的溝渠裏,頭部有輕微的腦震蕩,肋骨斷了兩根,一條腿骨折,現在人雖然尚未蘇醒,但生命體征恢複得很好,不存在任何生命危險。”


    視線挪轉,葉夏看向另一張病床上,戴著氧氣罩,頭部纏著繃帶,斷掉的肋骨位置和左腿皆固定著,依然在沉睡的傷患:“接到五叔從衛生院打到大隊部的電話,得知您出事,我爸擔心您的安危,心急之中,騎車不慎出意外。”


    林蘭循著葉夏的視線,在轉頭看清楚隔壁病床上患者的側顏時,瞬間淚如泉湧。


    “我爸真沒事了,您別哭。”


    幫林蘭拭去淚水,葉夏嗓音甜軟相勸:“要是你身體再出現個好歹,我爸醒過來不定又要怎麽擔心呢。媽,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相信我,你和我爸還有小妹妹過段日子就能恢複健康。”


    “都是我不好,沒有保護好你妹妹,還害得你爸擔心我出意外。”


    林蘭哽聲自責,與此同時,她對李雪婷推她那一把感到異常憤怒,她甚至都能想到,如果不是她閨女今日好巧不巧迴來,她和腹中的孩子,以及當家的八成兇多吉少。


    “媽沒錯,用不著自責。”


    接連做完兩台手術後,葉夏從牛萍萍口中得知林蘭因何出事,而牛萍萍則是聽魏大姐說的,大致了解整件事的經過,幾乎沒有深想,在葉夏腦中就閃現出一個人的影子——李雪婷。


    在葉夏給林蘭做剖腹產的時候,魏大姐想起林蘭一手托著孕肚,坐在血泊中說的話,又結合她在供銷社門口看到的那麽慌慌張張跑遠的身影,斷定林蘭出事,必和這抹身影有關,


    於是,她悄聲將自己的猜測說與牛萍萍,隨後就有了牛萍萍轉述給葉夏一事。而葉夏之所以想到是李雪婷,無疑是牛萍萍口中有關李雪婷的外貌特征和穿衣打扮。


    ——丹鳳眼,瓜子臉,左眼眉的上方有顆差不多綠豆大小的黑痣,梳著公主頭,衣著洋氣,腳蹬小皮鞋。


    “夏夏,你不用勸媽,今日這事確確實實是媽太過大意,才導致意外早產,害得你爸出事。”


    定定地望著自家男人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身體,林蘭隻覺一顆心鈍痛不已:


    “可我真沒想到,她會對我起那樣的歹心。”


    葉夏靜默須臾,問:“媽口中的她是指李雪婷?”


    林蘭微微一怔,隨之“嗯”了聲,說:“是她。”


    “李雪婷是不是有和媽說過什麽?”


    葉夏又問。


    “她就是個神經病,胡言亂語就罷了,竟然求媽讓你和雋朗分手,說她很喜歡雋朗,你說她憑什麽呢?難道就憑她對我說的那些有的沒的?”


    葉夏的表情沒有任何異樣,心裏卻已猜到李雪婷對林蘭都說了些什麽。


    “好好一小姑娘,不學好,為搶個男孩子,編瞎話來糊弄我,她以為我蠢還是怎麽著,會相信她信口胡謅?”


    林蘭聲音虛弱,眉眼間的怒意毫不遮掩:“再說,即便她的謊話是真實的,作為一個母親,看到自己的孩子由原先的乖巧懂事變得蠻橫歹毒,這樣的孩子,與其相認倒不如做陌生人,省得不知哪日被氣死。


    何況世上哪有那麽什麽神狐鬼怪,我要真信了她說的,除非沒長腦子。”


    話是這麽說的,但林蘭這會的真正想法是,就算眼前的閨女不是她原先的閨女,可數年相處,和親閨女已無區別,且身體本就是她閨女的,又何須多做計較?


    如此想,不是她不在意自己的閨女,是李雪婷說的若真屬實,那麽當日她閨女在院門前倒地,沒了唿吸時,表明人是真得沒了……是餓死的,是家裏口糧緊缺,為省口吃的給弟弟,生生把自個餓死的。


    後來婆母灌下紅糖水,她閨女醒過來,或許是離開的那個閨女,不想他們一家人傷心,祈求神明送了個小仙女到他們家,陪著他們一家人開開心心過日子。


    這些是林蘭此刻所想,她隻是假設,卻又莫名地覺得這假設有一半可能是真的。究其緣由,不難想到,他們家這幾年來的變化,尤其是閨女身上發生的變化。


    林蘭自認她閨女是個聰明的小姑娘,可聰明到小小年紀就有一手好醫術,就能醫治好癱在床上好幾年,不少大夫都醫治不了的病患,並在短短數年以高考滿分考上大學,


    期間又是寫出科學養豬計劃,又是配製出三個來月就能把豬喂出欄的豬飼料……一瞬間,林蘭不敢往下想,因為她越想,心緒越是複雜,她把目光從江安的病床上收迴,微不可察地觀察著葉夏的神色變化,看不出絲毫異樣。


    暗鬆口氣,她心中苦笑,糾結個什麽勁兒?


    既已想到種種可能,又何必去糾結?但……但人是感情動物,如果親閨女真在數年前那日沒的,這心裏終還是忍不住悲痛……


    哪怕有小仙女陪著他們一家人,親閨女就是親閨女,不去想不去念,那絕對是假的。可轉瞬,林蘭在心裏給自己打個x,親閨女假如真沒了,難道陪伴他們一家到今日的小仙女,不勝親閨女?


    人可以無情,卻不能太薄情。小仙女倘若不是她親閨女,這數年來為家裏做的一切,為大隊上做的一切,不是親閨女也是親閨女了。


    總之,林蘭心裏左想右想,沒把葉夏往孤魂野鬼上想,沒把親閨女真沒了,成為李雪婷這兒想。“媽,你真就沒想過李雪婷說的或許屬實?”


    葉夏與林蘭四目相接,麵部表情冷靜而自然。


    林蘭朝她伸出手。


    葉夏把手放到對方掌心,在被林蘭握住的一瞬間,她神色微不可察地變了變,就聽林蘭說:“媽腦子不糊塗,就算那李雪婷的胡言亂語有一半是真,我也不相信我閨女會是她那樣的,


    而你,是媽的親閨女這一點誰都改變不了,不要多想,你是媽的好孩子,媽不會蠢到因李雪婷的話疑神疑鬼。”


    聞言,葉夏靜默須臾,轉開話題:“要報公安嗎?”


    她覺得林蘭心裏多半已經想明白些什麽,然,對方既然不想言破,那就這樣吧,免得一家人日後相處心生不自在。


    “李老人挺好的,還有你李叔人也不錯,不看僧麵看佛麵,把事情和李老說說,我想李老自有決定。”


    以李家在京市的地位,他們在這報公安,如若李家有心包庇,事情到最後極有可能會不了了之,既如此,她索性把事情交給李家自個解決,看看李家會給她一個怎樣的交代。


    “好,我聽媽的。”


    葉夏點頭。


    w市。


    “爸媽在大梨樹,你還是撥個電話過去吧,我總覺得婷婷有點不對勁。”


    鄭蓉琢磨來琢磨去,推開書房門,看到自家男人,張嘴就說了這麽一句。


    今個是周末,鄭蓉和李銘好好在家休息,不成想,本該陪著兩位老人在大梨樹休養的侄女兒,一聲不吭就來到市裏,進門更是二話不說徑直上二樓,


    這讓李銘兩口子覺得挺奇怪,不過,李銘是個大老爺們,倒沒有多想,而鄭蓉卻眉頭緊皺,坐在客廳沙發上,一直注視著侄女李雪婷的背影消失在二樓拐角。


    李銘的目光從手中文件上挪移,他看向妻子:“婷婷不對勁?這話怎麽說?”


    “你真沒看出來婷婷進門時的神色?臉色蒼白,精神恍惚,咱們就在客廳坐著,她是沒看到還是裝沒看到,直接就上二樓,這是把咱家當旅店不成?”


    鄭蓉的語氣中略帶著些不滿:“你們老李家就婷婷一個閨女,大家寵著就寵著,我沒意見,可她要是不把長輩放在眼裏,就別怪我不待見。”


    “好好說話。”


    李銘眉頭微皺:“你不也挺喜歡婷婷,寵著婷婷。”


    “我那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才寵著她一些,可就那丫頭的性子,說實話,我沒法做到真正的喜歡。”


    鄭蓉神色淡淡地說著,見自家男人半晌不語,禁不住催促:“不想爸媽著急,你最好趕緊給大梨樹撥電話。”


    “婷婷到市裏,難不成沒和爸媽打招唿?”


    李銘臉色微沉,看著他,鄭蓉不雅地翻個白眼:“你侄女臉色蒼白,神色恍惚,一看就有事發生,如果是正常情況下,她來市裏,勢必得先給咱們打電話說一聲,但今個你我可有接到她打過來的電話?”


    思索片刻,李銘拿起座機話筒,撥出一串號碼,待電話接通,他剛說了沒兩句,對方就讓他稍等,接著他在電話中聽到有人喊:“李老,你等等,又有您的電話。”


    很快,對麵的話筒被人拿起,聽到老父親的聲音,李銘看眼妻子,將侄女李雪婷來家裏的事說出,問:“爸,婷婷是不是在大梨樹那邊出了什麽事?


    她也沒給家裏打個電話,就來市裏,進門時臉色蒼白,看起來恍恍惚惚,整個人很不對勁兒。”


    “你把人看住,明一早給我送迴大梨樹。”


    “爸,我聽你聲音不太對,能不能告訴我婷婷到底在那邊出了什麽事?”


    李銘是李老的養子,但和親子無二,和李鈞更勝似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他極其尊重養父養母,將二老視作親爹娘孝順,這陡然間聽出李老爺子聲音不對勁,心裏不免著急,然,李老爺子並未多說,隻是叮囑:


    “就這事,別忘了明早把人送過來。”


    “媽,我餓了,什麽時候做晚飯啊?”


    李昊南走出臥室,看到他爸書房門沒關,走過來,正好看到他媽在書房,不由問。


    “一會就坐。”


    迴兒子一句,鄭蓉把目光落迴自家男人身上:“爸怎麽說?”


    李銘搖頭:“爸讓把婷婷明一早送迴大梨樹,旁的一句沒說。”


    李昊南在門外撓撓頭,眼裏寫滿不解:“婷婷不是在大梨樹嗎,聽爸這話,難道婷婷這會兒在咱家?”


    他這剛音落,就聽到有間客房門響,轉頭看過去,見李雪婷走出來,先是訝異了下,而後問:“你什麽時候來市裏的?”


    李雪婷像是完全沒聽到他說什麽似的,走到書房門口,望向李銘:“大伯,你給我訂張火車票,我想現在就迴京市。”


    窗外已然日落黃昏,李銘靜靜地看了李雪婷片刻,問:“你在大梨樹發生了什麽事?”


    李雪婷沒有作答,她木著臉催促:“我要立刻迴京市,大伯你盡快給我訂著火車票,要臥鋪。”


    自家男人被一個晚輩如此沒禮貌地催促辦事,這讓鄭蓉心裏感到異常不滿,她擰眉看向李雪婷:“你為什麽要急著迴京市?難不成你在大梨樹真有事發生?”


    “不買是吧?”


    不管是這輩子,還是上輩子,李雪婷都不喜歡鄭蓉這個大伯母,她覺得鄭蓉並不像在人前表現的那樣喜歡她,寵著她。


    半晌沒聽到李銘做聲,李雪婷轉身,幹脆利落走人。


    “把婷婷帶迴她自己的臥室,哪裏都不許去。”


    李銘對兒子吩咐。李昊南聞言,一頭霧水,但還是照著自家老子的話去做。


    “放開我,李昊南,你放開我,我要迴京市,你放開我!”


    李雪婷被李昊南拉迴臥室,氣得又是掙紮又是高喊:“你們攔不住我的,我今個一定要迴京市,我一定要迴去!”


    不離開w市,等著她的就是被抓,被送往農場勞改。


    “你很不正常,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你想要立刻迴京市?”


    隨手關上門,李昊南凝向李雪婷一臉嚴肅問。


    “我的事要你管?”


    李雪婷瞪眼:“讓開!”


    這會子李雪婷似乎忘記她尚且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忘記她比李昊南年歲小,以至於說話的口吻毫不客氣:“你聽到了沒有?李昊南,一邊站,我要迴京市,迴我自個家去!”


    眉頭緊皺,李昊南臉色略顯難看:“我是你堂哥,你這麽對我大唿小叫,直接喊我的名字,這是咱老李家的家教?”


    李雪婷可沒時間和李昊南在這談論什麽家教,她當務之急要做的,必須要做的是離開w市,隻見其冷著臉,上手就去推李昊南,好讓對方把門給她讓開,然,李昊南站在原地紋絲未動:


    “你在大梨樹闖禍了,對吧?而且你闖的是大禍,所以你害怕,沒和爺爺奶奶說一聲,就獨自來到市裏……”


    “沒有,我什麽都沒做,更沒有闖什麽禍,我想我爸媽了,我不想再待在大梨樹那種破爛地方,不想待在你家,想會自個家有什麽不可以?”


    李雪婷暗恨李昊南多管閑事,把她堵在屋裏出不去。


    大梨樹。


    “家裏沒出什麽事吧?”


    李老爺子臉色冷沉,走進院裏就被李奶奶問了句。


    聞言,李老爺子搖搖頭,半晌不言語一句。“你這樣可不像家裏沒事的樣子,說吧!”


    傍晚的風兒夾帶著絲絲縷縷的涼意,老兩口迴到屋裏,李老爺子背著雙手來來迴迴走圈兒,看得李奶奶心裏不自主著急:“死老頭子,有話你就說,可別把自個憋出毛病。”


    “婷婷到這會子都沒迴來,你就不覺得奇怪?”


    李老爺子停止轉圈兒,看向李奶奶:“不擔心她在外麵出個什麽事?”


    “這大梨樹安全著呢,我估摸著她快迴來了。”李奶奶隨口說著,見老伴不說話,隻是不錯眼地看著她,不由又說:“要不咱們出去找找?”


    李老爺子再度在屋裏轉圈:“人在老大家,不用找。”


    “你別轉圈了,看得我眼花,咱有事說事,不過,婷婷好端端的怎麽不說一聲就跑去市裏?”


    李奶奶不解,語氣難掩責備:“真是越大越不懂事。”


    “村裏下午傳開一件事,你可有聽說?”


    李老爺子頓住腳,想起兒子在電話裏說的,想起下午村裏的傳言,再想到長子打的那通電話,氣得一瞬間喘氣急促起來,見老伴情況不對,李奶奶緊張的忙上前給順氣:“你有事就說出來,做什麽要氣著自個?”


    “小林在供銷社上班突然出事,小江擔心小林騎車去鎮上,心急之下連人帶車不慎摔到溝渠,一個懷著七個來月的身孕,差點一屍兩命,一個頭部摔成腦震蕩,肋骨斷了兩根,還斷了一條腿,你可知道這事和誰有關?”


    “我怎麽知道?!”


    聽村裏社員傳這一件兩件事兒,她很是擔心,畢竟出事的人和他們李家有些關係,哪怕兩家已斷幹親,但就江夏那小丫頭救她兒子一命這個大恩,也讓她無法對小姑娘爸媽的事兒不聞不問。


    她這個下午沒少跑小姑娘家問情況,在得知小姑娘正好今日迴來,正好在鎮上,給她爸媽成功做了手術,提起的心才緩緩放下。


    驀地,李奶奶眼睛大睜,緊跟著神色變得難以置信:“你……你該不會想說村裏人傳小林是被一個女孩子推倒,是婷婷所為?”


    李老爺子不語,見狀,李奶奶踉蹌後退兩步,搖頭:“不會的……不會的……之前小夏滾落山坡,咱們知道這事後沒少說婷婷,她應該得到了教訓,怎麽可能還去做壞事?”


    李老爺子問:“和她沒有關係的話,她為何說都不說一聲,就跑去市裏?”


    村裏知道林蘭被人推倒導致早產,這事兒是送江安到衛生院的年輕社員從江順兩口子嘴裏得知的,迴到村裏,有社員問起林蘭出事的緣由,自然而然地在整個大隊傳開。


    不過,村裏人隻知是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推倒林蘭,並不清楚那女孩子的相貌等特征,也就不知那女孩子是李雪婷。


    “你……你確定嗎?”


    李奶奶心裏拔涼拔涼的,她問李老爺子:“你確定是婷婷推的小林?”


    “想知道是不是,現在去公社衛生院問問小林就能知道,或者等老大明一早送你的好孫女迴到大梨樹,你親自問問就能確認。”


    說著,李老爺子一臉怒氣:“可你覺得這還需要問嗎?老二把電話打到大梨樹,他在電話中說你的好孫女竟然利用我的關係,托人把小夏弄去支援邊疆建設,結果沒成功……”


    把李鈞打來的那通電話內容說完,李老爺子氣得一巴掌拍在桌櫃上:“小夏是在大領導那掛了名的,遠的就不說了,就說前不久小夏研製出的治療心髒疾病的特效藥,


    就夠讓咱們國家在世界他國長臉,如若不是小夏堅持要到下麵基層鍛煉一段時日,人這會已經在國科院的實驗室。就這樣的人才,你說婷婷借誰的膽子,敢在暗地裏耍手段去針對?”


    國家要發展,需要人才,小小年紀,能在大領導那掛名,能讓大領導直接打電話著有關部門安排人暗中保護,可見這人才對國家的重要性,


    而他的孫女,卻吃了熊心豹子膽,非得一次次去傷害國家看重,並加以保護的天才少女,她是瘋魔了,還是被豬油蒙了心?


    “婷婷……她怎就變得這麽麵目可憎?”


    李奶奶難以相信自己聽到的,可她知道自己兒子的性情,絕不會在電話裏對他老子撒謊,這一刻,李奶奶和李老爺子一樣,怒不可遏,對孫女感到極度失望,但她又想不通李雪婷為何要去害林蘭一個孕婦。


    “她針對小夏是和雋朗那孩子有關,可她害小林,為的是什麽?難道就為了讓小夏傷心?”


    一屍兩命,再加上小江出意外,三條人命啊,今日險些有三條人命斷送在孫女手上,李雪婷,這孩子莫非和他們老李家有仇不成?


    不然,怎一樁樁地往出惹事,就沒個消停的時候?


    翌日,公社衛生院。


    “姥姥姥爺,那我走了。”


    林姥姥林姥爺昨個下午得知女兒女婿出事,兩人在衛生院呆了不短時間,今一早兩人提著雞湯又過來,葉夏因要去找李老爺子說李雪婷的事,免不了拜托林姥姥林姥爺照看江安和林蘭一兩個小時。


    “去吧,這裏姥姥和你姥爺在,你爸媽和笑笑不會有事的。”


    林姥姥慈眉善目,朝葉夏擺擺手。


    “我會很快迴來。”


    葉夏說著,背起軍挎包,疾步走遠,不料,就在她推著林姥爺的自行車出衛生院大門時,碰到江老爺子和江奶奶帶著江小五和龍鳳胎走過來。


    “爺爺奶奶,小五小杉小檸你們來啦?”


    和幾人打了聲招唿,葉夏嘴角噙笑對江老爺子和江奶奶說:“我爸媽恢複得很好,這會我姥姥姥爺在病房,我有事得迴村裏一趟。”


    “姐,咱爸咱媽真沒事了嗎?”


    江小五眼裏滿滿都是關心和擔憂,看著小孩兒,葉夏揉揉他的發頂,又招唿龍鳳胎到跟前,在兩人頭頂也揉了下:“別擔心,爸媽和笑笑都好著呢。”


    夜裏她有在病房燃安神香,然後將病床上的兩人先後帶入空間,用專門的儀器進行全身檢查,沒有發現身體除過本身創傷外的異樣,從空間出來,她拿出空間裏的特效藥物,給二人掛上點滴,方便身體早些恢複健康。


    她相信,有靈泉水,有特效藥作用,江安和林蘭的身體定能輕輕鬆鬆,在短時間內得到康複。至於她家母上大人早產生下的小寶寶江笑,


    對,小寶寶名叫江笑,是母上大人讓她取名,她沒多想,就給小不點起了“江笑”這個名字,希望小不點能夠開開心心長大。


    “笑笑?姐,這是妹妹的名字嗎?”


    江小五問。


    “嗯。”


    葉夏點頭。


    “笑笑,這名字好聽,妹妹以後肯定是個愛笑的小姑娘。”


    江小五如是說著。


    “嗯。”


    葉夏眉眼彎彎,再次點頭。


    “路上小心點,我們進去了。”


    江奶奶叮囑孫女兒:“別騎得太快,一定要注意安全。”


    葉夏微笑應了聲,騎上自行車,一轉眼遠去。


    李雪婷沒想到自己昨晚到今早像是犯人一樣被她的好大伯看守起來,更沒有想到會被好大伯強行帶到車上,由好堂哥禁錮著她的胳膊,以免她跳車逃離,兩父子一路把她押送迴大梨樹。


    “跪下!”


    進了堂屋,李銘爺倆就聽到老爺子的怒喝聲,這爺倆知道老爺子是讓侄女(堂妹)跪地,奈何老爺子上位者的氣勢散開,把爺倆嚇得也夠嗆。李雪婷站在堂屋中央低垂著頭,一動不動。


    想著大侄女有心髒病,李銘禁不住勸老爺子:“爸,您有什麽話心平氣和地說,這樣對您身體好,也免得嚇到婷婷。”


    李老爺子無視長子相勸,冷凝著李雪婷:“我讓你跪下沒聽到?”


    “我為什麽要跪?我有做錯什麽嗎?”


    李雪婷抬起頭,紅著雙眼迎上老爺子看過來的冷然目光:“再說現在是新社會,又不是封建時代,你是我爺爺,也不能隨隨便便讓我下跪。”


    就在李雪婷音落之際,一抹纖細的身影走進堂屋,她在李雪婷麵前站定,揚手就給對方兩巴掌。


    “賤人!你打我?你憑什麽打我?”


    臉上火辣辣的疼,李雪婷怔愣須臾,怒視著江夏,熟料,江夏神色清冷,又給了兩巴掌,一字一句質問:“我媽差點一屍兩命,我爸擔心我媽出意外,差點也丟掉一條命,這些就是你要的?”


    不等李雪婷做聲,她眸光嘲諷,語氣冷然續說:“就那麽喜歡程雋朗,喜歡到害我的家人,逼我和程雋朗分手,好成全你的喜歡,好成全你和程雋朗在一起?


    李雪婷,你怎麽就沒有一點自知之明?你是有我漂亮,還是有我聰明,又或是你有其他勝過我的地方?看看你,小眼睛、塌鼻梁、厚嘴唇,比我年長一歲,


    卻沒有個頭高,就你這樣一個矮冬瓜,一無是處的女孩子,哪來的勇氣和我爭程雋朗?”


    她就是要摧毀這又毒又蠢玩意兒的快要飛上天的自信,清冷的眸光犀利如寒電,葉夏全然不顧堂屋裏有其他人在,每個字每句話都直擊李雪婷的心髒:


    “囂張跋扈、自大惡毒,這就是我從你身上看到的優點,有時候我就在想,李爺爺李奶奶,李叔叔謝阿姨明明都是很好的長輩,怎就會有你這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晚輩。


    我原本不想和你計較,畢竟喜歡一個人沒有錯,可你不知道好歹,在明知你喜歡的男孩子對你無意的情況下,一而再、再而三針對我,這便也罷了,但你千不該萬不該對我的家人作惡!”


    李老爺子和李奶奶羞愧得很,兩位老人感到很是無地自容,站在一旁的李銘爺倆,臉色是變了又變,有些明白老爺子為何要讓大侄女(堂妹)跪下。


    “如果不是我昨個恰好迴來,不是我恰好去供銷社找我媽,到時我聽到的將會是我媽一屍兩命,將會是我爸身受重傷,甚至極有可能也失去一條命。”


    她媽若真一屍兩命,保不準她爸承受不住打擊會跟著去,即便不跟著去,怕是也會變得頹廢,不再像以前那般有精氣神,隻是作為行屍走肉般活著。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


    李雪婷麵目猙獰,不承認她有作惡,且抬手就朝葉夏臉上招唿,但卻被葉夏一把攥住腕部,接著狠狠甩開。


    “你以為你裝傻充愣就能掩蓋你的罪惡嗎?李雪婷,在你大白天當街從身後推我媽那一把時,就該想到會被人看到,是,


    你跑的夠快,可是看到你作惡的人有好幾個,他們都把你的樣貌看得清清楚楚,指證你有意害一個懷著七個來月的孕婦,這事你逃不掉的。”


    葉夏說到這,冷嗤了聲,不帶絲毫溫度的嗓音方重新揚起:“長在京市,有著好家世,站的起點高過無數同齡孩子,按理說,


    在這樣的環境中,你該成長為一個善良、富有正義感、積極向上的女孩兒,但你沒有,你不珍惜身邊的親人,肆意給家人臉上抹黑,


    不把精力好好用在學習上,用在助人為樂上,非得鑽牛角尖,去喜歡一個不喜歡你的男孩子,你說說,你為什麽要這麽認死理兒?


    是,程雋朗是長得好,是有出息,可那是他爸媽的基因好,是他夠努力,才成為大院裏別人家的孩子,成為閃耀的存在,


    你若真喜歡他,就該從喜歡那一刻起,嚴格要求自己,努力向程雋朗看齊,這樣你或許還有幾分可能得到程雋朗注視的目光。


    長得不好,是你的硬傷,可你該聽說過,腹有詩書氣自華,隻要你用功學習,多看書、多長見識,完全可以彌補你的短板。


    但你偏偏不那麽做,稀裏糊塗混日子,一門心思找我的不是,覺得是我搶走程雋朗,李雪婷,我沒你那麽閑,我有很多事要做,和程雋朗相識,是我在h縣救過他一命;


    和程雋朗熟悉,是我在小學四年級上學期參加的作文競賽,獲得全國特等獎,應邀到京市參加寫作交流會開始變得熟稔,


    然而在那個時候,我不到八歲,沒有任何意識要和程雋朗發展朋友以外的關係,後來我們作為筆友共同努力學習,共同進步,


    直至我讀高三,是程爺爺程奶奶給我爸媽打電話,說是想要和我家結親,給我和程雋朗定下親事,你現在告訴我,程雋朗是我從你手中搶的嗎?”


    “你是孤……”


    李雪婷欲說出“孤魂野鬼”四個字,欲拆穿葉夏的身份,卻在話到嘴邊的時候,生生憋迴腹中。


    孤魂野鬼,她說了,即便在場有人信,可要是被問起她是如何知道的,該如何解釋?


    總不能說她身體裏住著另外一個靈魂,那個靈魂才是真正的江夏。如此荒誕的事兒,不會有人信的,何況她自己是重生的,程雋朗既然都已知道她的秘密,眼前這賤人不可能不知道。


    一旦賤人編排她,她又該怎麽辦?否認?就她這幾年做出的事,和性子變來變去,想自辯成功,不可能的。


    “李爺爺李奶奶,我今個過來,就是想把李雪婷做的事向你們說清楚,好讓你們知道,在你們看不見的地方,李雪婷都做了些什麽,


    突然過來,打擾到你們,實在對不起,可李雪婷實在惡毒,差點害得我媽和小妹沒命,這是我無法容忍的。”


    朝李老爺子和李奶奶抱歉地鞠了一躬,葉夏把目光落迴李雪婷身上:


    “想要繼續找我的不是,盡管對著我來,但請你不要把手伸到我家人身上。”


    給李家二老鞠躬,說出剛才那番話,是她在作態,沒錯,就是她在作態,為的是加深李家二老的愧疚,好給她,給她的家人一個交代。


    不要怪她耍心眼兒,如若不是看在這二老的情麵上,不是看在李雪婷父母的情麵上,她真的會直接報公安。


    “孩子,是李爺爺和你李奶奶,還有你李叔叔謝阿姨不好,是我們沒有管教好婷婷,使得她長成今天這幅麵目可憎的樣子,你放心,李爺爺會給你們家一個交代。”


    李老爺子說著,就要朝葉夏鞠躬賠罪,與此同時,李奶奶亦要鞠躬,當即被葉夏抬手攔住,她說:


    “李爺爺李奶奶你們別這樣,我就是覺得,一個人哪來的那麽深的執念,竟然要一條道走到黑,這次是我及時迴來救下我媽和我爸,


    不然,後果真得很嚴重。要是把這次的事放在其他家,又或者我不懂醫術,那麽無需我多說,你們也能想到結果。”


    該說的都說了,葉夏沒有多留,禮貌別過李老爺子和李奶奶,轉身離去。李雪婷沒想到自己白挨四巴掌不說,且被葉夏像開機關木倉似的一陣冷嘲熱諷,


    幾度想要言語反擊,卻在一道道聚焦在身上的目光注視下,難以張口,不,即便她張口,也不知該拿什麽話迴擊對方。


    小眼睛?她的確沒有那孤魂野鬼的眼睛大。


    塌鼻梁?她的確沒有那孤魂野鬼的鼻梁俏挺。


    厚嘴唇?她的確沒有那孤魂野鬼的嘴唇好看,薄厚適中。


    她長的不漂亮,學習一般般,除過家世,身上真找不出能勝過那孤魂野鬼的地方。


    迴想著葉夏說過的話,李雪婷心火騰騰燃燒,麵部表情不其然地變得扭曲起來。


    “南南,你去大隊部給紅渠派出所打電話報案,讓公安同誌過來把人帶走。”


    李老爺子不想多問李雪婷一句話,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把人交給公安,由公安著手處理李雪婷有意害人一事。


    “爺爺……”


    李昊南站著不動,這真報了公安,他家不受人待見的堂妹鐵定會被送往農場勞改。


    “怎麽?對爺爺的話有質疑?”


    李老爺子難掩失望地望向孫兒。


    “沒,沒有,我這就去。”


    老爺子的脾氣,李昊南是了解一些的,其中有一點就是說一不二,既然老爺子要把人交給公安,那是誰勸都改變不了的。


    “等等。”


    見兒子轉身準備走人,李銘喊了聲,繼而對李老爺子說:“爸,您真要這麽做?”


    李老爺子尚未做聲,李奶奶透著疲憊感的聲音先揚起:“這人啊,做錯事就該為自己的錯負責。”


    眸光挪向李昊南,李奶奶擺擺手:“去吧。”


    李雪婷這時急了:“奶奶!你這是想毀了我嗎?”


    眼裏淚花縈繞,李雪婷直接跪地:“我知道錯了,奶奶,你和爺爺說一聲,就原諒我這一次吧,我真得知道錯了,別把我交給公安,這樣真得會毀了我的!”


    見老爺子老太太無動於衷,李雪婷轉個方向,求李銘為她在老爺子麵前說話:“大伯,大伯,你幫我勸勸爺爺吧,我知道錯了,我不該一時失手去推人……”


    李銘心有不忍,但他還能說什麽?老太太的話很明了,不是他能說動二老的。


    “老大,就是剛才那個小姑娘當年在京市火車站為老二擋子彈的,要不是小姑娘挺身而出,老二那日絕對命喪火車站。這份恩情咱們家到現在都沒迴報人小姑娘,


    前年小姑娘又用針灸法幫老二醫治好雙腿,現在老二的腿走起路,就是跑步,和正常人沒有一點區別。可誰又能想到,咱們家會出個攪家精,


    會出個小小年紀不學好,隻知道害人的不肖子孫,她前麵為自己的私語,對人小姑娘使壞,害得那小丫頭滾下山坡,若不是小姑娘懂得自救,


    能不能好好活著真不好說。後麵小姑娘在大院被這不肖子孫誣陷,差點背上不好的名聲,昨日,她竟然再度害人,老大啊,我算是看出來了,這不肖子孫對人命沒有半點敬畏感,要是一直這麽放任下去,遲早得給咱李家招來大禍!”


    “爺爺,在您心裏我就這麽惡毒?專門給家裏招禍,沒一點好嗎?”


    李雪婷哭得異常傷心,然,李老爺子看都沒看她一眼,搖搖頭,被李奶奶扶著往臥室走,不過,他有吩咐李銘:“看好


    她,我去歇會。”


    葉夏在返迴紅渠鎮途中遇到兩名公安,眸光微閃了下,她知道這兩名公安八成是去大梨樹。待那倆公安從身旁經過,她迴頭望了眼,就沒再去想李雪婷的後續劇情。


    說起來,她本來六月初就能動身迴大梨樹,不料,程老爺子圈裏一位大佬雙腿風濕嚴重,及頭部曾中過彈片,術後動輒出現輕微頭痛,


    但那位大佬靠堅強的意誌力一直都能忍住,可到了今年五月,大佬頭部疼痛加劇,雙腿過草地浸雪水造成的風濕也在今年五月大折騰,


    眼看著大佬被暗傷病痛折磨得幾度陷入昏迷,身邊的醫務人員按照常規療法不見效,事兒被大領導得知,一個電話打到程家,留住了葉夏迴大梨樹的腳步。


    純中醫療法,葉夏用銀針和服用湯藥,及泡藥浴,經過一個來月的治療,將大佬從病痛中解脫出來,這才得以坐上開往家鄉的列車。


    葉夏很慶幸自己迴來的及時,迴來的恰到好處,很慶幸自己昨日想著去供銷社去看望母上大人,否則,她家母上大人真的會兇多吉少。


    李雪婷恨極老爺子老太太,恨極李銘父子,沒有一個人幫她說話,就由著公安將她帶走。不管她如何哭求,都換不來一分親情。


    想要直接死去,奈何那所謂有問題的心髒,今日爭氣得很,讓她暈厥不了,隻能在大梨樹社員的指指點點中,戴著手銬被公安押出大梨樹。


    望著村口遠去的三道身影,社員們議論紛紛。


    “你說李老的孫女看著是個挺好的女娃兒,怎就想到去害人啊?”


    “這誰知道。”


    “該不會是腦子有毛病吧?之前我還聽那女娃兒喚大隊長兩口子幹爸幹媽呢。”


    “人心隔肚皮,大隊長兩口子多虧有小夏這麽個好閨女,不然啊,李老的孫女昨個怕事要霍霍三條人命。”


    “李老老兩口多好的人啊,養出的孫女卻是另一個樣子,這迴李老老兩口怕是不會再待在咱村裏咯!”


    “是你你能繼續留下?”


    “我可沒那個臉。”


    “既然你都知道的理兒,李老老兩口難道會不知?”


    看到李雪婷被公安帶走的社員們正在村道邊議論著,一輛小汽車從眾人眼前開過,朝村口方向駛去。


    “李老老兩口這是被他們的長子接走了?”


    “我有看到李老在上麵坐著,肯定是接迴城裏。”


    “沒準人家是去公社衛生院看望大隊長兩口子。”


    “看了又能怎樣?就因為他們沒教好孫女,害得大隊長兩口子一個差點一屍兩命,一個斷了兩根肋骨和一條腿,真是造孽喲!”


    “別亂說話,李老可是大領導,這孫女不學好,李老能有啥法子?”


    “咋沒關係?做大人的好好管教家裏的娃兒,娃兒能長歪,能想著去害人?”


    “說的也是。”


    “要我看,都是給寵歪的。”


    “有道理有道理,就想咱大隊的李衛東和薑寶福那倆崽子,被他們爹媽給寵得成了二流子。”


    “那都是老皇曆了,人家李衛東和薑寶福被小夏那娃兒一通教訓,現如今都好著呢。”


    駛出大梨樹的小轎車上,李昊南實在沒忍住,小聲問李老爺子:“爺爺,咱真就不管婷婷了?”


    李老爺子眼皮子半闔:“怎麽管?”


    摸摸鼻頭,李昊南有些心虛說:“婷婷到底還小,我覺得她不是有意要害人的,再說,那誰她爸媽不是沒事麽。”


    李老爺子豁然睜開眼,看向坐在副駕上的孫子說:“你有沒有點是非觀?我看啊,你在大學怕是混了三年。小夏她爸媽在衛生院躺著呢,那叫沒事?還是說,真出了人命,才會被你認為是出了事?”


    李昊南支支吾吾半晌說不出話。李老爺子冷哼了聲,訓斥:“國家培養你,是叫你學本事,叫你明事理,不是讓你越學越糊塗,連是非都分不清楚。”


    “我……我就是想著,婷婷的事兒咱們完全可以私下和對方協商解決,沒必要把婷婷交給公安,這樣對婷婷的未來不好。”


    李昊南為自己前一刻所言做解釋。


    “協商解決?之前小夏滾落山坡,你爺爺我憑著一張老臉,和小夏的爸媽已經協商解決一次,今日,我又哪來的臉再去和人協商解決?


    何況小夏一家沒性命之憂,那是人一家運氣好,可是罪一點都沒少受,憑什麽就要遷就咱們,一次又一次原諒咱們家的壞丫頭害人?又或者說,你覺得咱家能耐,隨隨便便就能欺負人?”


    “我,我沒這麽想過。”


    重生六零:俏田妻,老公寵上天!/book/51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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