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蔣氏商業大樓,蔣老大正端坐在二十八樓會議室,運籌帷幄地翻看年報,底下一幫人一個接一個地匯報。


    他昂首挺胸,不時眼神投向對麵一排的大樓。


    等吃下宋氏,那將是他的商業版圖。


    他得意洋洋地笑著。


    下一秒,笑意戛然而止。


    對麵一排半樓高的led屏,每一個大屏都映出了他的臉!


    他腦袋一空,連忙快走幾步到落地窗前,剛站定,一對兒女的聲音頓時蓋過了匯報聲,無比清晰地環繞了整棟樓!


    他當即雙腿一軟,反應了一秒,破口大罵:“快!快切掉!給我閉上眼睛!”


    可底下一幫人早就傻了,眼睛能閉上,耳朵卻不能。


    蔣以柔姐弟旁若無人的算計聲無孔不入,早就鑽進了所有人的耳朵。


    整個容城,甚至連紀氏大樓的投屏也沒放過。


    紀元輔提筆,耳邊已經循環到第四遍。


    正說到“居然讓她切中了龍石種,還不要臉地去勾搭紀元輔!”


    吳啟匆匆推門而入:“紀總,打擾了,用不用幫您切掉?”


    紀元輔抬眼,挑了挑眉,嘴角隱隱帶著笑意。


    “不用,放著吧。”


    小姑娘不知道費了多少心思放出來的東西,切了多掃她的興。


    ……


    比探索豪門秘辛更讓人興奮的事情,莫過於看上流人士翻車。


    整個容城,大街小巷,茶餘飯後,每張臉上都帶著看笑話的興奮勁兒!


    蔣家!上流世家!居然背地裏從上到下一個比一個齷齪!居然還想到給人家安上這麽一個陰毒又莫須有的罪名!


    再看他們從前在人前表現出來高貴,涵養的模樣,簡直就是笑話!


    對比起來,宋家全家都是傻白甜,公司被算計,大小姐長得美運氣好被妒忌,大少爺被設計加背叛。


    全家上下慘上加慘,宋父平民奮鬥出身多不容易,幾乎所有人都對宋家產生了同理憐愛之心。


    整整二十分鍾的循環,任憑蔣家怎麽幹預,愣是切不掉音頻,最後以切斷整個容城所有的led大屏的電流告終。


    然而已經晚了,網上各個錄製版本早就傳得熱火朝天。


    蔣以錚在教室辦公室躲了半個小時後,才被家裏人一輛黑車接走。


    一到家就跟蔣以柔一塊兒被送進了書房罰跪。


    但現在蔣氏兄弟都沒空去訓誡了,他們忙著公關,道歉。


    柯家,顧家,邱家,後兩者是他們一貫看不起的暴發戶,可柯家雖然勢微,但也歸屬到上流。


    就這麽被當槍使,其它幾個世家也看不過眼,今天你能把這幾家當槍使,明天會不會落到他們頭上?!


    蔣氏兄弟兵分兩路,一個安撫公司內部高層盯風向盯跳水的股價,一個去彎腰賠禮道歉。


    蔣老大去道歉的路上才想起昨天晚上宋鬱華臨走前的那句話。


    “看到底是我宋家先破產,還是你蔣家先丟臉!”


    ……


    宋家,宋博文眉飛色舞,邊比劃邊笑:“姐!你是沒看到!”


    “蔣以錚的臉都丟光了!柯吉跟邱田都傻了,被當槍使也就算了,怎麽也沒想到蔣以錚還打算讓他倆背鍋!逗死我了!”


    他洋洋得意,叉腰杵在宋鬱華麵前,非要把學校裏的情形給她描述一遍。


    昨晚上他姐一口一個他被設計沒有破產重要,今天上午更是懶得管他的架勢,可背地裏卻早就偷偷錄了音,還放到市裏所有的大屏上。


    他姐……對他還是可以的……


    宋鬱華敷衍地點頭,她早就看過【999】實時轉播,無奈她弟出了氣後太興奮,她也隻能再聽一遍。


    反正邱田是當場沒臉在他跟前待下去了,抱著餐盤就溜了,也沒膽子去質問蔣以錚。


    可顧家跟柯家就不一樣了,這兩家多少能在容城說得上話,小輩之間鬧翻,又丟了這麽大的臉,眼下老一輩之間再深的情誼也得打折扣。


    宋博文正說得起勁,突然,地上“啪!”得一聲!


    他吧嗒吧嗒說不停的嘴當即一顫,迴過頭,正好撞見已經兩天沒迴來的宋瑞生,臉色異常難看,眼神不怒自威地瞪著。


    腳下是一隻四分五裂的杯子。


    “混賬東西!”


    宋博文一愣,還以為他爸又來罵他了,頓時委屈:“爸,我沒做錯什……”


    可話沒說完,就被宋父一把拉了過去,上下來迴檢查,邊檢查邊罵:


    “這幫混賬東西,居然敢來欺負我兒子!”


    “你們兩個也是!昨晚上發生這麽大的事怎麽不來跟我說!蔣家這一窩的壞心眼,老子遲早端了!”


    他忙了兩天,直到今天助理急匆匆地來報告,說是容城所有大屏都在播放這麽一段,他才知道自已一對兒女昨天就受了這麽大的氣!他兒子還差點受大委屈!


    他當場拋下兩場會議,自己開著車迴來了!幸好沒出事兒!


    他這一兒一女,但凡一個出點事,他都沒命活了!


    宋博文已經傻了,他爸罵的不是他……


    不光沒罵他,還要替他出氣。


    他傻站在原地,頭一迴安安分分任由他爸從頭到尾地拉扯檢查。


    宋父檢查完,一看他兒子一臉的傻樣,氣又不打一出來:“臭小子!長到十六了還沒個心眼,你姐還知道有氣當場出呢,你居然還能遭算計!沒出息!”


    換以前宋父一句他要頂十句,但現在他隻低著頭挨罵。


    他爸跑得快,氣都還沒喘勻。


    愧疚的情緒一瞬間湧上來,他突然張口,語氣微微晦澀:


    “……爸,咱們家真的要破產了嗎?”


    宋瑞生語氣當即一卡,眼神閃爍,瞬間啞了聲。


    見他猶豫,宋博文心裏也有了數,沉默地坐迴沙發上,過了會兒,語氣懺悔地張口。


    “……爸,以前是我不懂事。”


    “我昨晚上想了很多,想明白了,要是咱們家真的破產了也不要緊,我今年十六了,到了掙錢的年紀。”


    “我姐她吃不慣苦,你年紀也大了,以後我去掙錢,不管掙多少,總歸餓不死咱們。”


    宋瑞生眼神複雜地看著小兒子,半天說不出話來。


    以前不懂事的時候他心煩,可這下看他有了懂事的樣子,卻有點不是滋味了。


    宋瑞生垂下頭沉默,遲遲不敢看一雙兒女的眼神,良久才道:“……閨女,兒子,爸也不瞞你們,咱們家資金鏈已經斷了,頂多……頂多再撐半個月。”


    實在是那座被挖出來的大墓消耗了太長時間,度假園遲遲動不了工,再加上公司內部被蔣家一算計,一大部分流動資金投到了一個死項目裏,雖然借到了一筆款項,但杯水車薪。


    他已經有了放棄的意思,甚至……已經在給一雙兒女留後路。


    父子倆情緒都低落,一旁遲遲沒出過聲兒,半躺著的宋鬱華卻忍不住嘴角抽搐,伸腿踹了踹她弟。


    “……夠了啊,你十六的生日還沒過呢,沒人敢雇傭童工。”


    還掙錢打工,養活她?了不起的誌向。


    可玩笑話也沒讓宋博文開心一點,宋鬱華無奈,嘟嘟囔囔地起身上樓,拿了個小冊子遞給宋父。


    宋瑞生一愣:“鬱華,這是什麽?”


    翻開一看,一頁紙分兩列,左邊是各式各樣的珠寶名,右邊是一排的估價。


    足足列了一整本。


    最後一頁是價目的總和,一個天文數字。


    不等宋瑞生反應,宋鬱華又從手包裏倒出一打的卡,十幾張全部堆在桌上。


    宋瑞生心裏一咯噔,眼眶瞬間紅了。


    這下還能不明白他閨女要做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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