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點宋鬱華準時醒來,看看兒子,畫了一遝紙,自顧自傻樂,聞了聞空氣裏一股飯香,兒子早就抽著空把飯給做上了。


    拍了拍兒子,程修蹦下凳子,抱著畫了半天的畫跟著宋鬱華進屋。


    【999】看了一眼也跟進屋倚在門框邊上的男人,又看了一眼在廚房忙活的宋鬱華,和趴在小凳子上繼續塗塗畫畫的孩子,它機械腦靈活地轉了轉。


    總覺得這樣的畫麵有點熟悉……


    但它不敢深想。


    ……


    飯菜端到桌子上,三個人正好圍坐。


    吃到一半,男人突然垂下眼點了點手裏另一條光纖,【999】被動轉播工地實況。


    宋鬱華端碗的手一頓,第一次主動聯係它,語氣疑惑:你放這個幹嘛?


    【999】看了一眼端坐不打算出聲的男人,沉默片刻,主動篡改程序撒了個小慌:


    方便您了解情況。


    宋鬱華懷疑地收了筷子:你們係統這麽人性化?


    【999】不吭聲。


    好在宋鬱華不追著問,也看了一眼工地那邊的情形。


    工地一到飯點就熱鬧,劉彩英今天確實下了血本。


    都是昨天新買來的菜,鍋蓋一開,熱騰騰的香味立刻衝出來。


    看著菜色,宋鬱華也覺著不錯。


    可沒想到的是,這幫工人居然還跟前幾天一樣,要麽進了工棚起鍋做飯,要麽拿出自己早上預備下的,還有的趕路往市場飯館跑,大部分工人都心照不宣地避開了劉彩英的棚子。


    有一兩個走近,看了幾眼後,再一看到劉彩英這張臉,嗤了一聲也走了。


    留下劉彩英頓時傻眼。


    “哎!你們幹嘛走啊!都到飯點了還不過來吃飯!”


    一幫工人迴頭斜了她一眼:


    “你當咱們都好賴不分啊!看鬱華生意紅火眼紅了吧!要不是你家薛大寶把小修給踹了,鬱華也不至於不出攤,你倒好,前腳兒子剛欺負了人,後腳你心安理得地做生意。”


    脾氣暴躁的直接罵:“吃什麽吃,吃你幾天好飯好菜,立馬再給換迴大鍋飯?我可不上你這當!”


    劉彩英立刻被激怒:“誰說光我兒子欺負人了!我家大寶臉上牙印也剛消!”


    幾個人嗤笑:“一個牙印說個沒完,小修腿還瘸著呢,光醫院就跑好幾趟了!”


    說完頭也不迴地走了。


    到最後她那攤子前就三三兩兩怕麻煩的工人要了幾碗菜,放下錢也不在棚子裏吃,跟上大部隊往工棚裏走了。


    剩下劉彩英夫妻倆留在原地,對著沒少的幾盆子菜,沒一會兒又吵起來了。


    看著看著,宋鬱華就嗤了一聲。


    旁邊正在扒飯的小程修茫然地抬頭。


    宋鬱華夾了一筷子菜:“沒事兒,吃你的。”


    又對著係統說:關了吧,看到她我就煩!


    【999】頓了一秒,直到聽到低沉的一道聲音:“嗯。”


    鏈接直接切斷。


    母子倆繼續吃,全然不知一舉一動全數落進了一道眼神中。


    之後的兩天,【999】沉默地看著主神無數次出現在它的眼前,看著毫不知情的宋鬱華,又看看一天比一天活潑的任務對象,想了想,還是選擇繼續做一個不聲不響安靜的係統。


    兩天後宋鬱華開始出攤,大早上吳阿姨一手牽著自家孫女,一手牽過程修,說要親眼看看薛大寶到底是不是真不上幼兒園了,要還在,她直接把倆孩子再送迴來!


    宋鬱華一邊剁餃子餡兒,一邊笑:“園長都放話了,放心!”


    又順口朝小孩兒提醒了幾句:“可別打架了啊,實在非打不可也記得躲一躲。”


    程修乖乖地點了點頭,就被吳阿姨牽著往前走了。


    走了幾步後,程修卻轉了頭,眨了眨眼看著在攤子前忙碌的宋鬱華。


    誰也沒想到,他突然張口,朝著宋鬱華大聲喊了一句。


    “再見!”


    宋鬱華被喊得忙不迭抬頭,就看見她傻兒子正笑眯眯地看著她,用力揮著小爪子,揮完還扮了個鬼臉。


    宋鬱華愣了一秒,就被逗得笑了出來。


    “再見再見,趕緊走吧你!”


    ……


    攤子前路過的工人看她出了攤,一個個都趕過來了。


    走到她攤子前,二話沒說先撈了幾個餃子吃。


    燙著嘴也不怕。


    “我說鬱華,你終於出攤了!咱們都一禮拜沒吃你包的餃子了,再不吃這味兒我都想不起來了!”


    宋鬱華反問:“叔兒,劉彩英不是出攤了嗎!聽說菜也不錯,你們怎麽不去她那兒應付幾口!”


    一幫人個個拉下了臉:“謔!誰不知道她是做樣子!咱偏偏不給她這個臉,免得待會兒再把你給激走了,她那個老毛病,沒幾天肯定又要給咱們吃豬食!”


    信任就是在大半年幹巴巴的大鍋飯裏一點一點瓦解的,現在劉彩英哪怕改好了,這幫工人也不信了。


    宋鬱華了然地笑笑:“成!那今天在我這裏吃個夠!”


    陸陸續續的工人過來,光是早飯就給買光了,街坊鄰居晚一步,隻剩兩口幹幹淨淨的大桶。


    到中午生意更是好得沒話說,看宋鬱華忙不過來,幾個大媽又熱心地過來幫忙了。


    邊幫手還邊替她發愁。


    “你這樣下去可不行啊,一個人忙都忙不過來,吃你這口手藝的人越來越多,這麽小一攤子不夠用啊!”


    “以後有沒有什麽打算啊?”


    什麽打算?當然有。


    打從她到這兒來之後,就打算好了。


    用十年壽命換來的廚藝,總得好好利用,剩下二十年裏給孩子攢個不薄的家底,跟街坊鄰居打好關係,哪怕她任務判定提前完成,也不至於讓孩子餓著。


    也是她當了人孩子一輩子的媽該做的事兒。


    隻可惜位麵世界的背景局限性過大,她的金手指過於貧乏。


    她抬頭看了一眼對麵的工地,除了正在開發的那一塊,其他幾塊也都寫了幾個大大的拆字。


    未來幾年,這一塊怕是要不間斷地動土,再看看這塊地理位置,走上半個多小時才到市場,如果發展起來,這條路以後肯定不會冷清。


    宋鬱華一邊擀皮子,一邊吐了口氣,認真迴她:“開個館子!”


    跟劉彩英給他兒子打算的一樣,攢錢,開館子。


    隻不過劉彩英隻能想想,而她接下來就要付諸行動。


    她家在胡同口,隻要把院子給收拾出來,跟屋子做一個隔斷,先開起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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