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不能開戰,混亂隻會讓她渾水摸魚!”尤利·迪奧多靠在椅子裏深沉道。


    “我聽說甚至有些近衛軍都跑到那邊去了,現在不開戰咱們扛不了多久,或許可以派人突襲救濟院,將貞愛會的核心成員們斬首,這樣動亂自然就會平息。”巴賽爾用指頭敲著桌子道。


    溫頓斯特看著其他沉默不語的元老,搓了搓手向戴克道,“王上最近怎麽樣了?”


    戴克揚揚眉毛,神情頹廢道,“雖然彭斯爵士說有所好轉,但還在昏迷中,看來銀毫蕨也沒什麽用?”


    溫頓斯特看了眼斜對麵正在走神的培歌,滿臉堆笑道,“培歌爵士,我聽說你的梅林莊園非常漂亮,此次危機解決後,希望您能帶我去欣賞您設計的園林景觀,尤其是那些窖藏糧食的方法,聽說是獨一無二。”


    陪歌頓時緩過神,受寵若驚地忙起身彎腰道,“主教大人您言重了,您能去是我無上的榮耀,更何況您對我還有養育之恩,所以不要說欣賞,就是讓將梅林莊園捐贈給虔世會,我也別無二話,但上次大戰我就捐獻了一半的存糧,僅有的那點糧食怕也被貞愛會挖走了,畢竟有梅尼達那個內奸,他什麽都知道。”


    溫頓斯特滿意地笑笑,並向身邊的阿契索揚揚眉毛。


    阿契索不解地緊皺眉頭道,“主教大人,您這次親自去了救濟院,能說說具體情況嗎?”


    溫頓斯特輕輕做了個鬼臉,慢悠悠道,“首先,那邊確實準備充分,糧食給養充足,終究他們占領了大半個巨石城,控製了另外城外貨站集市和城門,城外的莊園也被他們控製,加之各位元老儲存的糧食、軍械都被他們占據,當然這可能是各位元老的侍從奴隸們給指的路,也可能是梅尼達爵士帶領的,而且雖然各城邦領主們是左右逢源的虛張聲勢,但那些象征性的援助還是到了他們手中,最主要是薩茹爾的公主身份和手握的偽造遺旨,其次,他們人手也充足,幾乎所有青壯勞力都被動員了起來,你們也知道,隻要控製了糧食,號召貧民們穿上盔甲簡直易如反掌,那些底層的可憐人很容易被煽動起對貴族的仇恨,而且還有林蔭角區的景真會團練,看樣子已經倒向他們那邊。所以據我觀察,他們已經讓大半個巨石城武裝了起來,隨時準備衝擊...衝擊咱們,而且我看到有些士兵對他們死心塌地,甚至還有騎兵,甚是令人擔憂,不過唯一缺點就是他們的凝聚力比較鬆散,終歸還沒有經過曆練!”


    溫頓斯特的話剛落,元老們頓時哄亂起來,爭吵和辯論聲在王室餐廳嘈雜而聒噪。


    “其實也沒那麽可怕,咱們並不是汪洋中的孤島,咱們還有護國重器!”特拉蘇突然站起身道。


    人們瞬間安靜,並緊盯著這位高昂臉龐的年輕元老。


    阿契索嫌棄地掃了眼兒子,抬手揶揄道,“什麽?向契卑洛山上的諸神祈禱,讓他們與虔世聖子見個真著嗎?”


    特拉蘇看看滿臉陰沉的父親,有些憤憤不平道,“其實貞愛會非常脆弱,巨石城底層的人們已經開始對它產生了厭惡,因為它本身就唐突的混合體,與尋找光明的教義背道而馳,並且想要倉促整合所以異神教為一體,所以憂患很大,隻要咱們打中它的要害,隻需要一擊,貞愛會就能垮塌!”


    聽著特拉蘇虛頭巴腦的話,元老們失望地又開始低聲爭執。


    戴克王子突然滿臉興奮道,“對,我們有護國重器,而且他就在咱們麵前!”


    其他元老反應片刻,也都恍然大悟地盯著溫頓斯特主教,一言一語道,“對,我們有威望更高的主教...虔世會是母教,貞愛會是分支...隻需要主教大人振臂一揮...今天我們已經看到了...人們崇拜並把主教大人當神...溫頓斯特閣下一句話就能讓他們灰飛煙滅....”


    看著眾元老亢奮的樣子,溫頓斯特站起身道,“各位、各位,虔世會教義崇尚和平大愛,不會參與或者煽動武力衝突,另外我再次強調,貞愛會不是虔世會分支。”


    一名元老擲地有聲道,“溫頓斯特大人,那您就眼睜睜看著這群暴民殘害我們?您心裏非常清楚,如果他們贏了,就像虔世會以前那樣,將我們都塞進焚化爐燒死,您是我們唯一的希望!”


    溫頓斯特咽了口唾沫,連忙辯駁道,“當然我會盡力而為,我會唿籲民眾們放下成見與武器,不要用暴力來解決問題,甚至我會站到最前麵,用胸口麵對惡徒的刀槍,但您不要誤導詆毀我們虔世會,那是某個人犯得罪。”


    “您應該向教民們宣布薩茹爾被魔鬼附身,這樣就能解決問題!”靠在椅子裏的培歌突然冒出一句。


    其他元老紛紛圍攏在溫頓斯特身邊,大聲吵嚷道,“對...她是罪魁禍首...她就是因為王上的寵愛有恃無恐...教民們如果恨她,咱們就能得救...那些是非之徒也是利用她的身份和印鑒戒指才得以煽動.......”


    麵對七嘴八舌的逼問,耳朵嗡響的溫頓斯特舉起雙手道,“好了,都閉嘴,我也和你們一樣,被困在這裏,我也不知道如果雙方火並我還能不能活,如果你們還想解決此事,就安安靜靜聽我說。”


    眾元老看著滿臉威儀的溫頓斯特,都收起了比劃的雙手,畢恭畢敬地站在原地。


    溫頓斯特隨手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大口,又急忙將手放在胸前彎腰道,“真是罪過,我以為是葡萄酒,原來是烈酒,慌亂讓我迷失了心智。”


    人們忙彎腰行禮道,“誤食而已,神會諒解您的。”


    特拉蘇看了眼溫頓斯特滿臉懊悔的樣子,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但又忙強裝嚴肅。


    溫頓斯特舔舔嘴唇,環視王宮餐廳裏幾十名元老,聲音柔和道,“讓我說服教民們也可以,但你們也需要做出讓步,這樣才能讓民眾們信服,我的要求是,你們向貞愛會展示出信任,將溫泉廣場上的路障街壘都拆除,讓貞愛會進入溫泉廣場,並讓薩茹爾公主探望王上,另外為了給你們留有餘地,你們可以駐守軍營,將巨石城的三個鐵甲方陣和三千騎兵在軍營布置好,在滿足薩茹爾探望父親的情況下,我會親自出麵要求人們放下武器,因為他們也在貞愛會苛刻的教律下苦不堪言,我相信他們會認可我這個主教,而薩茹爾也會在不流血的情況下被我解除那個...三人成虎的虛假教會職務。”


    人們安靜地望著溫頓斯特,有人張張嘴又無意辯駁地攤攤手。


    溫頓斯特繼續道,“我會站在你們前麵,如果我勸誡無效,你們怎麽做就與我和教會無關了,但我和教會絕不會煽動衝突和暴力。”


    阿契索思索片刻後端起酒杯,向尤利·迪奧多使了個眼色後站起身,聲音洪亮道,“主教大人的建議考慮周全,作為首席元老之一,我同意主教大人的提議!”


    尤利·迪奧多猶猶豫豫,但還是站起身道,“我也附議讚同...請各位迴軍營提前安排,明天咱們就向貞愛會提出這個和平協議,但也要做好正麵迎敵的準備。”


    眾元老看著兩個首席元老都已認同溫頓斯特的提議,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行禮離開了王宮餐廳。


    待眾人離畢,戴克望著溫頓斯特道,“主教大人,關於勝負您有多大把握?”


    溫頓斯特十指交叉輕聲道,“一半的一半!”


    尤利·迪奧多無奈道,“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因為已經有人散布謠言說咱們綁架了主教大人,在煽動民眾情緒準備攻擊王宮和軍營,如果主教大人出麵促成此事,將是對敵方有力的反擊。”


    “你們談,我先告辭,我還沒向姑媽瓦萊王後道晚安!”培歌說著打了個哈欠離開了餐廳。


    “七成把握!”溫頓斯特突然又說道。


    戴克瞟了眼培歌的背影,盯著溫頓斯特道,“您確定?”


    溫頓斯特點點頭,又補充道,“不過隻能架空軟禁薩茹爾,不能傷害她,如果你們管理不力,我這個主教也會引火燒身。”


    一直沉默的巴賽爾讚同道,“主教大人說得極其準確,我比較了解那些人,你可以給他青菜並說是聖菜,他們會供奉起來,但如果你想再從他們手裏的青菜上撕一小片,哪怕一丁點,就是聖子下凡他們也會翻臉!”巴賽爾說著向溫頓斯特微微彎腰致歉,“無意冒犯。”


    戴克不停摸著下巴,咬咬嘴唇道,“我隻是不放心她探望父王,她手裏有印鑒戒指,如果父王遭她毒手,那我們就會背上十惡不赦的弑父弑君罪名,那會兒才叫百口莫辯!”


    溫頓斯特笑笑道,“王子殿下,您忘了還有個人。”


    戴克抬起頭道,“誰?”


    溫頓斯特道,“米勒衛隊長!”


    戴克眼珠轉轉,轉臉盯著巴賽爾,巴賽爾帶你點頭道,“他確實可靠。”.......


    清冷的月光照著噴泉廣場的大理石女神像,阿契索抬頭看看明亮的星空,剛轉過身想要說什麽,卻發現兒子特拉蘇正接過溫頓斯特的水袋大口喝著,於是不禁苦笑道,“你給我兒子傳授的教義不會就是喝烈酒吧?”


    溫頓斯特笑笑,走近阿契索也抬頭看看星空道,“可能...還有抽煙鬥!”


    阿契索搖搖頭道,“不愧是迷霧山出身,永遠忘不了那嗆人的煙草味兒。”


    聽到兩位長輩聊起往事,特拉蘇湊上前道,“這兩天主教大人教會了我很多,我開始領悟虔世會教義的真諦了!”


    阿契索臉上透著喜悅道,“什麽?”


    特拉鄭重其事道,“即使是貴族,在必要的時候也可以向敵人臉上扔石灰。”


    阿契索驚歎道,“你怎麽會想起這麽下作的手段?”


    旁邊的溫頓斯特哈哈哈大笑起來道,“那可是無奈之舉。”


    特拉蘇滿臉興致,望著溫頓斯特道,“我一直很好奇,您的修士袍簡直像個移動的軍營,您從裏麵拿出煙鬥、兩大袋烈酒、蠟燭、好多黑麵包、醃肉甚至還有短劍、連枷和一個裝滿箭的弓弩,對,還有石灰包,而且動起手來大殺四方,簡直像個彪悍的殺神。”


    溫頓斯特喝了口酒,從黑袍下拿出個雕花銅皮小圓盾,扔給特拉蘇道,“這是你在救濟院想要的盾牌!”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阿契索搖搖頭,笑著向特拉蘇道,“溫頓斯特主教大人是虔世會六人團之一,他們無論學識還是格鬥方麵,普通人都望塵莫及。”


    溫頓斯特抬起掌心中滿是堆疊疤痕的手打了個響指,像個頑童般眨眨眼道,“當然,我們那批侍從修士可是老馮格嚴苛篩選的,不過要不是弗林錫一役三千精銳盡亡,也輪不到我如此顯眼!”


    阿契索急忙彎腰道,“您太謙虛,您和布鍥修士一樣,是虔世會的柱石!”說完又偷偷瞄了眼溫頓斯特壓低聲音道,“您為什麽會提出那樣的媾和協議?如果將王宮拱手相送,貞愛會居高臨下攻擊軍營簡直易如反掌!”


    溫頓斯特收起微醺的笑容,湊近阿契索耳語道,“米勒最近天天呆在王上寢宮,而且今晚培歌好像也心情大好,他是瓦萊皇後的外甥,天天在內宮,想必聽到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情,那就是...可能...或許...您明白嗎?”


    阿契索煞白的臉色露出絲悅色道,“老查理尼的兒子,果然繼承了他的血統。”


    溫頓斯特笑笑,輕聲道,“二十年前就曾一石數鳥,艾王上還是多多少少承襲了些艾蒙派緹家族血統的!”


    《霍爾鬆迪》:王之所以為王,他看到了一切,他不言不語;他聽到了一切,他不言不語;不言不語,最終卻揮手成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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