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哥,麻煩給我遞下那隻鵝腿。”、“再蘸點蘑菇醬”、“對,再切一塊乳豬。”、“不好意思,再順帶點檸檬。”阿契琉斯鬆了鬆皮帶,滿臉紅光地指手畫腳道。


    坐在長條餐桌前的神秘矮哥手舉鵝腿,扭過臉盯著阿契琉斯道,“閣下還有什麽需求?”


    “哈哈哈。”阿契琉斯大笑著拍著神秘矮哥後背道,“開個玩笑,你真以為我飯量比那些苗條女人的還大嗎?”


    神秘矮哥將焦黃流油的鵝腿遞向身邊的阿契琉斯,又突然收迴咬了一大口道,“真是美味!”


    長條桌頂頭而坐的小獸血盧魯·巴赫微微一笑道,“看來飯菜很合大家口味。”說完擺擺指頭,讓侍從繼續給餐桌上的人們杯裏添烈酒。


    阿契琉斯奪過神秘矮哥手裏的鵝腿,啃著上麵的肉道,“確實非常棒,我是邊城領主的首席衛隊長,但從來沒有吃過如此的盛宴。”


    微醺的蘭德·考爾好像很生氣,大手一擺道,“你是說我吝嗇嗎?”


    阿契琉斯流露出副可憐模樣道,“老板,我不是那意思,因為你也是第一次吃這樣排麵的飯。”


    “哈哈哈哈哈哈!”飯桌前這些剛從鏖戰殺戮中逃生的男人們縱情大笑,互相拍打對方甚至敲著麵前的餐桌。


    “確實大開眼界,不過人們瘋傳的蘭德肉醬打法,起初的確嚇到了不少人!”微醺的維托姆·帕夏失笑道。


    盧魯·巴赫讚同地點點頭道,“尤其是咱們的培哥爵士,那個喜歡在女人肚皮上打鼓的家夥!”


    安克緹·侖尼假裝麵露慍色,盯著小獸血盧魯·巴赫責問道,“那這麽愉快的時光,為什麽沒有女人陪侍?”


    “廢話,女人隻會讓咱們再次浴血奮戰。”維托姆·帕夏滿臉嚴肅道,隨即扭過臉和安克緹·侖尼大笑地擊掌,餐桌上的人們也幾近瘋狂地大笑起來。


    到了興奮點的蘭德·考爾湊熱鬧地站起身,用神秘的眼神打量著眾人,又正色大聲道,“各位男人......閣下和爵士的敬語都不如男人兩個字更體現尊敬,所以叫你們男人,今天咱們和他們打了個平手,但也是意料之中,他們確實頑強,但形勢已定,就是今天,咱們勇敢的士兵們消耗了他們至少五千人,而我們的損失隻有一千六百七十四名步兵,最寶貴的命門騎兵損失一千倆百人,都是英勇地浴血奮戰而死,向他們致敬,不過很慶幸,咱們的騎兵長小獸血盧魯·巴赫還活著,因為他比我的情種侍衛長還滑頭,真是讓人遺憾。”蘭德·考爾的話讓眾人笑得東倒西歪。


    蘭德·考爾撇撇嘴,又大聲道,“其中還有八名醫士,值得欽佩,在救治傷者中被殺死,不過現在形勢已定,咱們已經給了他們沉重打擊,無論氣勢上還是精神上,他們隻能靠偶爾在附近劫掠維持生計,不敢去全力圍攻其他城鎮,因為有我們這顆釘子在這盯著他們,隻要有機會咱們會背後插他們一刀,今天他們已經領教,所以不要認為咱們被圍困,其實他們才是進入了牢籠,無法脫身。”隨即蘭德·考爾舉起酒杯衝大家和麥道夫笑笑,結束了振奮人心的演講。


    酒醉且興奮的人們站起身不停鼓掌尖叫。


    始終沉默的麥道夫也意外地站起身,掃了眼亢奮的幾人,輕輕咳嗽兩聲道,“確實也讓我大開眼界,你們體現出了震撼人心的毅力和勇氣,簡直是件神廟中的精美藝術品,即使是經過死亡洗禮的人,也會驚歎你們的壯舉,就像一朵美麗至極的煙花,到了無法企及的高度並且絢爛奪目,遠非刻意而為能達到,無論過去還是將來,無論多麽巨大的勝利,都無法掩蓋一個事實,這次是巔峰之戰,你們達到了作戰藝術的巔峰,真是令人歎服。”麥道夫說完微微一笑,並象征性地衝蘭德·考爾舉舉酒杯。


    “閣下,要是有女人,我們能再次到達巔峰。”維托姆·帕夏假裝嚴肅的插話讓人們再次狂笑起來。


    可麥道夫又表情肅然地站起身,拄著手杖說道,“不過我收到了新的軍報......”


    “地址我已選好,那個長坡,想要徹底擊垮毅力頑強的對手,就需要讓他失控。”有些微醺的蘭德·考爾伸手拿過阿契琉斯剛點燃的煙鬥,深深吸了一口後低頭吐著煙霧道。


    深感驚訝的麥道夫愣愣,又大笑起來道,“看來是我多慮了,名將閣下。”


    胳膊支在油膩橡木餐桌上的阿契琉斯卻嘟囔道,“失控的衝擊力可不小。”


    盡管聽得滿頭霧水,但人們還是開心地舉起酒杯歡慶。


    安克緹·侖尼搖晃地站起身,晃著臉露出滿是縫隙的密集白牙道,“我們做個遊戲,每人講一個故事,或真或假,好讓咱們度過這漫漫長夜。”


    “又來你這幼稚的童子軍遊戲。”旁邊的維托姆·帕夏撇撇嘴道。


    不料餐桌頂頭的小獸血盧魯·巴赫卻興奮地大喊道,“剛才備受挖苦,所以我先來。”說完看看驚訝不語的眾人,這個小奧古斯塔年輕領主臉上露出壞笑地沉默片刻,又突然說道,“從前有個小男孩,非常可愛而且聰明至極......”


    “你在講你自己,哈哈哈!”安克緹·侖尼忍不住插科打諢道。


    小獸血盧魯·巴赫將食指放在嘴邊噓了聲,又繼續講道,“有一次這個頑皮的小男孩來到城堡內座被廢棄的花園地窖前,盡管入口很黑,但裏麵有火把,和我們周圍的火把一模一樣,小男孩好奇爬進了這個地窖,卻看到個影子,熟悉的影子,正拿著刀切割什麽,小男孩偷偷看了兩眼,看到了他的小堂兄躺在血裏,突然這個影子衝出來一把抓住小男孩,質問他看到了什麽,小男孩很聰明,說什麽也沒看到,從此以後,小男孩總覺得那個影子經常在背後盯著他,小男孩長大了點兒,而保護他的祖父也老去入土安息,有一次男孩調皮地擰斷了寵物鸚鵡的脖子,卻有人大喊‘我要割斷這個叛逆的喉嚨’,可能他太懶,沒有把手裏的鈍刀磨鋒利,小男孩捂著流血喉嚨在荒地躺了兩天,饑餓難耐地悄悄溜迴廚房偷吃的,然後就又迴到了家,等他長大參軍,變得勇敢強壯,有一次他率軍擊退了烏坎那斯匪徒,人們為他歡唿,有人卻又大喊‘我要割斷這個叛逆的喉嚨’,但男孩很堅強,即使鮮血噴濺還是活了下來,等他從昏迷中醒來,意外地看到牢房窗戶上有隻鸚鵡,在不停地重複‘脖子、脖子’,講完故事的盧魯·巴赫自己哈哈大笑地擦著眼角笑出的淚。


    “好鸚鵡,如果做湯應該味道也不錯。”阿契琉斯的話讓沉默的人們哈哈大笑起來。


    “該我了。”迫不及待的安克緹·侖尼站起身,“從前有個帥哥,聰慧又勇敢......”


    麥道夫不禁嘀咕道,“帥哥故事大全。”說完引得大家哄然大笑。


    安克緹·侖尼整理了下衣襟,有些尷尬地笑笑,繼續講道,“他有個漂亮的妻子,還有很多可愛的孩子,但他公務繁忙,有一次他外出置辦公事,突然看到路邊有個老人牽著頭驢子,而驢子上坐著個漂亮的女孩,這個帥哥心動不已,便向老人詢問可否出高價迎娶這個女孩,老人告訴他這個女孩屬於這頭驢,這個帥哥便想把驢子一起買下,可老人堅決不同意,這個帥哥就把所有的錢都給了老人,央求他同意,老人勉強應允,可帥哥剛牽住漂亮女孩的手,自己突然變成了頭驢子,他憤怒地向老人質問原因,老人告訴他,在這個幸福生活裏,隻能是一頭驢子。”


    怪異的故事讓人們陷入茫然,但阿契琉斯又說道,“好驢,好驢。”大家再次爆發出笑聲。


    “我來給你們講個實用的故事。”蘭德·考爾搓搓手,等大家都安靜下來,神色肅穆道,“從前有個傭兵軍團的士兵長,其貌不揚,身材矮小,每次征戰他都兩手空空、傷痕累累,得不到戰利品,甚至有人說他會帶來厄運,因為每次出征隻要有他,必定會有群兇鴉從天空飛過,他經常遭到辱罵排擠甚至被毆打,在一次會戰中他的陣營被擊垮,他憤怒到了極點,就在其他人潰逃時,他帶著自己幾個手下衝進上萬人的敵營,居然斬獲了敵首,從此便一發不可收拾,而且他發現自己去危險的地方便能獲勝,於是哪裏有箭雨,他往哪裏跑,哪裏刀劍林立,他往哪裏衝,不停作死不斷獲勝,後來他不再懼怕兇鴉,而且出征前必定帶隻兇鴉放飛......”


    “兇鴉杜巴的故事,或者叫瘋子杜巴。”蘭德·考爾還沒說完,神秘矮哥突然插話道。


    蘭德·考爾微微點點頭,瞥眼看著神秘矮哥道,“對,似乎隻有緊貼死亡才能給他帶來運氣,真是少見。”


    神秘矮哥讚同地笑笑道,“不過據說跟隨他的人就沒那麽好運,高概率的危機帶來高概率傷亡,這是常理,就像我們小獸血身邊的那些士兵。”


    等神秘矮哥說完,蘭德·考爾突然扭臉緊盯著這個滿臉滄桑的神秘男人道,“兇鴉杜巴不喜歡常理,總是讓人意外,有時候讓人厭煩。”


    “人生無常,總會有意外,就像我們看到你胸口的紋身一樣。”神秘矮哥毫不示弱地迴嗆道。


    感覺到氣氛有些異常,阿契琉斯急忙拍拍桌子道,“我給你們講個故事。”


    蘭德·考爾哈哈哈大笑起來道,“我們可不聽你那些下流故事。”


    阿契琉斯毫不理會地看看每一個人,開始說道,“從前迷霧山有個很強悍的劫匪,他視財如命,殺人如麻,每次隻要有利可圖,他會不擇手段地劫掠屠殺,但他又揮霍無度,有一天他饑腸轆轆,便衝進家農戶想搶奪財物,可這家農戶實在窮苦,主人老寡婦拿出僅有的一小袋土豆威脅要扔到山澗,這個劫匪苦苦哀求,這個女人便要求他起誓,讓他每次征戰劫掠不可傷害婦孺老人,殺人不可超越三十六,並讓他喊她聲媽媽,饑餓難耐的劫匪起誓並喊了這個女人聲媽媽,得到了這袋烤土豆。”


    看到阿契琉斯開始用力抽煙鬥不再繼續,人們都詫異地停止了歡笑,默不作聲地發呆。


    而坐在長條餐桌最遠處,始終保持沉默的桑切斯抬起蒼白頹廢的臉,輕聲問道,“隻是為了幾個土豆嗎?”


    阿契琉斯吐了個煙圈道,“她還給了那個劫匪個擁抱。”


    桑切斯點點頭道,“好母親,好兒子,讓人欽佩!”說完把失去小臂的右胳膊放入繃帶,轉身離開了餐廳。


    片刻安靜後,蘭德·考爾站起身總結道,“男孩與鸚鵡,男人變驢子,怪異烏鴉,荒唐的劫匪。”說完又看看鬆木條快要燃盡的鐵火爐,大聲道,“今晚全體在城牆輪值,防止厄姆尼人深夜偷襲!”


    《安魂曲》:你的快樂,他覺得荒唐;你的悲傷,他覺得無恙;你的臉龐不是他的模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星空和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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