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樉帶著弟弟們進了國舅府,一個個神采飛揚、腳步輕快。


    至於說這幾位皇子能夠為常茂、鄧鎮等人說情,這就不用多想了。


    沒看到這幾位皇子來了,國舅府的中門都來不及打開,這幾位皇子也根本不在意,直接從側門跑進去。


    這就是來串門的,這不是皇子們蒞臨、讓國舅府蓬蓽生輝。


    “舅舅!”


    “舅舅!”


    還在喂驢的馬尋嚇了一跳,連忙問道,“這麽早就來了?”


    朱樉笑嘻嘻的說道,“當然急著來,我們去不願學堂讀書。”


    朱棡也連忙說道,“早食之後我就想來,皇兄非說舅舅肯定還沒起來,這才拖到現在。”


    馬尋一點都不尷尬,他貪睡的事情自家人也比較清楚。


    可是他也不認為有問題,又不是一覺睡到中午。隻要沒正事,他一年四季基本上就是早上八點左右起床。


    不是他起的晚,而是很多人起的實在太早。


    馬尋忽然覺得不對勁,“老六和老七來做什麽?老五,帶著他們迴去。”


    朱橚滿臉討好的說道,“舅舅,我也該練兵了。”


    虛歲才十一,練什麽兵!


    而朱楨、朱榑雖然受封楚王和齊王,可是現在才七歲。甚至就算是朱棣,這也才十二歲。


    馬尋對親外甥可以粗暴點,但是對朱楨等人就要溫和點,“老六、老七,你們歲數太小了,跟你們五哥迴宮,先好好讀書。”


    朱楨也是一臉討好,“舅舅,外甥雖然年少,不過也是去過軍中。”


    “這不一樣,現在你這幾個兄長要像普通士卒操練,你們太小撐不住。”馬尋就安撫說道,“過幾年我再帶你們練兵,現在歲數小就是不行。”


    隨即馬尋衝著門外喊道,“何大,送吳王、楚王、齊王迴宮。蛾子,你也跟著過去一趟,向皇後稟明。皇子歲數太小,不能操練。”


    朱橚還是有些不服氣,“舅舅,那為何常森就能跟著操練?”


    馬尋直接問道,“誰說的?他先前是罰站,沒看到我讓他迴去了嗎?歲數小,那就是不行。”


    朱橚更加不服氣了,“那怎麽就讓徐允恭來操練,他比我還小!”


    馬尋直接不理解了,“徐允恭?徐允恭在哪裏?誰說他要跟著我練兵了?”


    “前兩天父皇和母後賜宴,他們可是答應了徐大將軍。”朱橚直接說道,“徐大將軍也說了,等舅舅練兵就將徐允恭送來。”


    這姐夫、姐姐做的是什麽事情啊,這都替我收學生了,還是沒打算收的小蘿卜頭。


    話說迴來,朱橚這小子也是個嘴上沒把門的,什麽事情都往外說。


    “我不收,徐允恭來了也要給趕迴去。”馬尋就說道,“最小十二才能練兵,你還差一年,快些迴去!”


    看似差一歲,但是這還真的不是專門給朱棣開了個方便之門。


    在如今這個年代,十歲基本上不能單純的看做兒童。在普通百姓家,不要說十歲了,三四歲都要幫忙做點力所能及的活。


    不過現在到底是在軍中,歲數太小不合適。如果不是因為朱樉等人身份特殊,馬尋恨不得就是‘招兵’的標準定在至少十五。


    真要是那樣的話,就朱樉合格了,總不能隻教這位秦王吧?


    朱橚等人雖然哭喪著臉,可是也隻能被禮送迴宮。


    在罰站的鄧鎮瞬間絕望,他聽說國舅最偏心太子殿下,最寵吳王。可是現在吳王都給趕迴宮了,秦王求情就別指望了。


    眼看差不多了,馬尋就說道,“讓常茂幾個進來,該給你們好好立立規矩了。”


    有一定軍伍基礎的好處就是即使是在國舅府,這些少年也都站的筆直,沒有嘻嘻哈哈。


    “個頭從高到低,現在別給我算著身份。”馬尋看著參差不齊的隊列直接說道,“常茂,你站最後頭。”


    這些少年們立刻行動起來,在軍中自然也講上下尊卑,但是現在顯然不會提起這些。


    看著這些少年們,馬尋表情嚴肅,“我沒怎麽打過仗,帶兵的本事也不如你們家中長輩。”


    雖說眼前的都是一些十來歲的少年,不過馬尋也沒打算打腫臉充胖子,該說的實話還是要說。


    最重要的是有些時候不能將這些少年單純的看做是孩子,不能隻是居高臨下的去說大道理,那樣未必有什麽效果。


    馬尋繼續嚴肅說道,“隻是你們現在到了我跟前,別的我教不教另說,規矩、紀律,你們務必要給我記牢!”


    看著朱樉,馬尋嚴肅說道,“尤其是你,你是宗室諸王之長,你若是不能以身作則,我必罰你。若是你的弟弟們不學好,我還是要罰你!”


    朱樉表情更加嚴肅,這個時候隻能點頭,也不敢有任何不滿。


    舅舅說的這些道理他也明白,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兄長就應該是起到榜樣的作用,也該管教好弟弟。


    至於說自己是秦王,聽著就非常威風的王爵封號。


    這是威風不假,作為皇帝的次子,朱樉走到哪也都是威風凜凜。可是這樣的威風,有些時候也沒有用。


    姑父也好、舅舅也罷,對他也非常尊重。可是該罰的時候、該罵的時候,也不會過多的去在意身份。


    這是真正的自家長輩,朱樉敢衝著長輩瞪眼,父皇和母後會不會放過他先不說,皇兄肯定是擼起袖子狠狠打一頓,然後再押著向長輩請罪、求情。


    對於朱樉,馬尋覺得是需要重點關照的,少年時期心性還沒有養成,得避免這小子誤入歧途。


    沒事割了俘獲的番民少年的蛋蛋,將宮裏人綁在樹上凍死,閑著沒事給自己造個五爪龍床、給側妃鄧氏穿戴皇後的服飾,將秦王妃關進冷宮用破碗裝些不新鮮的水果。


    以至於最終被兩名老宮女毒死,就連愛護子嗣的朱元璋也認為這是‘死有餘辜、德行不良’,諡號也隻是‘湣’。


    大道理講完,馬尋迴到正題,“我雖少讀兵書,隻是也知強軍得有紀律。”


    隨即馬尋看向鄧愈問道,“你來說說,自古有哪些強軍?”


    鄧愈立刻說道,“魏武卒。”


    馬尋點頭,說道,“好!吳起率領魏武卒大戰七十二,全勝六十四,其餘均解。其戰功無需多言,吳子練兵在治不在多。先不說招募,單說治軍,那是令行禁止、軍紀嚴明。”


    馬尋隨即看向常茂,“再說一支強軍。”


    常茂想都不想的說道,“嶽王爺。”


    馬尋笑著點頭,“撼山易,撼嶽家軍難。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能做到如此,天下罕見!”


    虎豹騎、秦銳士等,這些少年也都算是耳熟能詳,畢竟出身將門、從小接受軍事訓練,對於這些在曆史上留下赫赫戰功的軍隊可能津津樂道了。


    現在提起‘軍民魚水情’、‘不拿群眾一針一線’,這可能有些朝前了。


    不過馬尋還是嚴厲警告,“你們以後都是要領兵的,不管你們到時是親王還是國公、侯爵,但凡我聽到了匪過如梳、兵過如篦、官來如剃,我先懲治你們!”


    朱樉等人都在縮脖子,他們現在還是少年,經曆的事情少所以相對容易被嚇唬住。


    而且在這些人心裏,馬尋這個國舅說的這些,也都是能做到。


    朱樉現在就是秦王,什麽時候看到馬尋因此就少了管教?常茂是馬尋最喜歡的‘外甥’,也沒少被打被罵。


    有些事情看似就是天生的,今天挨了打,長大後依然可能被長輩罵。


    稍微告誡一下,馬尋也沒明白不可能一下子扭轉一些人的性格,得慢慢的去培養、不斷的去影響。


    看著朱樉等人,馬尋說道,“這一次練兵,我對你們的要求也不高。記好了:令行禁止、法度森嚴!”


    隨即馬尋補充說道,“從明天開始,你們幾個就給我列隊列。等什麽時候隊列列好了、上下一致,我才準你們騎馬、持械!”


    隊列訓練,放在任何年代都是軍隊最為基礎的訓練,在如今以冷兵器為主的年代更是如此。


    有位元帥說過:大兵團作戰,軍紀要嚴;我不要他的傷亡報告,我隻要塔山。


    朱樉等人一個個都非常嚴肅,對於不能騎馬、不能持械,他們雖然心裏有些失落,可是不會有任何意見。


    這不是攝於馬尋的威嚴,而是因為這些少年郎知道軍中的事情。


    兩軍對壘,很多的時候都是以隊形迎敵。就算是行軍、撤軍,也都有軍陣。


    一旦軍陣被破,大概率就要敗了。一旦撤退時沒有法度,必然會被敵軍追殺。


    這些道理他們都明白,所以現在練兵先練隊形等,這就是基礎課了。也隻有練好了隊形、陣列,他們才有機會真正的領兵。


    看著眼前的這些少年郎,馬尋頗為欣慰。


    雖然這些少年身份尊貴,也有些紈絝,不過一個個都有不俗的軍事素養,基礎也非常牢。


    現在開始帶著他們練兵,也比較容易。更何況還有沐英、劉璟幫忙,還有一大批精銳的基層軍官,練出來一支軍隊應該不難!


    想到這些,馬尋更開心了,這也不一定就是苦差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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