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載著兩人一路下行,中途兩人誰也沒有再說話。


    王逍晨就像個死人一樣坐在電梯的地板上,動也不動。


    有好幾次零洛都在想這人不是真的死了。


    “快要到了。”朱清的聲音打破了兩人的沉寂。


    零洛從地上站起,王逍晨也隨之站起。


    兩人腳下的托盤狀物體晃了兩下後停在了原地,不再下降。


    半圓形的大門向一邊轉去,一道冷風從電梯開啟的門那邊吹了過來。


    零洛打了個寒顫,“嘶——”


    “你確定沒指錯路?地圖上不是沒有出那個建築物麽?為什麽現在到外邊了?”零洛疑惑的問著朱清。


    零洛從電梯中的投影儀上把手表摘了下來,戴在了手上,撿起地上的武器,抱著走出了電梯。


    零洛踏出電梯的第一步就陷入了雪中,上邊不知道堆積了多久的雪花不斷掉落下來,大雪幾乎將他埋了起來,“你確定是這邊?”


    在零洛的眼前是一片純白的世界,他好像迴到了剛進入這片戰場的時候。


    零洛的腳深深的踩進了雪中,他哆嗦著,“要往哪邊走?”


    “這邊。”手表上的導航指向了西北方。


    零洛快步向著那邊走去,中途他迴過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電梯那邊。


    電梯的出口處原本應該並不是這建築物的外側,在白色的世界裏可見度很低,他隻能看見一座好像山巒般的牆壁聳立在電梯的出口上方,那個山巒般的牆壁。


    在山巒的頂端則有一個巨大的黑影,那個巨大的黑影和山巒連接在一起,零洛不能看出那是什麽,但那東西下方就是電梯的出口。


    是不是電梯其實就在那個黑影裏穿梭?


    零洛不知道為什麽突然產生了這個想法。


    他撓了撓頭,“我這是又在想些什麽......”


    電梯在山巒的底端,而那黑影在山巒的頂端,如果是真的的話,那個黑影豈不是就是自己剛才在的建築物了?


    那黑影抬起頭一眼看不到其頂端,如果說是建築物,那這個建築物豈不是要有好幾千米高?


    零洛隻是匆匆探索了那個建築裏的一小部分,沒有完全探索完,但他認為那個建築物絕不會有如此大小。


    那麽那個黑影是什麽呢?


    王逍晨從他的身邊走了過去,“我要是凍死在這裏......”


    “差不多得了!”零洛裹緊身上的衣服,順著朱清的指引,一步步的走著。


    兩人在暴雪和狂風中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著。


    零洛裹緊身上的衣服,雖然走的比較吃力,但還不至於走不動,這風雪沒有他剛進入這戰場時那麽致命,隻是對於他身上的衣服來說感覺稍微有點冷。


    王逍晨就不一樣了,這個瘋子......


    王逍晨此刻站在刺骨的寒風中,嘴裏不斷的念叨著什麽,同時張開雙臂,似乎看見了什麽東西,他不再跟著零洛的方向走,而是向著一邊的山巒走去,偏移了之前的軌道。


    零洛迴過頭去,看著像是在擁抱著什麽的王逍晨,被嚇了一跳。


    “這邊!你走錯路了!”


    零洛的喊話聲被淹沒在狂風中,“我日你大爺的!”


    零洛一咬牙,轉過身順著王逍晨的方向走了過去,他現在還不能讓王逍晨死。


    “逸晨?逸晨?”王逍晨嘴裏念叨著什麽,身體在寒風中顫顫巍巍的走著,似乎下一秒就要被狂風刮走。


    就在這時,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醒醒!”


    零洛搖晃著王逍晨,“聽得見麽?還有知覺麽?”


    “我的兒子呢?”


    “......死了。”零洛皺了一下眉頭,看著接近瘋癲的王逍晨。


    零洛想著:這是怎麽了......、


    他們兩個人在這暴風雪裏走了一共還不到兩三分鍾,王逍晨就瘋了?


    王逍晨低著頭,念叨著什麽,隨後他突然暴起,抽出長劍,往空中砍去,接著就是一聲長嘯,隨後的王逍晨徹底失去了力氣,倒在了地上,不再出聲。


    零洛被這一聲長嘯嚇得往後縮了好幾步,隨後他裹緊身上的衣服,走到王逍晨邊上,用腳踢了兩下王逍晨。


    王逍晨似乎徹底失去了動靜,不再出聲,連一絲動作也沒有。


    零洛跪在雪地裏,彎下腰,用耳朵湊近王逍晨的心髒。


    “還活著......”


    零洛看著倒在雪地中不省人事的王逍晨,嘴裏苦笑著,“我造的什麽孽啊......”


    過了兩分鍾,兩人已經消失在剛才的地方。


    “朱清,還有多遠?”零洛在腦海中詢問著朱清剩餘的距離。


    “還有......一點距離,你還是把他放下吧,這樣你倆會一起死的。”朱清勸著零洛。


    零洛嘴裏喘著粗氣,白色的哈氣不斷從他的嘴邊升起。


    他感覺很疲憊,盡管剛才在電梯裏休息了一會,但那隻是杯水車薪,這半天以來他幾乎是無時無刻不在逃跑,即使有胸口項鏈輸送的那一絲寒氣撐著,他此刻的體力也已經見了底。


    更別提他身後還背著一個人......


    時間迴到剛才王逍晨剛倒下的時候——


    零洛見王逍晨徹底失去了意識,先是連著扇了王逍晨好幾個巴掌,見王逍晨一點反應都沒有,他為難了起來。


    他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把王逍晨身上的東西拿走,自己趕快走。


    另外一個選擇是,他背起王逍晨,拿上所有的東西,帶著王逍晨一起走。


    第一個選擇,或許兩個人還能活下一個人。


    第二個選擇,兩人幾乎十死無生。


    在這暴雪背著一個人中走幾乎兩千米的路,零洛不是北極熊,他也不是愛斯基摩人,這種寒冷幾乎快要帶走他的生命,他每走一步都是折磨,更別提還要帶個人。


    零洛因為難以抉擇,不停的跺著腳,風聲小了起來,似乎短暫的停歇了。


    “逸晨......”王逍晨無意識的嘀咕聲打斷了零洛的思考。


    “......我準是欠你的,兄弟。”


    零洛脫下大衣,背起王逍晨,同時用大衣將王逍晨固定,將王逍晨背在了身後。


    “還算輕巧......”


    暴雪瞬間刮起,打斷了零洛的話語。


    “老天爺,你——”零洛後邊的髒話還沒說完就被暴雪打斷了。


    零洛背起王逍晨,一步步的往前踏著沉重的步伐。


    零洛要用手托著王逍晨,沒法看手上的手表,他隻能不停在腦海中問著朱清方向。


    “零洛......你說要是我在雪裏倒下了,你會背我麽?”朱清突如其來的一問讓零洛有點懵。


    “別說背了......隻要你敢,我拿手托著你走都行。”零洛咬緊牙關,卻咬到了嘴裏那顆鬆動的牙齒,一股鐵鏽味瞬間在他嘴裏蔓延開來,他趕快將嘴裏的血水吐了出去,血水還沒碰觸到地麵就結成了冰。


    零洛的鼻子下端因為流出的鼻涕已經凍出了兩條冰棍。


    王逍晨還是失去著意識,這會連念叨都不再念叨一句,隻是身體抖得像個篩子。


    零洛突然停下了,他把手順著上身的毛衣伸了進去,摸出了那根項鏈。


    此刻的項鏈已經徹底失去了光澤,上邊的藍色寶石完全褪去了藍色,變成了灰色。


    零洛的眉毛幾乎擰成一根,他在剛才瞬間感受到了那股刺骨的寒冷。


    他顫抖著跪在了地上,他知道王逍晨為什麽失去意識了。


    如果沒有這個項鏈,他恐怕要比王逍晨倒下的還快。


    自己為什麽沒有想到呢......


    不是王逍晨瘋了,而是他凍得產生了幻覺。


    零洛此刻也要撐不住,剛才雖然有項鏈護著他,但也無時不感受到那股刺骨的寒溫,此刻沒了項鏈......


    “零洛!?”朱清的聲音傳入零洛的腦海。


    零洛的眼皮打著顫,他在腦海中對朱清說著最後一句話,“朱清,我......”


    還沒說完,他就感覺自己的腦子似乎被凍住了,什麽也想不出來,什麽也說不出來。


    他的身體倒在了雪裏。


    朱清焦急的喊著零洛的名字,手表上的藍圈一遍遍的向著四周擴散著。


    突然有一道藍圈,以極快的速度往這邊傳了迴來。


    朱清停止了叫喊。


    一個龐然大物從遙遠的那段亮著燈快速的移動了過來。


    離得越近,越是刺眼。


    當那個龐然大物停下的時候,朱清才終於看見,那是一個像是車一樣的造物,隻是它沒有輪胎,連上端都覆蓋這一個像是氣墊似的東西,這個氣墊一共有兩條,分別纏繞著這個造物的左邊和右邊。


    這個造物前端有兩盞刺眼的燈,整個車就像是一個橫過來的沙漏,隻是被從盛沙子的部分拉長了。


    這個造物幾乎跟一座巴士差不多大小。


    隨著一聲蒸汽排出的聲音,從這個車一樣的造物邊上下來了一個人。


    這個人看著倒在地上的兩人,激動的神情無法掩飾,他的嘴唇顫抖著,最後說出了一句......


    “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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