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怎麽就問出懷王母親的事,這種話直接問當事人,明顯是個很傻缺的行為。


    但是,她不問清,心裏頭難受。


    “楊瓢?”


    司伯言輕輕念叨了下這個名字,不由暗道看來她確實是憋的有很久了。


    “如果是我殺的,你要怎麽辦?就在這兒殺了我?”


    “……”


    常樂瞧了眼他身邊的匕首,動了動受傷的腳踝,氣勢立馬就下去了,毫無底氣地抿了下嘴唇。


    “我就問問。”


    司伯言因她這句話忍不住笑出聲來。


    常樂沒好氣地咬了咬牙,道“所以,到底是不是你?”


    “是也不是。”


    司伯言收斂了笑意,瞧她急迫緊張的樣子,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


    “放心,沅貴妃的事,懷王都已經清楚,他也知道該怎麽選擇。你不必擔心會因此夾在我和懷王之間難做人。”


    聞言,常樂算是稍稍鬆了一口氣,這麽久以來壓在心口上的那塊重石終於放下,探求真相的欲望也沒了。


    既然司伯言放心地把圭都交給懷王坐鎮,再加上之前查沅貴妃案子時懷王的表現,那說明他多半是沒騙自己。


    “那我也想知道,倘若懷王和我真因這件事而刀劍相對,你會幫誰?”


    麵對司伯言突然的假設提問,常樂不悅皺眉,反駁道“你剛剛不還說不會讓我為難嗎?”


    司伯言隨意道“我也就問問。”


    常樂本想隨口敷衍一句,但望著司伯言有些認真的眸子,竟是不敢隨意調侃。仔細權衡了下,最後咬咬牙,鄭重迴話。


    “我不迴答假設性問題!”


    “為何不迴答?我以為你會說,肯定是幫懷王。”


    常樂感覺哪裏不對勁地看向司伯言。卻發現他的眸光有些灼熱,還有濃濃的笑意。


    心中“咯噔”一聲,神經忽然敏感起來。半晌,才厚著臉皮笑了笑。


    “我就是個無關緊要的人。你們要真打起來,不管站在你們哪一邊,對你們沒影響。”常樂頓了頓,盯著司伯言,往後一躺,攤手揶揄道,“你這話說的,像是在試探你和懷王誰在我這兒更重要似的。”


    “嗯,是這麽個意思。”


    司伯言輕描淡寫地就承認了。


    常樂臉上再也笑不出來。


    一般人聽到這種調侃式的疑問,都會否認的罷?她本來想用這種方式來讓自己相信都是錯覺的。


    常樂愣問“你是認真的嗎?”


    司伯言認真道“極是認真。”


    那一瞬間,常樂是有些窘迫和尷尬的,但莫名其妙地後麵就開始高興起來,激動的跟中了彩票一樣。


    這種感覺,和聽見於單跟她變相表白不怎麽一樣。


    臉上雖然盡量憋著,讓自己不那麽喜形於色,但眼


    睛卻是藏不住的泛光。


    司伯言清晰地抓到她的情緒變換,雖然不確定她到底是什麽心思,卻也像得到肯定答案一般愉悅。


    “所以,你選誰?”


    司伯言又追問了一句。


    常樂有些語無倫次“你們倆這也不能放在一起比,這選不了。就比如,江山和美人有一天衝突了,你選哪個?”


    “自然是江山。”司伯言毫不猶豫迴答。


    常樂再次僵滯,眸中的亮光都黯淡了下去,心中的希望落了下去。


    看來,真是她想多了。


    司伯言見狀,突然間反應過來什麽,輕咳了一聲,微微皺眉,給自己找著台階下。


    “是挺難的,這種不存在的問題確實不應該隨便問。”


    常樂幹笑兩聲,配合著附和“是吧?早說了,不要隨便做假設問題,假設問題才更容易問出真心話。”


    司伯言默了半晌,仔細地揣摩了下常樂話裏的意思,判斷出她的意思應該不僅僅隻有明麵上的,貌似還在懷疑他剛剛表白的可靠性。


    他作為一代帝王,剛剛那般爽快承認,已經算是最大程度的表達了自己的心意。這種待遇,也隻有賢妃才會有。


    常樂現在明顯質疑他,難不成,他還要說的再露骨點?


    那也太不符合帝王的儀態了!


    如此堅定的想著,司伯言瞧向立馬就要睡著的常樂,還是忍不住叫了一聲。


    “常樂。”


    常樂正陰鬱著,嘟囔著哼了一下表示在聽。


    很明顯,她的態度是在說“有屁快放,沒話勿擾”。司伯言忍了忍,話到嘴邊又憋了迴去。


    下一刻,司伯言又偏過腦袋。


    “常樂。”


    常樂依舊不看他,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比剛剛還要不耐煩一些。


    “常樂。”


    司伯言有些不依不饒的意思。


    常樂終於忍不住,扭頭看他,雖然是忍著,但說話不由得就有些衝。


    “幹嘛?”


    司伯言眸子一眯,下意識地便想責一兩句,但及時忍住。末了,不由得笑了起來。


    “你在生氣?”


    常樂被他這句話問懵。


    她現在是在生氣?她突然間生啥氣?好像沒啥事兒值得生氣……


    等等,她得捋一下。


    “常樂。”司伯言意味深長地歎了聲,目光卻是移走,沒再看她,“我坐上現在的位置,是犧牲了不知多少人才換來的,有母後,有沅貴妃,有大長公主……作為君王,我唯有凡事以江山為重,方不辜負他們的犧牲。”


    常樂的思緒被他打斷,聽罷,很是肯定地點頭。


    “你這樣想,確實是對的。”


    “你也這般以為?”司伯言欣喜看向常樂,道,“我便知你能理解我。常樂,我不會讓隻能在江山和你之間選一個的情況


    出現,我相信,也不會有這種情況的出現。你可能相信我?”


    常樂惶恐“你怎麽又扯到我身上了?”


    “常樂,你可願進宮陪我?”


    司伯言期待的看著常樂,眸中透露著幾分自信。


    隻要她說一句願意,他定然不會讓她成為第二個沅貴妃。


    常樂腦海裏突然就浮現出第一次見他的場麵,迴想起他在談論自己的江山夢時的那種雄心壯誌,響起他對自己說過的要信任自己。


    那種喜出望外的感覺再次清晰,心中被某種東西溢滿。


    不得不說,她早就被眼前這個人吸引。


    聽著他的問話,就有一種衝動,想要直接給個肯定的迴答,但關鍵時候,理智及時的迴來。


    “陛下,咱清醒一點。你不能因為我救過你幾次,你就想以身相許了。我救過那麽多人,你們都以身相許,我要是都答應,那不是太不妥當了?”


    “我不僅僅是因為你救過我。”


    前麵已經說了那般直白的話,底線已經拉低,司伯言也就懶得再鼓勵什麽皇帝體麵,隻想解釋的更明白一點。


    “我,我心悅你的純真善良。”


    常樂眉頭一皺“您在說我白蓮花?”


    “白蓮花?如此形容,差不多,隻不過你不似蓮花那般高雅冷豔的不可觸碰。”


    司伯言給出十分中肯的評價。


    常樂竟無言以對。


    她連白蓮花都不如?麵前這人,現在真的是在跟她表白嗎?


    “你說些實際的,性格這方麵,我知道自己很優秀了。”


    今日不將她誇好,別說戀人了,朋友都做不成!


    “除了你的才情便隻有這了。”


    司伯言表示無能為力。


    哄女人這種事,他當真不如懷王,早知便多同懷王學一些。


    “你……大哥,您現在是在……”


    常樂一時有些氣結,雙手跟隨著情緒比劃,腳下猛然一跺,牽涉到了扭傷的部位,一時沒忍住地齜牙咧嘴。


    司伯言忙去看她的腳踝,順手便從身上撕了一條布帶下來,又伸手朝常樂要東西。


    “把裝畫的畫筒給我。”


    常樂二話不說遞給了他。


    司伯言將無杏花的畫取出來,用匕首把竹筒分割成兩半,往常樂的腳踝兩邊一放,就用布帶纏了起來。


    “你當真是不愛惜自己的身子。我確實是在誇你,你便是聽著不悅,又何必如此?”


    常樂本來已經消了氣,這迴被他一提,又冒出火來。


    “你也知道我聽著不高興,那你還故意這麽說?你是真心給我表白嗎?你能不能學學於單,學學懷王?”


    司伯言眸光一凝,將布帶係緊,略微不悅地坐了起來,輕飄飄地看向常樂。


    “你喜他們那般的?那便當我剛剛的話沒說過


    。”


    “我……我也沒說我喜歡他們那樣的,那我要喜歡可不就早抓著他們不放了?”常樂忍不住提高了聲音,“你這人,怎麽……”


    “我怎麽?”司伯言挑眼看她,見她氣惱偏過腦袋,沉了沉氣,才又道,“我素來隻為朝政,極少在意兒女私情,我也從不曾討好過何人……我當你,也不是個喜聽甜言蜜語的。”


    常樂聽他平淡的話裏有解釋的成分,念及他的身份和性子,有些事情對他來說,確實是太為難他,心下的氣兒也散了不少。可最後,還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甜言蜜語是個人都愛聽好嘛。”


    司伯言默了默,未說話。


    空氣再次寂靜,第二輪告白又悄無聲息地結束。


    沒落的個結果,常樂總覺得心裏有一塊兒不怎麽舒坦,索性靠著石壁繼續睡覺。


    她還是趕緊見著百裏大爺,早點出去,迴到圭都,他們就再無交集!


    不可能再有交集了的,再見麵彼此都尷尬。現在的氛圍就很奇怪。


    因為司伯言的告白,常樂心裏七上八下,來迴換姿勢,就是睡不著。


    後來發覺自己這般,太過暴露心情,就直接縮著躺在了地上,麵朝牆壁,死死地保持一個動作,強迫自己盡快進入睡眠狀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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