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愛華又是一臉懵,之前皇帝在召見他們國家的使臣的時候,開口也是這麽一句話。他隻知道,這句話是他們大氏的一位聖人說的,但是具體什麽意思,還沒問清楚過。


    他曾經想問問東閣的學士,因為知道他們是這個國家最聰明、知識最豐富的人。但是,那些學士似乎不怎麽想迴答他這些問題。


    “愛華,這位是我們大氏的親王,懷王,是朕的弟弟。”司伯言及時地跟德?愛華介紹懷王的身份。


    德?愛華恍悟,原來不是皇帝,而是皇弟。一聽這個名頭,知道是他們國家的公爵等級,立馬恭敬行禮。


    “德?愛華,見過懷親王。”


    懷王端著道:“不必多禮。”


    德?愛華乖乖地站了起來,麵朝皇帝,等著皇帝的命令。


    司伯言見寒暄的差不多了,就走下禦案,招手讓兩個內侍取出一幅大畫,吩咐他們展開,自己先做了事情簡述。


    “朕是見過你的畫的,懷王昨夜進獻一幅《八駿圖》。朕看手法上與你的畫法有些相似,便喚你來看上一看。”


    懷王聽司伯言這麽說,好奇心也被吊了起來,也走到皇帝跟前等著這位洋夷畫師的點評。心裏卻在盤算:難不成,阿常在她那個世界和英吉利亞國有過來往?


    德?愛華也很好奇,他深知來過大氏的畫師隻有他一個,而且他也沒和大氏人有過畫技上的探討,怎麽會有相似?


    正想著,畫卷已經被打開。


    德?愛華瞧著麵前的《八駿圖》,瞬間驚愕地說不出話來,身子不自覺地往前走了兩三步,嘴裏蹦出幾句司伯言和懷王不懂的話來。


    “陛下,駙馬、右將軍還有太常令等求見。”容迴從外麵進來,再次做著匯報。


    司伯言也未將目光從畫上挪開,隻是輕飄飄道:“讓他們進來罷。”


    容迴退了出去,引進來五六個身穿官服的人。


    一進殿就看見幾個人在圍看一幅畫,連那個洋畫師都在。不由瞄向那幅畫,看他們到底在看什麽。


    這麽一看,駙馬便愣住了。這幅畫,可不就是他讓常樂那丫頭畫的《八駿圖》?怎麽會在這兒?


    目光掃到懷王,便多少能猜出原因,駙馬有些擔心,生怕懷王在司伯言麵前說了什麽話。不過,這幅畫是馮閣老親自鑒定,是馮閣老說的不妥,與他也無什麽關係。


    如此想著,就算是接受到懷王不屑的目光,他也是毫不畏懼,理直氣壯地挺直了身子,和大臣們一同行禮。


    “臣見過陛下,陛下萬安。”


    “嗯,你們來的正好,也一同看看這畫。懷王昨夜送來的《八駿圖》。”


    司伯言說完,德?愛華已經激動地迴了身,瞧見屋子裏多出來的人,有一瞬間的呆愣。


    司伯言便道:“愛華且說。”


    德?愛華立馬興奮道:“哦,我尊敬的陛下,您說的不錯。此畫確實融合了我們的方法,您看它的線條和這些馬的構圖及比例,十分的考究。但是,它又用的是令國的水墨填色方法……哦,真是神奇!如此佳作,不知道是誰畫的?”


    聽著德?愛華的一頓誇讚,臉上驚喜之色豐富至極,懷王的心也就落下了,莫名還有幾分喜悅之感。仿佛他誇的人是自己一般。如果將這個消息告知給常樂,想必她也能從被子裏出來了。


    駙馬的臉色已經黑了一片。萬萬沒想到,常樂那丫頭居然用了這種法子!這迴,怕是要讓她翻身了。


    “看來此畫還真需有緣人才能懂。”懷王意味不明地讚揚了一句,輕輕地瞥了駙馬一眼。


    司伯言發現懷王的小表情,目光微微一轉,也落在了駙馬身上,語氣不輕不重道:“駙馬也見過此畫?”


    “這……”駙馬惶恐,念著懷王在此,不好裝糊塗,隻好道,“此畫,正是臣讓天甲畫坊的坊主所作,為的是在圍獵之時作為擺設。昨日請馮閣老驗畫,馮閣老言此畫乃是淫巧之作,上不得台,臣便將畫打了迴去。”


    聽聞此話,那些老臣相互暗送眼神,都是憋著笑意。暗道,這個駙馬真是夠蠢的!


    右將軍卻是不敢置信地抬起腦袋,盯著那幅畫直噴火,恨不能衝上去把它撕個粉碎。他早就打聽過了,知道害死他寶貝兒子的,還有這個成為坊主的常樂一份!


    德?愛華在聽到畫作人是誰之後,就有些蠢蠢欲動,睜大了一雙碧眼,很是期待地看著司伯言,希望司伯言能具體介紹介紹這人。


    這人會他們西方的技法,說明就算不是他們國度那邊的人,肯定也對他們那邊有所了解。能學到那邊的繪畫藝術,了解肯定不淺。


    德?愛華身在異國,接觸著完全陌生的一套生活方式與風俗,這裏的人對他又有諸多排斥。這一年半以來,他是無數次的想念自己的國家,滿腹委屈都無處可說。


    或許,這個人會是他來這兒的第一個朋友。


    司伯言的重點先是落在了天甲畫坊的坊主之上。他對這個答案算是意料之中,卻也沒想到自己是真的猜中了,油然而然的,對常樂的好奇心更加濃厚。


    不過,現在他還不及先計較常樂身份經曆之事。


    “淫巧之作?”


    司伯言將這四個字咬了一遍,大概也能猜出其中的彎彎繞繞,知道他是記恨著常樂七夕盛會上的仇,借此報複。居然還想到將馮閣老搬出來。


    馮閣老在畫作方麵尚古且古板,為人傲氣,向來不喜新奇手法的畫作。他便是抵製德?愛華之畫作的領頭人物,還對司伯言寵愛德?愛華一事


    多有微詞,會排斥這樣的一幅《八駿圖》也是正常。


    “此畫作,確實新穎。卻也用不得淫巧二字。想必馮閣老不太了解西方畫作,才會這般說。”


    駙馬勉強笑道:“陛下說的是。”


    “這個畫坊的坊主,是什麽人?”德?愛華有些忍不住地問上一句。


    “此事,便要問懷王了。”司伯言忽略了愛華的期待與疑惑,想先從懷王那兒找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不過,這位坊主居然還和西方大陸的國度有過接觸?”


    懷王瀲灩一笑,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臉頰,無辜道:“誰知道呢?臣弟這也是第一次聽說她還會這一手。陛下如果想知道,不如親自問問?”


    這般說,完全是懷王不敢胡謅,畢竟他也還不了解實情。與其他幫忙掩飾,不如讓常樂自己來編瞎話。隻不過,這件事可能要比他想象中的麻煩。


    懷王本來是見常樂那般傷心難過,便想讓司伯言認同這幅畫,從而好好嘲諷駙馬和馮閣老一番,順便恢複他們天甲畫坊的名氣。


    他隻以為此畫是常樂別出心裁的作品,可以說是常樂聰慧,天資異稟。萬萬沒想到,和西方國度聯係在了一起,而正巧宮裏有位洋畫師。


    就算他不說,司伯言也會懷疑到常樂身上,還不如趁機先爭取些利益。


    駙馬的心卻突然“咯噔”一下。如果那個丫頭真的討得皇帝的歡心,定然會想辦法報複於他。有些緊張地等著皇帝的意思,如果真的要召見常樂,他一定會想辦法阻攔!


    司伯言聽懷王又說這種話,深深地懷疑,懷王是不是在幫常樂接近自己。


    先是製造出一些獵奇畫作,勾起他的興趣,再讓他去找常樂,分明是在故意製造相處機會。


    雖然從上一次接觸常樂之後,也不覺得他們這樣做有什麽特別的目的。但,還是防著些好。懷王雖然沒什麽謀逆禍害的心思,肚子裏的禍水卻也是不少。


    “朕想你也會了解其中緣由,不如,皇弟調查過後再匯報給朕。”


    司伯言微微一笑,眸光清淺,重新看向那幅畫,心裏頭確實喜歡。


    “此畫雖然還有瑕疵,但融合了東西方畫法,實乃不易。便將此畫裱起來,懸掛禦書房中,以體現我大氏欲與西方交好之意。畫此作之人,賜予金筆一枝,望其能再出佳作。”


    懷王笑道:“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


    其他老臣也幸災樂禍似的跟著附和。他們早就看駙馬這個紈絝不順眼,今日看他吃癟,高興地如同家有喜事。


    雖然懷王也是紈絝,但懷王是聖上唯一的弟弟,人家囂張是有資格的。偏偏這個駙馬,不過是大長公主的義子,娶了順安公主之後便目中無人,也不知他是有什麽資格


    。


    駙馬的雙手在袖中緊緊握住,青筋隱現。狠狠地咬著後槽牙才不讓自己的嫉恨惱怒表現出來。


    果真,又讓這個丫頭翻了身!


    右將軍直接打算,要安排人暗中把常樂這個人給除掉!怎麽能讓她害死了自己的兒子,又得聖寵!


    “陛下。”德?愛華左右看了半天,實在是憋不住了,隻能失禮開口。


    司伯言也不惱,道:“愛華可是覺得有什麽不妥?”


    “沒有,德?愛華謝過陛下,吾主聖明。”愛華行了大禮,又道,“不過,臣有個願望,希望陛下可以滿足。”


    司伯言對他的誇讚很受用,眸中也有了點點笑意,道:“哦?愛華有何願望?”


    “臣想去見見這位畫師,交流交流這裏麵的……繪畫心得。”德?愛華兩隻手好一通比劃,渾身都是掩飾不住的激動之情。


    “原是這個,朕準了。”司伯言很是友善地同意了德?愛華的請求,轉身又迴到了自己的禦案後。


    德?愛華當即高興地暗暗說了個“yes”,忙又感謝司伯言的聖恩,又是好一通誇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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