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太無能害了你。”常樂突然很是愧疚地抬起腦袋,鄭重其事地盯著無澤道,“你放心,你沒時間出去找,我就幫你找。等今年過去,咱們畫坊賺了錢,我把我的那份紅利多分你一些,讓你也有個錢買房子娶媳婦兒。明年開春兒,我就找媒婆幫你找姑娘相親,咱們還得挑個好的!”


    無澤的眼皮子跳了跳,咽了下口水道:“主子不必這麽客氣,姻緣之事,隨緣就好。”


    “像你們這麽隨緣,永遠等不到。”常樂一本正經道,“不光是你,明年也要給十裏相親。雖然我是覺得十裏的年齡還小,但你們這兒不是提倡早成親嗎?如果十裏再大些,好男人都成了親,那豈不是太虧了?明年如果你們倆都能成親的話,我就想辦法幫你們弄嫁妝弄彩禮……”


    常樂越說越激動,一溜說到他們倆以後如果有了孩子,自己要當幹媽之類的。


    無澤歎了口氣,隻能當故事聽。但大概是常樂喋喋不休的影響,無澤靠著車壁,仰頭看向遠方霧蒙蒙的山巒時,腦海裏一片空白。


    成家一事,對他來說還真的像那些山巒一般,遙不可及。


    聽到常樂一直念叨十裏,無澤的眼前莫名其妙也顯出十裏生氣的樣子來,心裏一陣糾結。


    自從十裏被當麵戳破之前恐懼他的原因後,十裏好像反倒釋然了,麵對無澤倒是沒什麽內疚的心思,但依舊是同他話不投機半句多。


    ……


    在官道上走了小半個時辰之後,終於轉向右邊的一條大道。這大道通往山上,卻依舊寬闊如官道。車夫解釋是因為要能讓皇帝的鑾駕行走,還說此路名叫通馬路。


    真的是很隨意的一個名字了。


    通馬路修的寬闊平整,來來往往的人特別多,和玄靈觀的日常客流量有的一拚。而且上山的極少有牽馬的,下山的人倒是有不少牽馬拉草的,還有人牽了一連串四五匹馬。


    常樂不由好奇地皺起了眉頭:“這上麵是什麽馬市嗎?我怎麽看他們都像是上去買馬的?”


    車夫的後背又被人戳了兩下,伴隨的還有常樂的一句“大叔”。車夫每迴聽見常樂叫“大叔”,便忍不住感動地要迴答她的問題。


    平日裏他駕車的時候根本就不會有人跟他聊天說話,更別提有人會這麽尊敬親切地叫他“大叔”。


    “駙馬的馬場養了大量的馬匹,所以駙馬就直接做起了生意。重要的時候就是用來皇家狩獵,一般時候就和人買賣馬匹,如果想狩獵隻要付了錢也可以去駙馬的獵場裏狩獵。”


    常樂驚詫,再一次被這個世界刷新了三觀,道:“現在都流行行商了嗎?為什麽駙馬也可以做生意?”


    玄靈觀作為一個道觀,靠七夕盛會這種活動做


    生意。懷王作為一個王爺,又是投資書齋又是投資畫坊,還和她做小黃圖生意。現在還有駙馬將馬場和獵場對外開放做生意。


    大家這麽會做生意,是真的是風俗使然,還是真的,太缺錢?


    這三類怎麽看都不像是缺錢的人啊。


    車夫隻是幹笑了兩聲,並沒有繼續搭話。心裏想:可不是因為沒錢養活這個馬場和獵場,為了建順安公主的樂坊和這個馬場,駙馬的俸祿和稅收什麽都沒了,他能怎麽辦,可不就隻能通過這種方式來掙點兒錢?


    順安公主為了幫駙馬,也將本來自娛自樂的樂坊對外開放,吸引那些達官顯貴的女眷花錢。


    想到王公貴族都這麽慘,表麵光鮮亮麗,實則窮的響叮當,車夫多少也心理平衡了一些。


    順著大道一路上去,越往上走,發現巡邏的侍衛越多。一直到了獵場的大門口,常樂有些驚歎。


    這獵場並沒有很高大上,整個獵場的造型和電視上看的軍營的門口差不多,有望樓,有高高的門牌,間隙能跑進一個小孩的木圍牆。


    不過獵場也隻能是這麽樸素的造型,畢竟這裏麵是住馬住獵物的,建的豪華不光沒必要,還失去了狩獵的野生感。但常樂下了馬車往左一看,立馬覺得剛剛自己的想法太過片麵。


    在獵場的左邊,有一排的大型宮殿,烏牆灰瓦,建製看起來不小,幾乎占了兩三個籃球場那麽大。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把那塊地方給挖平的。


    但其實仔細一看此山,下麵的坡緩,這上麵的地勢也不是很陡峭,一眼望去,相對來說要平展的很,確實很適合狩獵之類的。簡直是天然的狩獵賽馬場地。


    常樂打頭,身邊跟著無澤,車夫就牽著馬車等著被安排。


    守門的一排排侍衛像是沒看到她一樣,理都不理。常樂還打算說被他們攔一下,自己很囂張的報出來的目的呢,結果,是她想多了。


    瞧著那些衣著差距蠻大的人在獵場裏進進出出,很是隨意。常樂還是無法相信這是一個駙馬的獵場,過不了多久這個地方還是要用來皇家圍獵,這是不是也太過兒戲了?


    皇家用的難道不都是專用嗎?


    一腦門的問號在腦袋上冒出來,常樂甩了甩,將他們丟到後麵,瞥眼看向無澤,無澤已經直接去找了個侍衛。


    “我們坊主受駙馬之邀,前來畫《駿馬圖》。”無澤麵無表情地介紹來的目的。


    那侍衛一聽,瞅了常樂一眼,並沒有表現出什麽熱情友好的意思,同樣也是麵無表情地冷聲道:“跟我來。”


    常樂的眉頭就沒鬆過。


    你這既然是要做生意,那就是服務行業人員。作為服務行業人員,難道不應該有點職業素養,別表現的這麽冷酷無情不行?


    常樂再次覺得自己想多,在那人的目光下,一扭頭,重新迴到了馬車上。


    侍衛盯了他們一眼,表現出一臉“真麻煩”的情緒,等馬車跟上來了,這才慢悠悠地在前麵帶路。


    常樂依舊是坐在車門口,進了馬場,便看見一塊醒目的大木牌。


    常樂戳了下無澤,問:“那牌子上寫的是什麽?”


    “公告,八月初,皇帝將在此狩獵,明日起開始清場,暫時不進行馬匹交易。”無澤毫無感情地念出來。


    “這樣啊。”常樂應了一聲,再次左右張望。


    隻見右邊是一望無際的森林,應當是他們的狩獵之處。他們前方不遠處是個大空場,依舊是三四個籃球場大小,一頭建了一排精致恢弘的高台大棚子,應當就是觀眾席,當然,上麵坐的人,定然不是一般人。


    他們從高台後麵的一條寬路上穿過,七拐八拐,走了一刻多鍾。麵前不遠處出現個大場子,全是木欄圍著,上麵蓋著棚,老遠就聞到動物的悶騷氣,還有不絕於耳的馬叫聲。


    那裏也是重重士兵把手,幾個出欄口都是開著的,有人專門和那些買馬的人進行商談。在馬場的左邊有座房子,看起來像是結賬窗口。


    常樂感歎之時,馬車已經停下。那侍衛跟個主管人模樣的人交流了兩句,看了常樂兩眼,便自己退下了。等常樂從馬車上走下的時候,那個主管一樣的人走上前來。


    這人一身灰麻色的衣裳,看著卻不是很便宜。西瓜圓臉,三角眼,臉上長著雀斑,還蓄留著兩撇兒八字胡。一笑起來,油膩諂媚,看的出是經常經商的人。


    “在下張觀,乃是這馬場的禦馬使,主管馬場。”那人拱手一禮,自我介紹道,“駙馬早有交代,等坊主來了,就直接帶去看馬。”


    “那便麻煩張禦馬使了,現在便過去罷。”


    常樂也拱手迴了一禮。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這人雖是駙馬的手下,但也不至於要處處針對。


    “將東西拿過來罷。”常樂扭頭對無澤道。


    無澤應了一聲,迴頭去拿畫架和筆墨紙硯。


    趁著這個空檔,張觀繼續和常樂攀談:“在下已經為坊主挑了五匹上等馬,都是西域進貢的寶馬。”


    “哦?”常樂挑眉,目露好奇,“進貢的馬也在這兒呢?”


    “自然,都是陛下賞賜的。”


    張觀見無澤已經跟了過來,目光隨意一掃,便打量了個大概。


    無澤抱著一個木架子不知道是幹什麽使的,身上還背著一個小木箱和一個長圓筒,想必裝的是筆墨紙硯。


    不等常樂開口,張觀已經伸手道:“坊主,這邊請。”


    “嗯。”


    常樂應了一聲跟上他的步伐。


    張觀將常樂從馬場的這頭一直帶到了


    另一頭,走到頭還拐了個彎,麵前出現個小型馬棚。


    裏麵拴著五匹十分健壯的馬,常樂不知道他們這些馬都是什麽品種,單看他們的體態和毛色,還有這雄赳赳的精氣神,也能大概猜出都是些良馬。


    特別是其中有一匹毛色雪白的馬,十分醒目,白到發亮那種,體態同其他馬比起來沒那麽壯,但是肌肉發達,十分好看。常樂瞬間就向它靠近,隻有一個感歎,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白龍馬嗎?


    再看其他,兩匹體態矮健的黑棕馬,兩匹體型高大的紅棕馬。毛色都十分順亮,常樂好奇地摸了兩下,感覺也是十分舒服,驚喜之情溢於言表。


    “坊主,這兩匹黑棕馬乃是南夷進貢的,名叫黑虎馬。這兩匹紅棕馬,是北夷進貢的,名為汗血馬。這白馬,是我朝最為名貴的雪馬。”張觀甚是驕傲地介紹這幾匹馬,見常樂神色驚然,更是揚了揚脖子道,“這些馬,每一匹都是價值連城,一般人碰都碰不了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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