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成言抿唇含笑:“未免太生硬了些。”


    “明日,正好是學堂開張的時候。”常樂雙手交叉在腦後,擴了擴肩膀,甚是疲憊道,“九號,我會帶他們進山尋寶,鍛煉身體加野遊。在此之前,我需要帶著皮蛋兒去山裏勘探地形,以及埋藏寶物。”


    懷王滿意一笑:“這個法子可以一試。畢竟,做出什麽稀奇事兒,都不會被人懷疑。”


    常樂不樂意:“這話說的我好像異類一樣。”


    “確實是世間獨一份兒。”懷王褒貶參半,“炭筆作畫比水墨丹青,新奇技法絕無僅有。修建學堂教乞童,不請夫子請匠人。學文不求榜上甲,學武不為殺萬敵。的事跡可早就成十三郡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我隻當是好話聽了。”常樂咧嘴一笑,“我要收拾準備去學堂了,下午還要講學。”


    ……


    三月初一,東德巷,天甲學堂。


    辰時三刻,是常樂請人算的吉時。辰時時,請的嘉賓便已經到了。


    無非是懷王、太守、刺史、都尉、郡史幾位大官,順帶著他們帶了夫人來,張長修帶的是花氏。


    其餘的賓客,就是想來的,都可以在院子裏參與旁觀。


    這迴的學堂開學典禮,就兩件事兒。


    一是揭幕,二是對新生做訓誡。


    也不需要請一堆人來祝賀,就連邀請這些大官來,都是為了讓他們親眼見證,以及給學堂討個好彩頭。


    不過,來的人還真不少,典禮在二院兒,可來的人都擠到了外麵。


    最前麵的觀看者,是這些乞童們的親友。當然,基本上都是丐幫兄弟。


    至於其他湊熱鬧的,都是來看看這個乞丐學堂能成什麽火候。更關鍵的是,這裏可是集結了整個十三郡的大老爺。還有為了懷王的美貌來的婦女閨秀們。


    “懷王,沒想到還有這麽多追捧者啊?”


    常樂瞧了眼不惜和乞丐擠在一起也要更近距離地見著懷王的女子們,暗暗咂舌。


    之前,她能和懷王一起出現的公共場合,都不是什麽正常地界兒,自然也沒發現過。


    他在花樓受歡迎,她隻當是服務行業的性質造成的。當然,不排除他有錢有勢有點好看。


    萬萬沒想到,他在城婦女心裏的地位,竟有這麽高。


    來湊熱鬧的,三分之二都是女子。其中,四分之三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朝懷王暗送秋波。更有大膽的,尖叫聲都出來了。


    “本王可是大氏第一美男。”懷王炫耀著打開了扇子。


    就這麽個舉動,那邊又是叫了一片。


    “懷王,這樣喧賓奪主,我可是要把扔給那些女子了。”


    常樂擰眉,無視那些對她羨慕嫉妒恨的目光。從她和懷王出現後,怪異的目光就沒從她的身上減少過。


    她想著今兒個是學堂落成及開學典禮,要喜慶,就挑了套喜慶的灰粉襦裙,外麵罩著個暗紅長衫,還專門畫了個桃花妝。


    還好身上的傷口因為抹了如霜給的藥膏,已經淺淡了許多,沒有之前那麽嚇人。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躲起來,偷偷地看這個典禮。


    但她忘記了,懷王是一年四季都愛穿紅衣服。


    所以,他倆一出來,整得跟要成親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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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般說,本王也不大情願給揭幕了。”懷王恃然俯視她。


    愈發覺得她穿些亮麗的衣裳要嬌俏動人許多。


    “我就說說。她們要是衝上來,我肯定還會幫擋住的。”


    常樂笑的很是狗腿。


    她好容易把這五個人的生辰八字給弄到手,讓算命的挑出兩個對學堂有益的。最後就是懷王和張長修。


    雖然她不樂意,但是,為了學堂,也就忍了。


    算命這種東西,雖然也是迷信,但是,也是為了求個心安不是。


    再說了,這是十裏讓她去算的。


    上迴十裏用唾沫給她驅邪,被她嫌棄了一通,十裏就明顯不高興了。為了姐妹情誼,她也得配合,不能再嫌棄了。


    可是,張長修這身子,真的是給她的學堂帶福氣,不是晦氣?


    張長修看起來瘦了一大圈,麵色饑黃,雙目少了精氣神,腿腳虛浮。短短半個月,他仿佛滄桑了幾十歲。


    都說惡人有惡報,張長修這算是終於受報應了。


    但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真是麻煩太守了。”常樂暗歎一聲,站在張長修的麵前,說話語氣也沒那麽犀利了,“看起來病的挺重,可有找大夫看過?”


    張長修不太想跟她說話,低頭輕咳,也不看她。


    隻怕再多看一眼,他就會舍不得。


    近些日子,他老是會去壺院轉轉,想起之前的往事來。突然間,對常樂的想念加重,連他自己都不解的很。


    每日最能讓他開心的,大抵就是從無澤那裏聽到常樂的情況。


    花楚兒倒是個會做人的,扶著張長修,愁眉不展道:“已經找過了,可始終不見好。”


    “這樣啊。”常樂沉吟兩聲,“是不是十三郡沒有神醫?或許,可以去外地找找。”


    “主母說的是。”


    常樂眉頭一顰:“別叫主母了。我已經不是太守府的人。”


    花楚兒小心瞧了張長修一眼,並未迴答。


    “阿常,兩刻了,要準備開始了。”


    常樂點頭,轉身就上了臨時搭的木台上,一撩額前的碎發,甚是意氣風發地麵朝眾人。


    “讓學徒們都出來罷!”


    “稍息,立正!”


    一道口號從右廂房裏傳出來,威聲嚇人,卻是個女子的。


    坐著的都尉頓時挺直了腰背,打起了十足的精神。


    這是他家夫人的聲音,他家夫人要上場了!


    “不愧是夫人,這麽怪異的口號都叫的這般振奮士氣。”


    旁邊的刺史聽了,簡直哭笑不得。這妻寵的,毫無良心底線了。


    喊個口號也能被他誇出個花兒來。


    “向右轉,齊步走!”


    這口號,都是常樂教給穆英君的。


    隨著整齊的步伐,發出清晰一致的跺地聲響,滿座皆驚。以為是哪裏調了一支兵來。


    入目的,卻是一列列褐色短衣儒裝的小娃娃。所有人都將頭發豎成儒生發髻,用白色布條係著。


    入耳的,是他們稚氣而有充滿力量的大吼。


    “天地所養,自命不凡。少年不窮,我當為甲!”


    他們麵目幹淨,衣著整潔,昂首挺胸,目視前方,行步有聲,號如擂鼓。


    一個個都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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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怎麽瞧,都沒人相信,他們就是之前在街頭乞討的那批乞童。


    “夫人不愧是夫人,竟將這麽一批劣童調教有了霸者之氣。”都尉激動地雙手緊緊扣住椅子把手,就差站起來拍手稱讚了。


    刺史都不好意思看都尉的神態。相反,目光在那群乞童和常樂之間來迴流連,扭頭朝旁邊的夫人說小話。


    “夫人,這太守夫人可真是有一套啊。”


    刺史夫人李斛輕飄飄斜了他一眼,冷言冷語道:“她不是被趕出來了麽?”


    這話,是李斛在替常樂打抱不平。


    刺史表情凝滯,咽了咽口水,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地坐了迴去。


    “還好夫君沒收他們,不然,可就屈了才。”郡史夫人馮婉朝李卓禮貌含笑。


    李卓頷首:“為夫也這般以為。”


    另外幾位聊得火熱,張長修卻是不發一言,就連花楚兒搭話,他也沒迴。看向誌得意滿的常樂,心裏很不是滋味兒,卻沒由來地又有些放鬆。


    常樂,現在過得確實比在太守府裏好。


    如此激動人心的時刻,常樂定然是要左右偷瞄的,瞧見他們一個個震驚的表情,都是她成功的體現。


    不經意地發現,站在花氏身後的如玉,目光也一直緊緊地盯著這群乞童,麵露異色。卻不知道是在看哪一個。


    “立定!”穆英君一聲落,他們發出響亮的跺地聲停下,“向左轉!”


    齊刷刷轉身,現場也齊刷刷發出唏噓聲。


    “向前三步走!”


    整齊劃一,挑不出毛病兒。


    “報數!”


    “一、二、三……”


    所有人雙手緊貼大腿兩側,利索擺頭加大嗓門兒,連女童都毫不示弱,再次驚豔了眾人一把。


    特別是坐在兩旁的諸位官老爺,離他們不過一臂遠,瞧的更是清晰。


    “報穆師父,應到二十七人,實到二十七人!”


    最後一名吼著嗓子匯報。


    穆英君滿意點頭:“稍息,立正,稍息!”


    眾人這才發現,口號代表的動作是什麽。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整齊劃一的演示出來,感覺還挺厲害的。


    常樂很是欣慰,這群小毛頭沒給她掉鏈子。


    也是穆英君夠嚴厲。有穆英君鎮著,沒人敢隨便亂動。眼瞅著有幾個多動症的有些累倦,不想好好站。穆英君一個眼神兒掃過去,立馬將他們嚇得規規矩矩。


    “常先生,人都到齊了。”穆英君完美交接。


    常樂點頭:“辛苦都尉夫人了,請入座罷。”


    穆英君抱拳,威風凜凜地經過那些孩童,愣是將他們嚇得眨眼睛吞口水高度集中精神。


    大馬金刀往都尉身邊一坐。都尉十分讚賞地握住穆英君的手。


    “夫人,威武!”


    “那是自然。”穆英君得意地勾唇。


    常樂道:“永嵐十年三月初一,是天甲學堂落成。三月初一便是天甲學堂的誕辰。以後,每年咱們都是要慶祝的。學堂的們都是天地所養者,生來都比他人先苦心誌,勞筋骨,餓體膚,養成忍耐之性,們當好好珍惜。不凡者,當得大任。如今們人窮卻不應該誌短。少年不窮,當為甲首。天甲學堂因材施教,們自己也當力爭上遊。有誌有材之人,總有能發光發熱之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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