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真的是精.蟲上腦,美色惑智。日後你要是出什麽事兒,我可不會好心管你。”常樂越看他越氣,嫌棄地站起來,“趕緊把批文、銀子,還有和離書或者是休書給我,我可不想再跟你沾染半分,不然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常樂表現的樣子純純粹粹地就是在躲瘟神。


    張長修本來就被她說的思緒煩亂,一時鬱氣難散。這時候聽她這些話,便將關於花氏的事兒一股腦甩到腦後麵,隻剩下今天的唯一目的。


    不能輕易地將休書交出去,讓她快活了!


    “你現在不是已經離開太守府了?休書,不過是一張紙罷了。”張長修忽的想起柳成言的話來,“你要不要又何妨?”


    常樂眉頭一皺,就知道這個張長修幺蛾子不少!


    “你說的是很有道理。但是,沒你這張紙,我以後改嫁不就是重婚?這是犯法的罷。”


    張長修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你這種惡婦還想改嫁禍害何人?本官因你妻離子亡,你還想另擇枝木,想的未免也太好了罷?”


    “張長修,你這變臉的也忒快了罷?堂堂太守,說話出爾反爾?”常樂終於有些急了。


    “本官隻說,會給你一紙休書,但並未說何時。”張長修占著歪理,這迴輪到他不急不慢了,“等你死的那天,本官會給你一紙休書。你照樣,入不了張家墳。”


    常樂拍案而起,猛地起來頭暈眼花,又摔了迴去。好容易緩了一下,這才氣唿唿地瞪了他一眼,努力重歸平靜。


    “誰稀罕入你們張家?你在我之前死了,那誰給我休書?”


    這話,又是在咒他。


    “誰先死,還不一定。”張長修森然笑道,“批文和銀子,去找何師爺。本官沒精力與你浪費。休書雖未給,但你人已經被驅出太守府,日後再不得踏入!”


    盯著張長修瀟灑離去的背影,常樂恨得咬牙切齒。


    “沒有離異,隻有喪偶!這個無恥敗類,老娘詛咒他不得好死!”


    “對,讓他被糞坑淹死!”十裏扶著常樂起來,跟著附和。


    這是一句有味道的話,常樂已經出現了畫麵感,心情居然有些爽感,連聲誇讚。


    “你這個法子好。渣男配茅坑,絕配!”


    二人說著便出去,小石頭和小山楂就圍了上來。


    十裏和常樂對視一眼,假裝剛剛什麽都沒說過。


    這樣誤導小孩子,不好不好。


    “夫人,你可以辦學堂了是嗎?”小山楂滿是期待地看著常樂。


    常樂不明所以:“是啊,我現在去找師爺拿批文和銀子,迴去就可以準備辦學堂了。對了,以後就叫我阿常姐姐,別叫我夫人了。”


    “夫……阿常姐姐,俺能去你的學堂裏學畫嗎?”小山楂小心翼翼地扯上常樂的袖子,眼睛裏都是期待的小鑽石,陽光之下晶瑩反光。


    “可以啊,這有什麽不可以的。”


    常樂很是利索答應,捏了捏她的臉蛋。


    好久沒有見她,小姑娘長得是越發水靈了,臉蛋依舊滑的跟剝了皮兒的雞蛋一樣。


    小山楂腦袋上梳著兩個羊角,係著紅繩兒,額前幾縷碎發添加了俏皮。一身短小杏色襦裙,更顯可愛。


    白嫩嫩的肌膚,粉嫩嫩的雙頰,水靈靈的眸子,乖巧中又有幾分俏皮,分明是從畫裏走出來的福氣玉女。


    任誰瞧著都想抱走。


    小山楂一把抱住她,興奮道:“多謝阿常姐姐。”


    “學堂開了,我就讓皮蛋兒來找你。”常樂揉了揉她的腦袋。


    “常姐,你換個人來叫俺妹。”小石子不樂意地拉下肥嘟嘟的臉來。


    常樂瞧了眼這個小福娃,笑道:“皮蛋兒辦事兒讓人放心,你也別對皮蛋兒有那麽大的成見。”


    小石子肥嫩嫩的小胳膊一繞,還繞不全,隻能抓著胳膊肘,勉強抱在胸前。偏過臉,一臉不樂意:“俺就是不喜歡皮蛋兒。”


    “要不是皮蛋兒及時通知,姐姐我的學堂就開不了了。”


    常樂扯了扯有些鬆垮的披風,笑的慈愛。


    要不是皮蛋兒及時找了柳成言,柳成言提前來尋張長修,作了警告。這批文,怕是早就被當做一張廢紙,被扔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小石子稍稍有些動容,肩膀上就壓了一個人。


    卻是十裏。


    “趕緊帶阿常去找何師爺罷。”十裏將他的身子一扭,推了下,催促他往外麵走,邊扶著常樂還邊拉攏小石子,“其實,俺也不喜歡那個皮蛋兒。但皮蛋兒這個人還可以,你們阿常姐姐受傷的時候……”


    ……


    夜間,張長修從衙門趁著月色,坐車迴了太守府。


    紅豆苑裏,花氏還在等他迴來吃晚飯。


    張長修在外踟躕幾下,腦子裏都是常樂的問題。


    花氏的身世是什麽?


    抖了抖袖子,張長修邁步進去。將將進了屋,熟悉的香氣鋪麵而來,神清氣爽,將他的煩憂一掃而光。


    花氏勉強能下了床,婀娜著身子上前。張長修伸手將她攬入懷裏,她的腰肢不盈一握,張長修的心情一下放鬆了下來。


    “夫君今日迴來的甚晚,是郡裏又出現什麽事了嗎?”花氏拉著張長修往餐桌旁走。


    “嗯,有點兒事兒。”


    張長修坐下,花氏已經給他倒上了一杯清酒,笑道:“累了一天,想必乏了。楚兒陪夫君喝一杯?”


    “你能飲酒了嗎?”張長修見她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酒,露出些許擔心來,“若是喝不了,便不勉強。”


    花氏已然放下酒壺,端起酒杯敬他。


    “少飲些,不妨事。”


    “那你便飲一杯就是。”張長修勸道,與她碰杯,一口飲下。


    花氏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酒漬,拿起雙筷子,就給張長修布菜。


    張長修隨意地吃了兩口,忽然道:“你還記得你家籍何處嗎?”


    花氏布菜的手頓住,疑惑瞧他,緩緩收迴了手,理了理袖子搖頭:“妾自幼為孤,哪裏還記得家籍何處?”


    “你可記得你的父母為何人?”張長修小心地又問上一句,生怕將她刺激到。


    果不其然,愁憐之意已經爬上了花氏秀麗的臉龐,花氏輕然垂眸,卷曲的長睫微顫,下一刻就要掛上幾顆珍珠來。


    “不知。”


    張長修握上她的手,有些心軟:“是為夫唐突了。”


    “沒有。”花氏搖了搖頭,輕輕抬起眼瞼,顰眉看他,楚楚可憐,“隻不過,夫君為何突然問妾這些事?”


    張長修撫了兩下她的手指,溫柔笑道:“為夫隻是突然想起,對你的過往還不怎麽了解,實在是有愧。”


    花氏雖有狐疑,卻是壓下,給他一個安心的苦笑:“妾的過往不堪之極,哪裏敢讓夫君知曉?總結起來,也無為奴為妓,四處漂泊。”


    麵對花氏的神情,冥冥之中,有什麽引導著張長修,讓他對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可笑。


    他怎麽能因為常樂的幾句話,而對花氏產生質疑呢?


    張長修悵然一歎,將花氏攬入懷裏,感受著她的真實存在,似乎這樣便足以。


    “不管你過往如何,永遠都是為夫的妻。反而是你,若是受過什麽委屈,定要與為夫說來。”


    “夫君如此,妾深感恩德。”花氏靠在他的胸膛,眨去眼中的淚花,露出陰沉的目光來。


    ……


    昨日常樂離開衙門後,張長修就向全城散布消息——


    原太守夫人常氏,因人心惡毒,多行不端,擾的家宅不寧,已被逐出太守府,終身不得再入!


    “這個張長修,他能再不要臉點嗎?”


    柳成言從廢舊屋子裏找到個藤編搖椅,讓十裏收拾了一下,鋪上層薄絨毯,便擱在院子裏,讓常樂能夠曬曬太陽,好好修養。


    此時,常樂就躺在搖椅上,身上蓋著薄毯,雙眸望天,對張長修散布假消息的無恥行為進行批判。


    “他也就能做這種卑鄙的事了。”


    十裏在旁附和了兩句,抓了個帕子捏起小砂鍋的蓋子,從小山楂手上拿過蒲扇扇了扇熱氣。


    小山楂立馬從小桌的陶碗中取出長柄木勺遞給十裏。


    十裏甚是歡喜小山楂的懂事,利索接過,攪了兩下鍋中逐漸形成透明膠體的銀耳湯,香氣撲鼻。


    常樂偏了偏腦袋,向十裏和小山楂呆的位置張望,隻覺饞蟲都被勾了出來。


    “真香,還要多久?”


    “還有小半個時辰。”


    說著,十裏從小山楂遞過來的糖罐裏取出幾塊兒蔗糖,丟進了鍋裏,又攪拌了兩下。


    “十裏姐姐真的好厲害。”小山楂雙手握著蒲扇輕輕煽著爐火,開始對十裏進行無腦吹。


    十裏撓頭訕笑。


    閑坐看書的懷王也聞到了香氣,放下手中的雜書,瞄了眼不遠處的小火爐,眯起桃花眼。


    “隻見過閑庭烹茶,聞過閑庭煮酒,閑庭煮銀耳湯,還是第一迴。”


    “我又不愛茶酒。”常樂努嘴道,“我現在就是要喝些銀耳湯,滋補滋補。”


    “你這身子骨瘦的根棍子似的,確實要多補補。”


    懷王確信不疑,重新拿起雜書,翻開裏麵的怪誌異談。


    常樂瞟眼,偷眼上下打量他。


    暖暖的陽光之下,他一襲紅衣靜坐,麵龐俊逸,眼眸半垂,倒是個安安靜靜的美男子。


    再一仔細打量,他的身材好像也很不錯,根據他腰間的腰帶便能看出,他是真的不胖,也沒肚子。


    正看著,卻被他腰間露出來的翠綠色吸引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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