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儒聽到叫賣聲,想到昨日那些人討論的妖怪,不禁心生膽寒,覺得還是買一個防身比較好。


    他剛要過去,卻被一旁的秀秀拉住,隻見他臉色沉黑道:“主子,咱們該迴去了。”


    那聲音不如往日的輕快,像是壓了塊石頭,悶悶的。


    玉儒忽然就打了個激靈,他感覺秀秀不對勁,可又說不清是哪裏不對勁。


    說話間,那個賣符的男人不知什麽時候丟了攤子,手裏握著個泛黃的符,走到了玉儒的身邊。


    “小兄弟,要符不?不靈不要錢。”


    那男人說話間看了眼古怪的秀秀,又小聲湊到玉儒的耳邊接著道:“你這位兄弟,似乎被什麽邪祟上了身了,我勸你還是買一個,以防萬一呢。”


    男人緊張兮兮的樣子讓玉儒深信不疑,他也覺得秀秀從客棧出來就很奇怪,整個人陰沉沉的,要是真得被妖怪附身了,他豈不是最危險?


    “多少錢一個。”


    玉儒問道。


    “三文一個。”


    一旁的秀秀聽到他要買,才有了激烈的反應,他一把扼住玉儒要掏銀子的手,瞪向他的雙目已經成了黑色,麵露兇狠之色:“你買這做什麽?”


    玉儒徹底信了秀秀被附身的話,他這樣子分明就是不想讓自己買,他狠下心,用力扯下秀秀的手,快速退後三步,嗬道:“你個妖孽,趕緊從我秀秀的身上下去!不然大師在此,他分分鍾就將你打迴原形!”


    說著,玉儒指向了旁邊的男人,用力拍了拍他的肩,滿臉信任:“大師!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啊……啊?”


    男人被忽然這麽一叫,也是懵了一會兒,反應過來時玉儒已經躲在了他身後,如今正是他麵對著快要暴走的秀秀。


    媽耶,他可就是個賣符的,不要這麽抬舉他吧。


    男人雙腿直抖,秀秀那般兇神惡煞的樣子,似乎下一秒就要撲過來把他撕得粉碎。


    “加油,大師,你可以的!”


    玉儒在男人身後默默給他打氣,男人欲哭無淚:“我謝謝你啊!”


    “本尊倒要看看,你一屆凡人,拿什麽來對付我?”


    見自己暴露,附在秀秀身上的狐妖也不裝了,換上了自己的聲音,笑的極其囂張邪魅。


    昨夜他本想附身那個白書生的,誰知這個小書童太過於聒噪,吵的他頭疼,他隻能自己上身,讓他閉嘴了。


    “上啊!大師,上!”玉儒邊說邊摩拳擦掌,一副激動的模樣。


    他還沒打過妖怪呢,雖然他不會去衝,但看別人打效果也是一樣的。


    懦弱的男人在玉儒不停地唆使下,竟萌生了牛膽,顫抖的腿逐漸停下,甚至挺直了腰板,目光凜冽的直視秀秀。


    “我告訴你!我祖上可是有名的捉妖師!就你這個小小狐妖,分分鍾能滅十個!”


    男子說到激動之處,甚至手腳並用的比劃,可秀秀還是全然沒有在意,甚至覺得困了打了個哈切。


    “說完了嗎,說完受死吧!”


    秀秀徒然怒吼,響徹天地的邪魅之聲驚的眾人連連逃竄,此時他的眼中朝外冒著漆黑的煙霧。


    黑煙盤旋而上,升到空中炸為圈狀,一個狐狸的影子顯現出來。


    巨大的虛影籠罩了整個京城,所到之處無不哀嚎連天。


    狐妖傲視著男人和他身後縮著的玉儒,又問:“你拿什麽來收我?”


    男人被這陣勢嚇得瞬間跪在了地上,露出了身後的玉儒。


    “大膽狐妖,光天化日之下你居然敢出來!”


    這時,一道清脆的女聲拯救了玉儒,他迴身一看,竟是安顏,他還算個男人,在看到安顏的那一刻催促她趕快走。


    安顏雖心懷感激,卻不以為然。


    她大踏步走到狐妖的陰影之中,抬頭看著那天上嚇唬人的妖怪。


    她雖然打不過他,但隻要她受了傷,顧古就一定會來,她不是想收什麽妖怪,她要問問清楚,那個紙條到底是怎麽迴事。


    狐妖見一個小小女子竟敢如此囂張,不由得大發雷霆,再也不忍,身後卷起九條巨大的尾巴,幾乎遮天蔽日,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他的尾巴。


    他蕩出一條粗壯的狐尾,銀白色的狐尾劃出一道白光,直直向地麵上的安顏掃去,安顏躲也不躲,就站在原地,連眼睛都不閉。


    狂風驟起,吹的安顏衣衫唿唿作響,發絲也隨風飛舞著,可她的雙眸依舊平淡,毫無波瀾,似乎眼前的狂風隻是夏日裏的微微涼風,造不成什麽威脅。


    就在那粗壯的狐尾即將掃在安顏身上時,一道黑影忽然飛出,揮手將那狐尾砍斷,狐妖疼的仰天哀嚎,斷尾處的血隨風落了滿地,卻一滴都沒有沾染到安顏的身上。


    在狐尾被砍斷的那一刻,她的身上多了件鬥篷,那血滴都掉在了鬥篷上。


    安顏感受著鬥篷上的氣息,那熟悉的味道讓她的身體越發的僵硬,她想轉身,可又不想看顧古的臉,她害怕她會動搖。


    再一切沒弄清楚之前,她不想上趕著被騙。


    顧古關切的走到安顏麵前,解下她身上沾滿了血液的鬥篷,隨手丟在地上。


    “你知不知,你嚇死我了。”


    他一把將安顏摟進懷裏,如珍寶一般的嗬護著,他是真的害怕了,那一刻他沒有猶豫,管他是誰,傷害她就是不行!


    安顏被那懷抱擁著,忽然眼眶有些濕潤,她不滿的捶打著顧古的後背哭訴道:“你個大騙子,大騙子!”


    欺騙她的感情,還讓她忘不了。


    安顏的眼淚讓顧古徹底慌亂了,他低下頭捧著她滿是淚痕的小臉,眼裏盡是心疼:“我要是哪裏做錯了,你提出來,不要哭……”


    顧古說的自己也快要哭了,他不知道自己哪裏做的不對,或者哪裏沒有周全她的心思,讓她如此難過。


    安顏拿出了那個紙條,顧古在看到紙條的時候臉色變了變,這東西怎麽會落到她手裏。


    他片刻的慌亂讓安顏越發堅定自己的想法,顧古肯定有事在瞞著他。


    狐妖在被砍斷一條尾巴後從秀秀的身上下了來,化為一個長著毛絨絨耳朵的少年,一張稚嫩的臉龐上是不該有的老練,清澈的眼神中盡是怒氣和不甘。


    “顧古,你什麽意思?!”


    拖著被砍斷的尾巴,狐妖終於忍不住出言質問,哪怕顧古多次在他耳邊用傳音說會補償給他,先過了這一步再說,可他怎麽能忍?


    他最重要的武器,就這樣被他毀了,說好的交易呢,也算是半個合作夥伴吧,居然這麽對他!


    “他認識你?”


    安顏發出嘲諷的淺笑,腳下忍不住往遠處挪了挪,她不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還有多少事情瞞著她,不知道他是人是鬼,到底想要做什麽。


    顧古還想解釋,可看著安顏完全不信的模樣,他的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安顏,隻要你記住,我不會傷害你,就行了。”


    他隻能說這麽多,別的……


    “你讓我怎麽信你,為什麽他認識你啊!”


    安顏崩潰的指著狐妖大喊,偌大的雙眼含滿了淚水。


    良久,還是沒有等到他的迴答,她終於放棄,仰頭將眼淚憋了迴去,又深吸一口氣平複著情緒。


    這一切顧古都看在眼裏,卻什麽都沒做,也什麽都沒說。


    安顏帶著玉儒迴到了客棧,一路上她都沒有說一個字,秀秀因為被附身的原因導致身體虛弱,請了郎中在房間躺著。


    玉儒知道這是安顏第二次救他了,他覺得他什麽都給不了她,唯一能給的就是金榜題名時的三媒六聘。


    安顏和那個男人的事情他也猜了個大概,看起來他們是不可能在一起了,那就讓他替他好好照顧她吧。


    很快,一段平靜的時光過去,期間顧古再也沒有出現在安顏的生活裏,她也裝作記憶中沒有這個人,一如既往的生活著。


    玉儒中了狀元,深受皇帝喜愛,封了個四品官員讓他曆練曆練。


    在朝堂上,一群大臣中站著年紀輕輕的玉儒,顯得他尤為亮眼,像是新鮮血液,看著都十分走活力,他一身官服,本就長得清秀,如今更是增添了幾分氣度不凡。


    他高談闊論的說著自己的治國之策,聽的皇帝連連點頭。


    “不好了,皇上!”


    一個太監急急忙忙的打斷了眾人的朝拜,從殿門外衝了進去。


    本該大發雷霆的皇帝在看到他是個黃衣服太監的時候意外的沒有動怒。


    玉儒很是不解,但其餘老臣都清楚,於是跟他解釋,如今皇上膝下龍脈薄弱,隻有一個獨生女大公主,又天生體弱,於是皇帝特賜黃馬褂太監,日夜照顧公主,但凡有什麽情況都可以直麵他,任何人不得阻攔。


    可以說,這個太監的權利,甚至比皇後還要大。


    “發生何事了?”


    皇帝忙問。


    太監急得直冒汗,說話也哆哆嗦嗦:“大,大公主她,吃不下飯。”


    “這怎麽行!”


    皇帝一聽心肝寶貝居然到現在還沒吃飯,這怎麽是好,那麽小的孩子,還在長身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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