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卻很受用,看著自家書童孺子可教,欣慰得很。


    他叫玉懦,是個書生。


    本是要上京趕考,卻在路上聽到一陣水聲,下了馬車才發現竟有人溺水了。


    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於是也沒有猶豫,就跳下了河。


    此刻的安顏因為吞了許多水,依舊昏迷不醒著,她渾身的衣裳都被水浸透,夏日裏穿的本就涼薄,如此一來更是露出了她玲瓏的身線,若隱若現的肌膚讓人想要窺探。


    秀秀大大咧咧的,沒有注意到安顏的狀況,想要過去把她扶起來,卻被別著臉的玉儒伸手阻止。


    “笨,人家剛入了水,一屆女子總是不方便,你一個男人去豈不是毀人清白?”


    秀秀挨了訓,這才撓著頭明白了一點,不過他還是眼神不老實的往安顏那瞄著,像個色賊。


    玉儒看著秀秀還是一副起了色心的樣子,不由得很是惱怒,雖然人是他救得,可也不代表他的書童能如此侮辱人家女子,這樣待她醒來以後,豈不是又要尋死覓活,那他這是救了人還是害了人?


    他剛要出聲斥責,秀秀卻先他一步指著安顏道:“主人,你看那小娘子是不是有點不對勁,她不會是嗆了水吧!”


    這句話如驚雷般在玉儒平靜的腦海中炸開,泛起滔天巨浪,不好,他忘了她在河裏那麽久,肯定是嗆了水,就算上了岸,不把水清除幹淨,豈不是還是有生命危險?


    此刻玉儒忽然慌亂起來,一絲邪惡的念頭迅速劃過他的心神,既然過去了那麽久了,這女子定死了,如果他再去作為,豈不是就成了殺人犯,那可是要蹲大獄的啊。


    到時候別說他的功名了,就連他的性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他還有老爹老娘要養,府中那麽多人將來都指著他的官名活呢,他死可以,但不能讓全家上下幾十口人也和他一起陪葬吧!


    如此想來,再去搶救人實屬毫無利益可言,甚至一不小心就會丟掉一切。


    不救的想法很快占據了玉儒的腦海,就在他還在猶豫之時,卻聽到秀秀忽然驚叫起來。


    “主人!主人!你看她,她動了!”


    一瞬間玉儒的腦海中不救的想法瞬間煙消雲散,他看都沒看秀秀指著的方向,也沒有去了解安顏到底是哪裏動了,醒了沒有,隻是方才沉寂的眸子裏又裝了些星星,變得璨如白晝,


    他要感謝秀秀的那一聲,把他從沉淪的道路上拉迴來,是,他救人的代價是大,可那也不是必然會出現的事,再想想這個可憐的女子,她就沒有家人嗎?


    他若救了她,就算是拯救了許多家庭,雖然他因此可能會受到影響,但她醒不過來的說法也不是一定的。


    如今說她動了,救活的可能性又大了。


    可糾結過後,新一輪的問題又擺在了玉儒麵前。


    如果想要去除女子體內的積水,那麽隻能嘴對嘴做人工唿吸,可她是女子,他是男子,如此一來,豈不是禽獸行為?


    即使是為了救人,他也接受不了光天化日之下對一個女子做那種事,也看不得女人醒來時候的哭哭啼啼。


    “主人,你猶豫啥呢,趕快救啊,一會人都沒命了!”


    皇上不急太監急,玉儒還在顧慮。秀秀越發的躁動起來,也不知道主人這是抽了什麽風,怎麽關鍵時候還在掉鏈子。


    書童秀秀的腦子裏沒有那麽多的彎彎繞繞,他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在不救人,人就死了。


    看著地上女子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雖然安顏實際上並沒有什麽變化,可落在急躁的秀秀眼裏就是她的生命正在快速的流失。


    一旁是還在磨磨叨叨的主子,一旁是快要死了的女人,火急火燎的狀況一下子將秀秀的神經點燃到極點。


    他不顧一切的繞過玉儒,衝向昏迷不醒的安顏,玉儒感受到他的舉動,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眼睛瞪得極大,就看著秀秀跑到安顏身旁,伏下身去,身體一起一伏的像是在劇烈唿吸。


    玉儒想要出聲阻止,可秀秀是在救人,他自己不敢救,還不讓別人救嗎?


    複雜的心思在玉儒心中化開,讓他五味雜陳,他嫉妒秀秀的果斷和無謂,痛恨自己的顧忌和猶豫,有時候想做什麽事不要怕後果,去做就是了。


    如果現在救人的是他,那女人醒來感謝的該是他吧,如今就因為自己平白的猶豫,把之前救人的功勞都拱手讓人了,實在是不值。


    事已至此,玉儒後悔也沒用了。


    秀秀拚了命的往安顏嘴裏送氣,他第一次品嚐到女子的味道,卻是在這種危急的時刻,雖然其中有些飄飄然的感覺,但更多的是心悸和慌亂。


    很快,在秀秀的努力下,安顏終於把那一口水咳了出來,卻是噗呲一下往上噴,在秀秀還沒察覺而往下低頭的時候,噴了他滿臉的水珠。


    秀秀的臉色僵了僵,卻沒有生氣,反而開始害羞起來,兩頰紅紅的,不好意思的撓著頭,臉上都是水也絲毫澆滅不了他的急火。


    安顏在睜眼的那一刻,隱約看到一個身影極速消失在她眼前,她沒有看清,隻覺得周身都是水,風一吹過生起一陣涼意。


    她不由自主的抱了抱肩膀,卻感受到身上落下了件衣服,她費盡力氣睜開眼,這才看清眼前的男人,長得很清秀,穿著一身白袍,打扮像個書生。


    秀秀在安顏醒的那一刻跑遠了,他的心情實在是平複不下來,等他再迴來的時候,看到自家主子正蹲在那女子身上與她說話,也沒有多想。


    “是你救了我嗎?”


    安顏頗為感激的問道,卻看到玉儒的眼神閃爍不定,一會偷瞄一眼遠處的秀秀,又低頭沉思了一會,他剛想好怎麽說,就被安顏一句話堵了迴去。


    “謝謝,我叫安顏,你呢?”


    “玉儒。”


    看著安顏那沾滿水珠的白皙臉龐,不知怎的玉儒話到嘴邊忽然換了個詞,把原本想要說的話都憋了迴去。


    安顏看著他緊張成那樣,忍不住笑出聲,她的笑帶動了本就緊張兮兮的玉儒,他也跟著笑了起來。


    眼看暮色將近,天邊透出隱約金黃色的霞光。


    安顏心中不由得想到一句話,也順嘴說了出來。


    “曉看天色暮看雲。”


    她沒有說下文,玉儒聽後愣了愣,此刻少女的臉上映著霞光,微粉中透露著明亮的紅光,餘金撒在她的亮眸之上,化為繾綣溫柔的琥珀色,


    他也不由自主的說道:“憑仗飛魂招楚些。”


    安顏聽了他的話,因為腦子還太過於混亂的緣故,並沒有多想,也沒有看到玉儒眼中隱隱的失落。


    “主人,該走了。”


    這時候,秀秀才從遠處跑來,他一看到安顏,目光就不自然起來。


    安顏覺得很是奇怪,這個看起來像個猴一樣,蹦蹦跳跳的書童幹嘛那麽看著自己,那感覺就好像對她有意思。


    秀秀異樣的神情讓安顏不明所以,但還是保持了警惕,要是這個人敢對她動手動腳的,她讓他知道什麽是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


    “你們這是要去哪啊?”


    既然是考驗,安顏覺得這兩個人恐怕就是自己的考驗對象,可考驗什麽,顧擎那家夥也沒說,就兇巴巴的把她推了進來。


    她忽然開始想顧古了,雖然那家夥也很是古怪,但至少不會不說清楚就動手,他動手前肯定把為什麽動手,甚至怎麽弄死你連帶上後事怎麽辦都告訴你,但他說歸他說,你也不可能反抗的了,他該動手還是不留情麵的。


    坐在古堡裏的顧古忽然打了個大噴嚏,覺得很是奇怪。


    “我叫玉儒,是上京趕考的,這是我的書童秀秀,負責幫我拿書,現在咱們是距離京城不遠的樹林之中,但是前麵咱們要小心了,那裏經常鬧出劫匪,過了前頭,離京城就很近了。”


    玉儒十分走耐心的跟安顏解釋,生怕她聽不懂,秀秀在一旁開始納悶,他主子什麽時候對女人那麽殷勤了,剛才讓他救個人他都能想那麽久。


    讓秀秀不明白的還有很多,以後他恐怕會更加的不明白,此刻的他還不知,安顏已經將救命恩人誤認為是玉儒,而他的好主人玉儒也完全沒有否認。


    三個人上了路,穿過樹林後,是一條空曠的筆直土路,這樣的路看起來確實容易遭遇劫匪畢竟這裏好走又沒人,也沒有退路,隻要把後麵的路堵死,他們基本就隻能任人宰割了。


    在眾人沒有注意時,一兩個人從路旁邊的樹叢裏摸到了他們身後,把住了那條迴頭的唯一路線。


    他們踢了踢腳下的石子,示意埋在草裏的其他兄弟。


    這時候,筆直的大道上忽然跳出兩個拿著刀,長相蠻橫,看著就像劫匪的男人。


    “站住,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


    一個膘肥體壯的光頭男人搖頭晃腦的哼了半天,終於被旁邊的小個子嫌棄磨嘰,一把把他推開,幹脆利落的吼出兩個字。


    “給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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