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將軍……”


    花蓮聽到裴淵如此關心自己,心中暖意升起,她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是值得托付一生的人。


    “石墩,愣著幹嘛,帶夫人迴去。”


    裴淵生澀的說出夫人這個詞,可見這個詞曾經在他的生活裏從來不曾出現過。


    “哎!是!屬下遵命!”


    石墩愣傻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


    他的將軍要有夫人了!!


    趕快迴去告訴兄弟們。


    “嫂子請。”


    石墩出奇的禮貌了一番,伸出手做個了個手勢。


    花蓮嗔瞪了一眼裴淵,臉上的紅暈越發明顯。


    裴淵也咧著嘴,撓頭笑了起來。


    他有種不同於打仗殺人的喜悅。


    那種小心翼翼,又讓人眷戀的幸福。


    花蓮離去後,裴淵可以放心開展手腳了。


    大軍對陣,烏壓壓一片穿著盔甲的士兵,殺氣重重。


    不知哪方傳出一聲怒吼。


    “殺啊!”


    一個聲音帶動百萬聲,響徹雲霄的殺字迴蕩在城門之上。


    兵戎相見,劍光閃爍,血流不止,哀嚎遍地。


    墨無緣艱難的在大軍陣中突圍,可他卻連一個人都沒殺死!


    裴淵的手下無論男女士兵,好像是他的分身一般,個個武藝高強,善用計謀。


    不一會他就已經招架不住,體力不支,眼看就要被擒。


    與此同時,相比浮玉國城池的喧囂,東吟宮倒是一片安寧。


    竹林避世,花香襲人。


    莫扶桑坐在一小亭間麵朝溪水,背靠青山,修長的手指之間還夾著一個黑子。


    悠閑至極。


    半點沒有被看押的模樣。


    “花鏡的下落打聽到了嗎?”


    他捏著一顆棋子,蹙眉瞧著麵前錯落複雜的棋局,嘴上漫不經心的詢問著旁邊跪著的屬下。


    “迴帝師大人,好似在街上被一輛馬車帶走了,屬下把花姑娘的弟弟帶來了,他說他知道他姐姐去了哪裏。”


    “帶上來。”


    “是。”


    “等等,再上幾盤點心。”


    莫扶桑唇角勾起,小孩子嘛,最喜歡吃甜食。


    “大哥哥大哥哥你快去救我姐姐!!”


    穆沐陽一被帶上來,就衝著莫扶桑撲了過去。


    嚇得旁邊的屬下一激靈,忙要去抱這小祖宗,要知道,帝師大人是最不喜別人碰的啊!


    手都伸出去了,卻看到莫扶桑揮了揮手,示意讓他下去。


    他愣了愣,隨即領命退下。


    穆沐陽倒在莫扶桑腳邊,喪喪的抬頭。


    “你姐姐怎麽了?”


    莫扶桑挑了挑眉,把這沒骨頭的家夥提溜起來,“好好坐著,吃點點心,慢慢說。”


    穆沐陽一看到那盤子裏的精致小點心,立刻坐的板板正正,伸出小手,從裏麵抽了一塊咬了一口,含著點心碎末嗚啦啦的說道:“那天我和姐姐看到你被通緝的告示,姐姐剛想帶我去什麽地方,就被一個馬車攔了下來,上頭下來一個叫溫洛寒的男人,姐姐叫他太子,看起來可溫和了,可我總覺得他是個壞人,結果姐姐被他帶走以後,就沒有迴來了。”


    穆沐陽越說越抽噎,甚至嘴裏吃下的糕點也因為咧著嘴哭都往下掉著碎末,混著眼淚變成糕泥。


    莫扶桑毫不嫌棄的伸手去替他擦掉,安慰道:“別怕,我大概知道她去了哪裏了,放心,我會將她救出來。”


    莫扶桑撫摸著穆沐陽的小腦袋,眸子裏若有所思。


    “北冥太子你不能進!”


    “我有要事找你們主子!”


    北冥熠隱不顧阻攔,撞開侍衛衝了進去。


    兩人爭執著來到莫扶桑麵前。


    “你下去吧。”


    莫扶桑示意侍衛退下,留下北冥熠隱。


    他仔細打量著這個男人,不久輕笑道:“你也是為了花鏡而來吧,我是該叫你北冥熠隱,還是別的?”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北冥熠隱慌了,他難不成知道自己的身份。


    “你是誰我不清楚,但我可以確定的是,你不是真正的北冥熠隱,花鏡,也不是真正的花鏡,或許真正的他們已經死了。”


    提到那個小小的喊著他哥哥花鏡,對於她的離去,莫扶桑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可他能感覺的到,花鏡的腦子很清醒,甚至能說的出那番不想嫁給不喜歡的人的話。


    那絕不是曾經的花鏡可以說的出來的。


    至於北冥熠隱,他早就懷疑了,他與花鏡並不認識,為何三番兩次來找,而花鏡也一副害怕他的模樣。


    那麽隻能說明一個問題,他們是一起來的,曾經還有過仇恨。


    “你說的沒錯,這件事很複雜,讓我慢慢跟你說。”


    兩人坐到了傍晚,也聊到了傍晚,莫扶桑才算是理解怎麽一迴事。


    “可你說她現在把你當成了仇人,會不會是那個壞蛋司襄做了什麽手腳?”


    “你為什麽相信我不是壞人呢?”


    北冥熠隱疑惑道,就連他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了。


    “從你的眼神中看得出,你不是有手段害人的人。”.


    “……”


    北冥熠隱竟然察覺不出這是誇他還是罵他。


    算了當誇吧。


    “現在最重要的,是把她救出來。”


    兩人商討一陣,決定分兩路去救花鏡。


    路上莫扶桑才得知,浮玉國和鸞冰國打了起來,背後竟然是北冥熠隱推動的,他承諾鸞冰國隻要跟浮玉國纏鬥幾天,就將殤乾國的三分土地割讓。


    笑死,不是他的他根本不心疼。


    太子宮。


    花鏡急得團團轉,她出不去呀,外頭的人看的死死的,她上個廁所都被一群人跟著!


    “砰!”


    忽然外頭傳來一聲木頭被踹碎的聲音。


    她忙扣破窗戶去看,就看到那熟悉的一抹綠色。


    這時候她比任何人都愛綠!!!!


    “莫扶桑!!莫扶桑!”


    她手作喇叭狀大喊,希望他快快聽見能來救她。


    莫扶桑一下就聽到了花鏡的方位,接連打暈幾個守衛,來到她的門前,輕聲道:“阿鏡,乖,往後退些。”


    花鏡乖乖的站到了離門很遠的地方。


    又是砰的一聲,莫扶桑破門而入,門晃蕩了兩下掉在了地上。


    花鏡被那聲音嚇得一激靈,卻瞬間又被一個冰涼的懷抱摟住。


    “你知不知道我多擔心你。”


    莫扶桑低沉的聲音沒入花鏡的耳朵,讓她覺得很是安心。


    隨後北冥熠隱也闖了進來,卻看到兩個人抱在一起。


    他的眸子暗了暗,又恢複了正常。


    花鏡一抬眸就看到了北冥熠隱失落的眼神,在得知他是南肇以後,她還有點不適應,慌忙推開了莫扶桑,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裙。


    “那,那個……”


    花鏡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沒事的,我知道。”


    北冥熠隱笑了笑,那笑容之間盡是苦澀。


    不知怎的,他忽然覺得變了個身份,她就離自己好遠。


    曾經的穆靈裳是他能觸碰到的,如今已經變得縹緲無影了。


    他甚至開始覺得眼前的人不是她。


    難道有些情誼,真的經不住時間的考驗嗎?


    “好了,我們快走吧。”


    眼看北冥熠隱瞧個沒完,莫扶桑一步走上前去,擋在花鏡麵前。


    三人剛想出宮,卻聽到溫洛寒的聲悠悠傳來。


    “既然來了,不坐一會嗎?”


    三人一怔,隻見溫洛寒從門外進來,滿麵笑容,眸子中卻含著一絲殺氣。


    “狗東西,你敢來囂張?!”


    花鏡實力不大,口氣不小,先罵了再說。


    溫洛寒眼皮抽了抽,忍了。


    “噗。”


    莫扶桑忍不住笑出聲。


    溫洛寒的臉更黑了。


    “你快死了,還笑的出來?”


    溫洛寒語出驚人,莫扶桑的笑聲停住了,臉色慢慢僵了下來。


    他下意識去看花鏡,忙解釋道:“你別聽他瞎說,他嚇唬人罷了。”


    他是快死了。


    從昨日開始,他吐的血已經能染紅一整件袍子。


    可他不能讓花鏡知道。


    若溫洛寒拿他的性命威脅花鏡,花鏡定然會有顧慮。


    花鏡相信莫扶桑,可溫洛寒也沒必要撒謊啊。


    “到底是不是真的?”


    花鏡故意裝作冷漠得樣子,嚇得莫扶桑臉色慘白,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


    看到他這幅模樣,她都懂了。


    “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麽?”


    花鏡轉頭質問溫洛寒。


    溫洛寒臉上浮出一絲得意。


    慢悠悠的道:“也沒有什麽,不過是一絲黑氣罷了,慢慢吞噬他的生命,讓他成為一個空殼。”


    花鏡還沒聽完眼淚就掉了下來。


    她含淚望著莫扶桑,嘴裏說不出話。


    “哭什麽,傻丫頭,他未必就能要了我的命。”


    昨日的吐血沒有那麽疼,可此刻花鏡的眼淚卻讓莫扶桑的心髒疼的厲害,他看不得女子哭,更看不得心愛的女子哭。


    他寧願用命,換她一世不落淚。


    眼睛被一雙大手覆上,溫熱傳來,瞬間緩和了酸澀。


    花鏡努力睜著眼,透過那手指的一條縫隙,看到了點鮮紅。


    她急忙的用手去掰他的手指,用牙咬他的手掌,可無論她如何折騰,那大手竟如鑲上去一般,怎麽也拿不下來。


    “你放開我莫扶桑!我生氣了!你是不是吐血了……你讓我看看好不好……”


    哭訴到最後,幾近哀求。


    花鏡隻覺得眼前盡是淚水,滲透到了她的整個臉頰,聲音嘶啞的可怕,也虛弱無力。


    即使這樣,她依舊阻止不了莫扶桑堅持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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