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我還是決定迴去看看爺爺。


    我已經可以獨立生活,不需要靠著父母過日子。


    而且當年也隻有爺爺對於扔了我這件事投了反對票。


    我終於知道自己被討厭的原因,也明白了這些事情並非我的錯。


    我想我終於可以在父母麵前挺直脊梁,也不想繼續懦弱的逃避下去。


    於是我趁著過年的空檔請了假,決定踏上迴家的路程。


    阿嫵也跟著收拾了行囊,她存了一萬多塊錢,這次迴家也想挺直腰杆站在自己父母的麵前。


    我們倆一起坐上了迴老家的高鐵。


    一路無言,我們倆頭靠著頭睡了一路。


    下高鐵的時候,舅舅開著車等在了高鐵出站口。


    先把阿嫵送迴了家,接著在把我送迴去。


    爸爸媽媽看見我的瞬間還是驚訝的,媽媽更是一下子紅了眼眶。


    我不知道他們在見到我的時候,內心是怎樣的複雜。隻知道我在見到他們,終於可以坦然的麵對。


    放下了行李,我一個人去了醫院看爺爺。


    醫院裏隻有奶奶和沈四季守著。


    沈四季也考了個三流大學,比不得沈盛夏的211,但在我麵前始終高傲的仰著頭。


    我從包裏拿出了一個信封,裏麵是我省吃儉用存下來的六千多塊錢,全部給了奶奶,卻隻說了一句話。


    “能治就在試試吧,沒準還有希望。”


    奶奶接過信封,卻沒有對我多說一句話。


    爺爺是醒著的,但卻已經四肢不能動彈,看見我的瞬間眼淚已經從他的眼角滑落。


    我從他的眼睛裏看見了滿滿的愧疚。


    他的手指動了動,卻始終舉不起來。


    我朝著他微笑,這一刻至少我原諒了這個滿頭銀發的老人。


    他也許是看懂了我的心思,眼淚更加無法控製。


    我捏了一條濕毛巾,為他擦拭滿是皺紋的臉龐,就像對待外婆一樣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隻可惜,年三十那天,爺爺還是走了。


    這個年還沒來得及熱熱鬧鬧的過,我們家就已經開始緊鑼密鼓的開始準備喪事。


    爺爺的遺體被放置在了會發光的水晶棺裏,停放在村裏祠堂的牌位前。


    我幾次走進他的身邊,隻看見水晶棺裏藍色的燈光下,他就如同睡著了一般沉靜安詳。


    還記得外婆離世的時候,外婆也是躺在這樣一口水晶棺裏,看著自己的子孫跪在棺前號啕大哭。


    而如今看著爺爺的棺槨,我卻哭不出來了。


    喪屍辦完,家裏連新年的對聯都沒貼。


    我那六千多塊錢進了奶奶的口袋,最終被奶奶帶著進了我們家的門。


    我沒好意思開口要,一個剛失去丈夫的老太婆,這六千也許是她最後的底氣吧。


    離家那天,奶奶終於拉住了我的手。


    她枯槁的手上,皮膚已經完全失去了彈性,像是脫水了一般。


    “深秋,那六千奶奶加了點錢,給你置辦了五金,等你結婚的時候能用上。”她的語氣很慈祥,我差點以為是外婆迴來了。


    見我一臉不相信,她繼續說道:“要是奶奶撐不到你結婚那天,到時候就交給你舅舅,你舅舅從前就疼你,他肯定不會貪你的。”


    半隻腳踏入棺材的人,突然幡然醒悟了?


    我假意露出乖巧的笑來,甜甜說道:“那六千您自己留著吧,我在外頭還能掙錢。”


    她卻急了,慌忙道:“那不成,放我這你媽肯定要拿了去!你放心吧孩子,奶奶給你買最好的五金,到時候你結婚,肯定風風光光的。”


    我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什麽意圖。


    隻是這一刻,我覺得我此次迴來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爸爸媽媽不敢為難我,奶奶也開始向我示好。


    我好像真的風風光光的迴來了,打了他們一巴掌,便把他們都打服了。


    除了舅舅一家,他們誰也不知道我在外頭給人當服務員,當個小收銀。現在他們隻覺得我能耐了,我再不是以前那個沈深秋了。


    我笑著答應奶奶,其實我心裏很明白,不論是六千還是五金,有沒有已經不那麽重要。


    我拉著行李箱去了阿嫵的家,打算和她一起打車去高鐵站。


    阿嫵拉著行李箱出來,臉上也是得意洋洋的。


    “我哥在大學裏談了個對象,說是畢業就要結婚。我媽就說要把自己兜裏那筆錢掏出來,把房子推了重建,但是不夠錢。”


    我心裏覺得哪裏不對勁,試探性的問道:“你那兩萬塊錢......”


    阿嫵大手一揚:“給我媽啦!”


    我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她:“存這麽久,就為了買房子!現在你直接給你媽,蓋了房子還不是你哥的!你傻不傻啊,這房子跟你還有關係嗎?!”


    阿嫵卻自信的仰頭看我:“哼,我怎麽可能那麽蠢啊!這房子蓋好以後,要加上我的名字!”


    “真的?”我不敢置信的問道。


    我實在是不相信,那麽一個重男輕女的媽媽,會同意在房本上加女兒的名字?


    但是阿嫵卻環住我的胳膊,撒嬌道:“你安心啦,這個房子不論怎麽建,最後都要留下一個我的房間,而且房子一蓋好,在我哥結婚之前,必須加上我的名字!”


    我雖然覺得有點不正常,但阿嫵都這麽說了,我便也不再多說什麽。


    下了高鐵,我才終於又見到了方章雲。


    他開了自己的車來接我們倆。


    一見到他,阿嫵立馬鬆開了我的胳膊,轉頭撲進了方章雲的懷裏。


    對於他們倆的戀情,我算默認了。


    便自顧自的坐到了車後座,隻當看不見他們倆卿卿我我的樣子。


    這麽一想,方章雲和阿嫵也處了快半年了。


    看樣子感情應該還算穩定吧。


    阿嫵知道我不喜歡他,所以幾乎沒在我的麵前提及過他。


    隻要阿嫵開心,我在不想接受也必須強迫自己接受。


    隻是沒想到,就在我見到方章雲的第二天,阿嫵便在我上班的時候打了電話過來,哭哭啼啼的說她失戀了。


    我驚唿問道:“為什麽啊?!”


    阿嫵說:“因為我把兩萬塊錢給了家裏蓋房子!”


    我當時隻覺得無語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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