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好生爽朗,身穿蒙古族傳統騎行服飾,並未有過多裝飾,頭發高高束起羽冠定之,造型很像人們常言的江湖兒女那般,若是再配上一把長劍,還真像仗劍走天涯的女俠呢。


    “姑娘你是何人?”她並未與她相識,這官道之上的,也不可能遇上什麽草莽流寇。


    “我叫諾敏,攔了你的馬車是因為——我想與你交個朋友!”她這樣沒來由地驚擾民女,又說著這麽奇怪的話,任誰都會有些恐慌,楊婉還未看透她的來意,隻是瞧她行事作風如此光明,防範心理也就減去了幾分。


    “公主這般冒失,可是會嚇到人的!”海山隨後才趕到,已然無法阻止大公主的鬧劇了。


    公主?她今日是要把皇宮裏各位主子都巧遇一迴嗎?楊婉不驕不躁地下了車,明明見到懷寧王在此偏是如同虛設忽略他,隻給公主請安行禮。


    “離了皇宮我就不算是公主,你也不必對我行禮。”


    “是,公主。”她不再堅持,這樣一個明媚的女子看起來更適合懷寧王的口味,兩人同框的畫麵很美好。


    初次見麵楊婉甚是拘謹,世家小姐都是大門不出的,她雖報讀經書才華異於常人,可還是經不住一再出現身份如此之高的人。尤其諾敏公主看起來太過隨性,這才剛見麵就要拉上她一同去喝酒。


    寶雲齋


    “常聽安西王提到這家酒樓,今日一見果然別具一格,楊姑娘快請坐呀,都是自家人千萬別客氣。”諾敏見她進了雅座包間還很拘束的樣子,當場就給海山使了些眼色,可惜海山視若不見,徑自坐下倒酒吃。


    楊婉戰戰兢兢地坐在公主身邊,這頓飯是何來意也沒摸透。


    “楊姑娘,我一見到你就覺得把我們海山交托給你十分放心,雖說蒙漢習俗信仰諸多不同,但是隻要姑娘以真心相待,這些都不重要,來,我敬姑娘一杯。”諾敏執壺就給倒滿一杯,並爽快地一幹而盡。


    “怎麽,公主敬你的酒都不喝嗎?架子夠大的呀。”海山的嘲諷,她唯有舍命陪君子一口喝幹,對於一個從來滴酒不沾的人來說,這麽一小杯米酒就足以喝醉了。


    “對了,今日姑娘入宮可還順利?皇太後可有說些什麽?”不過以她對皇太後的了解,隻要這個女子對海山好,那便什麽問題都沒有了。


    一杯水酒下去她便臉色緋紅,頭昏腦脹的直接趴在桌上,驚了左右兩位皇族。諾敏見狀哈哈大笑,簡直拍腿狂笑。


    “哈哈哈哈,海山,你這新娘子的酒量說出去那是要被笑話死的啊,你可得好好給她練練酒量。”從沒見過一杯倒的人,今日真是開了眼界了。


    海山額頭布滿陰鬱,這個沒用的漢女,除了牙尖嘴利也真沒什麽值得豔羨的。


    “哼,這種沒用的女人,想要在北疆站穩腳跟恐怕比登天還難。”娶一個漢女為正妃不光是他個人的羞辱,也是對他生母蘇合王妃的羞辱。


    “你這個人真是沒風度,這姑娘我瞧著挺好,不像世家女子飛揚跋扈,你不覺得她還挺漂亮的嗎?”海山對她那些稱讚戳之以鼻。


    誰知這原本喝趴下的人突然就抬起了頭,糊裏糊塗說起了醉話……


    “懷寧王……墨蘭,墨蘭我告訴你,那個蒙古王爺實在是太狡猾……太可惡了,墨蘭,墨蘭你今天怎麽穿的這麽貴氣?”她一頭倒進諾敏懷中,將她錯以為是婢女墨蘭。


    “你這個女人……”海山臉色黑的跟什麽似得,要是這個女人敢說他半句不是,他一定將她扔出窗外。


    諾敏狠狠狠狠瞪了一眼海山,並輕撫她的背脊追問道:“懷寧王究竟怎麽狡猾,怎麽可惡了?”


    “我跟你說哦墨蘭,原來……原來跟他成親根本不需要去什麽北疆,皇帝陛下早就禦賜府邸,是他退迴聲稱上京不需留有府邸宅院,墨蘭,如果我早一點知道不用去北疆,我一定、一定、一定不會跟他作對,我會委曲求全順從他,至少……至少就不用去那什麽鬼地方啊。我幹嘛非要跟他頂嘴,非要激怒他,墨蘭,他是不是天下最壞的男人,一定是的,再也找不出更壞的來了。”這聲聲的控訴,海山氣的直接將酒杯捏碎,一把將人從諾敏懷裏拉起來。


    “你給我起來!站好!”她就像沒有骨頭一樣又倒在他身上,還一邊喊痛。


    “很痛哎,你這個奴才竟敢對本小姐大聲嚷嚷?”


    諾敏顯然已經笑到肚子痛了,笑的又是拍桌又是跺腳,誰能將懷寧王惹怒到如此田地,這個漢家女子真是太有意思了。


    “海山,你溫柔點嘛,所謂酒後吐真言,人家說的可是句句屬實呢。”太逗了,就知道一般女子也入不了他的眼,在她看來,這個口是心非的家夥明明眼睛都舍不得從人家姑娘身上移開,還說要把人家扔出窗外,現在看起來更像是怕她摔著一直小心翼翼地納入懷中。


    “皇姐,你看起來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迴宮以後我一定上報皇太後,說你私自出宮!”真是翻臉無情,剛剛還笑的張牙舞爪的人瞬間端正態度作態優美的看著他們。


    “楊姑娘喝醉了,你還是送她迴府要緊。”


    “我會讓野狼護送你迴宮。”撂下這句話後,將身邊這隻醉貓抗在肩上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酒樓。


    諾敏衝他做了個鬼臉,誰要人護送,多難得的機會偷溜出宮,不玩個痛快豈不是枉費來此一遭?


    懷寧王將她安置於馬車內,礙於她喝醉,路途顛簸未免磕著碰著,便陪同她一起坐在車廂內,這個女子喝醉了倒也還老實,像隻貓兒一樣縮成一團依偎在他懷裏沉沉睡去。烏黑的發傾瀉在他腿上,一路上腿都被當成枕頭擱著不知麻木了幾迴,口上說的百般厭惡人家,實際行動卻是大相徑庭。


    楊婉醒來已經是第二日大晌午了,醒來墨蘭伺候梳洗,平日墨蘭能說會道小嘴跟百靈鳥似得都不停歇,今日閉口不語反倒讓人無從適應。


    “墨蘭,昨日我是怎麽迴來的?”她記得昨日應公主之約同去喝酒,隻是記得開端完全記不得結尾。該不會是驚動公主,讓她給送迴府裏的吧。


    墨蘭笑臉慘淡無光地迴答:“是懷寧王送您迴來的。”


    好吧,這個局麵她不是沒想到過,但是為何墨蘭看起來比她還落寞的樣子。


    “墨蘭,昨天難道發生什麽事了?”那個跟她八字不合的王爺該不會又給她添亂了吧。


    墨蘭點點頭,並告知她:“昨日尚書大人連同何公子一同上門給小姐送賀禮來,本來都是件喜事,可是那位王爺把您送迴來,看到何公子在場,當即就宣布婚禮提前舉行,就定在後天。”


    楊婉腿腳無力地又癱軟在地上,這個小氣王爺真是有夠亂來,宮裏定的婚期怎由得他說改就改,即便她不信,可這整個楊府的人深信不疑啊,兩位姨娘根本無暇管她何時出嫁,都忙著各自為女兒采辦金銀首飾,就等著大小姐出嫁之日能在宮裏露個臉,沒準有幸能被王孫貴胄看上,那可就是平步青雲,從此富貴榮華衣食無憂呢。


    “老爺為此出高價為您準備嫁妝,說……”


    “說什麽?”看墨蘭一臉想哭的模樣,想必不會是好事。


    “說您留在大都的日子不多了,北疆地勢險要,怕您在那過得委屈,就是散盡家財也得給您準備最好的嫁妝,將來興許都能派上用場。”北疆,連黃口小兒聽了都要逃走的地方,她竟然要勇往直前。


    此刻二小姐三小姐前來送賀禮,不過是走個過場,難道還能以為人家是出自真心待她好嗎?


    楊婉一改方才絕望透頂的模樣,稍有精氣地待見兩位妹妹。


    “大姐真是好福氣,懷寧王看起來十分喜歡姐姐,一刻都等不及要娶你迴去,平日裏雨花對大姐多有冒犯,想到日後再無緣與姐姐想見,實在對從前過往所做深感抱歉,相信姐姐不會怪我才是。”麵對突如其來的轉性,楊婉也隻是迴個笑臉。


    “哪裏的話,咱們同為姐妹,既然是一家人我又怎會對妹妹存有芥蒂。”此刻登門不過是來笑話她罷了,隻是這笑話究竟是誰看還兩說。


    “大姐,這是我娘托人專程從西域商隊手裏買迴的頂級貂毛,想來送給大姐當出嫁禮物最合適不過了。”三小姐把話圓的滴水不漏,楊婉和顏悅色地暗示墨蘭收下禮物。


    “真是多謝妹妹如此費心了,替我向姨娘表達謝意。”這才客套了兩句,二小姐便迫不及待要挖苦來了。


    “大姐你可不知道昨天咱們府裏是有多熱鬧,你可還記得?”連墨蘭都不願提及的事,想必昨日定然失態的很,楊雨花又巴不得抓著她的小尾巴大做文章。


    楊婉瞧了她們姐妹兩一眼,依然不漏聲色問了句:“昨日發生何事我還真記不太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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