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於藍微笑道:“我信你。當初你可以一走了之,連骨髓都不用捐,可是你沒有。連我的命都是你的骨髓救迴來的,你沒有要害我的理由。而且,你是大伯的女兒,大伯是怎麽樣的人,他的女兒也應該是怎麽樣的人。”


    薑家人甚少在葉晚麵前評價起薑寬茹,以至於葉晚對他的印象一直是個才華橫溢卻拋家棄子的風流作家,其他的好感也半點沒有。


    薑於藍這樣一提,是說明薑寬茹也是個為人仗義的人?


    葉晚氣道:“難道因為李裴的勢大,老爺子和二叔就對他聽之任之,任他作踐你?”


    薑於藍說:“爺爺和我爸根本不知道,他對我做的事情。京城溫家很看好我們的婚事,薑家現在也需要這樣一個姻親來提攜一番……”


    葉晚打斷她的話:“李裴就是個畜生,他對你做那樣的事情,還錄下了視頻,傳播給別人。你怎麽能縱容他這樣做!”


    薑於藍臉色煞白,驚愕道:“什麽視頻?”


    葉晚也是一愣。


    薑於藍顯然不知道視頻的事情。


    那……


    薑於藍緊緊地抓住了葉晚的手,問:“到底是什麽視頻?你告訴我啊。”


    葉晚說不出話來。


    薑於藍一邊喘息,一邊迴憶說:“其實,那不是最近的事情,而是四年前霍邊疆還沒做我保鏢的事情。李裴那個時候還沒有成為新晉城的董事長,他有一次在溫家作客見到了我,我們就認識了,他追求我,可是我覺得他為人太過偏執,所以沒有接受他。後來,他約我出來,我喝了飲料就不記得了……醒來的時候,他對我說得到了,他就知足了。後來,他確實沒有糾纏我,我以為這就過去了……我遇到了邊疆,和他經曆了很多事情,我和他就在一起了。直到最近我出院了,李裴重新來看我,才和我說了當初的事情……他不肯放過我……”


    隻言片語中,葉晚已經可以體會到了這段時間裏,薑於藍的害怕與無助。


    “於藍姐,你就因為他,所以才和霍教官分手?”


    薑於藍搖頭:“是因為爺爺找到了邊疆,爺爺也知道組織,他們不知道談了什麽。邊疆他迴來之後,就和我的經濟人提了離職。他和我說,對不起,然後就走了。”


    不是因為李裴,也不是因為視頻,而是因為薑老爺子和組織……


    組織,簡直像是一場噩夢,一直都沒有到可以醒來的時候。


    如果薑老爺子也知道組織,那麽這麽多年來,他知道自己是被送進了組織中的事情?!


    不,如果他知道自己也是組織培養的少年學員,怎麽會那樣輕視自己,還允許薑家人踐踏自己的尊嚴……他老人家那麽有把握,自己不會跑了麽?


    葉晚沒有再拘泥於這個問題,反而問:“於藍姐,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薑於藍抬起滿是淚水的美麗麵孔,蹙眉道:“李裴是組織的人,連你們都對組織沒有辦法,我又能怎麽辦。”


    葉晚也無言以對,如果李裴隻是一個平凡的商人,她有的是辦法叫他不再接近薑於藍。


    可是現在事關組織,組織不會允許自己的管理層成員出事的。


    葉晚真是沒有想到京城溫家會是這樣雄厚背景,那麽溫碧涵呢?當初溫碧涵動手毆打自己的視頻可是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其中還有她在社交平台上動了手腳。溫家如果還在組織裏有實權與人脈,不可能查不清楚是自己一手策劃的。那為什麽直到現在,她一點兒事都沒有?


    這是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到底是誰織的網,又是誰在網裏麵?


    葉晚又說:“爺爺和二叔沒有辦法了李裴抗衡,那京城溫家呢,那是你外祖家,他們不會不管你的。”


    薑於藍露出一絲苦笑:“晚晚,你是不是覺得溫家是我外祖家,就一定會維護住我啊。你不知道,真正能在權力中心中屹立多年不倒的家族,所謂的心狠手辣,是你想都想不到的。我媽隻是溫家外嫁的女兒,年中出了那樣的輿論事件,外祖父早就厭棄了她,怨她出嫁那麽多年,卻隻會給娘家丟臉。那時候京城很多人看著我媽迴京城後招搖過市,都在笑話溫家老爺子養出這麽一個招禍又可笑的女兒。更何況,溫家還有更加出色的姨媽和舅舅,他們的子女也倚靠著溫家,同時能給溫家提供不少的助力。而我媽呢,她隻有我一個孩子能給她的臉上增添上一些光彩,我和李裴要結婚的事情,其實大部分是她在張羅的……”


    是啊,薑於藍再出色,也隻是溫老爺子膝下最不爭氣的小女兒生的,是溫家遠了層的外孫女。


    “你沒有告訴她,李裴對你做的事情麽?”


    薑於藍心如死灰:“四年前,是我媽背著所有人,帶我去醫院做了檢查,她說我的名聲不能給毀了。可四年後,卻還是我媽,催促著要我和李裴結婚,這次她說,隻有結了婚才算能堵住別人的嘴,婚前發生的任何事情才會顯得不那麽重要。”


    溫碧涵還真是愚不可及啊!


    葉晚都恨不行:“她是瘋了麽?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賣了。”


    薑於藍抬眸,漣漣盈眸藏著堅定:“我在圈裏這麽多年,什麽殘酷什麽肮髒的交易沒見過,我媽這樣做也是為了保住她和我爸的婚姻罷了。如果他們離了婚,我媽在溫家就徹底待不下去了,到頭來才是真正的一無所有。這幾天,於秋也會打電話和我哭訴,問我爸媽是不是要離婚了,我們是不是再也沒有家了……”


    葉晚心底一震,薑於藍是一個真正容易心軟且良善的人,溫碧涵拿親情逼迫她,一下子就戳中了她的軟肋,她便不免地朝溫碧涵指引的方向走去了。


    “於藍姐,你的妥協並不能真的解決所有的事情……”


    薑於藍說:“我知道你想勸我不要管我媽的話,和李裴說明白我不會結婚。我不是沒有想過,可以不顧我的演繹事業,以後也不拍戲了,還可以不顧我爸媽的婚姻,我媽所謂的麵子,和我爸的仕途,可於秋怎麽辦?她才十六歲啊,之前她就已經受到傷害了,今後爸媽離婚,她要怎麽過得下去?”


    薑於秋?


    葉晚還沒見過她,是一個隻活在別人話語中的薑家女兒。不過優秀出色,也不夠討人喜歡,好似是一個無足輕重可有可無的角色。薑揆芳忙碌,溫碧涵虛榮,可能他們的關注與寵愛都聚焦在了薑於藍的身上,薑於秋變成了無人問津的那一個。


    就算是這樣一個人,她也是薑於藍的親妹妹,再有嫌隙和忌憚,也是薑於藍最想要保護的一個人。


    **


    組織的事情,隻有組織的人才能解決。


    葉晚發了信息給邱月白。


    邱月白看見信息的時候,是在醫院自己的辦公室裏,為此還特意和坐在他對麵的盛承一陣炫耀。


    “我就說了,葉晚過不了多長時間就一定會聯係我的。”


    盛承瞪他:“好了傷疤忘了疼,上次的事情她還坑得你還不夠?”


    邱月白笑了笑:“我們可是共度患難的深厚的革命友誼。葉晚在組織的時候幫過我很多次,多到她自己都忘記了,可我記著呢。常言道,知恩莫忘報。”


    盛承點了一根煙,斜眼看了看邱月白:“你怎麽還不動身去見她。”


    邱月白解開白色醫師袍,說:“你以為我是你,看見人家就慌了。上前就動手動腳,tonight居然沒把打殘了。”


    盛承想起那次的魯莽表白,森然如霜,葉晚想必對他的印象徹底壞了。


    “你是沒談過戀愛,還是怎麽地,上去就是伸手要抱。”邱月白忍俊不住:“請問盛總,您今年貴庚,可是還沒碰過女人?”


    盛承沒有說話,總不能說情難自已,過界就是過界了,他事後還需要做許多事情才能彌補。


    他自然是談過戀愛的,大學時期以及留學海外,也曾交往過兩個女朋友。可是呢,他的身家長相擺在那裏,一般都是女孩主動,否則他也不會有意思去追求人家。女朋友呢,一個是性格高調的富家女,一個是成績出色為人熱情的abc,皆是不用他費力去討好。也因為太過沉悶的性格,戀情往往幾個月之後就不了了之。


    盛承開口問“葉晚找你什麽事情?”


    邱月白道:“她沒有說,不過不是要緊的事情,她的氣性那麽大,絕對不會那麽快主動來找我的。”


    盛承有些嫉妒邱月白對葉晚的了解程度,於是問:“你如此了解她,就猜不到她遇見什麽事情?”


    邱月白默然笑了,“我怎麽聞到一股子醋意啊。我又不喜歡她,沒事揣測她遇見什麽事情做什麽?反而是你啊,為了葉晚,是天天駐守在我的身邊,都快成為我的副手了,盛總,你真的很閑麽?”


    盛承一歎:“我也不是非要日理萬機,否則養著一大班子職員是做什麽的。可是我心裏牽掛著葉晚,她媽媽快要迴國了,我總要這兒之前,和葉晚好好再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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