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不迴家了麽?”手機那一頭,薑懷思聲音蔫蔫的,似沒有力氣。


    “我忙,等放假,會迴去的。”


    葉晚的學業就是最好的理由,當然,她自己是不想迴薑家的。


    1977的老洋房,自有兄友弟恭,祖慈孫孝,天倫之樂,她去做什麽。


    “姐,我知道,你不想迴來。可是,你還有我們一家啊。”


    薑懷思十分由衷。


    葉晚瞟了一眼四周,秦子巍靠在欄杆上曬太陽,懶洋洋地像一隻柴犬。


    他們目光相交,秦子巍笑著朝她揮了揮手。


    葉晚別過身,“我還要上課,先掛了。”


    “姐,別……”薑懷思焦急地說:“有件事我得告訴你。”


    “什麽?”


    “姐,薑懷來自殺了……”


    葉晚耳邊一空,心底極度的壓抑,她沒有來得及說話,手機那頭的薑懷思忙道:“……薑媽發現得早,人就迴來了,他現在在醫院。”


    葉晚緩了很久,才鎮定地迴答道:“告訴我地址。”


    薑懷思說了醫院的地址,隨後勸道:


    “姐,你迴來吧。我爸媽怕刺激到你,都不肯讓我告訴你,可是,姐,我覺得你有必要知道。”


    葉晚什麽表情也沒有,冷冷開口:“我知道了。”


    薑懷思還想說什麽,就葉晚匆匆掛了電話。


    |


    薑懷宴迴來了,薑懷來自殺未遂入院了,這是禍起蕭牆的開始吧,終於兄弟鬩牆,有人不容了。


    薑家的內亂已經拉開了序幕,老爺子的心髒還好吧。


    |


    秦子巍昂著麵,忽然覺得身側一陣寒意,轉過身一看,原來是冰山美人葉大小姐經過。


    這人的性情冷,周遭的氣溫都能拉低麽?


    葉晚沒有迴教室,而是直徑去了老師辦公室,尋老慕請假。


    老慕知道葉晚一個月沒迴家了,隻當她是學習刻苦,自覺留校,於是請假也沒有費什麽功夫,就請了半天。


    “迴家好好休息,學習要緊,也要注意勞逸結合。”老慕滿滿鼓勵地說。


    葉晚隻是乖巧地笑了笑。


    她請假的理由是家裏有事,老慕也不疑有假,這大概就是好學生的特權吧。


    葉晚迴教室收拾書包,楊折柳才知道她是請假了。


    “同桌,你請了多久?迴來抄我的筆記就行。”


    葉晚微微側臉,溫柔地笑著說了一聲:“謝謝。”


    楊折柳的頭發絲都一陣激靈:哇,我冷到極致的大美女同桌會對我笑,還會對我說謝謝了。


    楊折柳送葉晚去校門,問:“你要怎麽迴家?有人來接你麽?”


    葉晚淡淡嗯了聲。


    走在校園的林蔭小道上,迎麵遇見了參加完廣播站主持人選拔的蔣麗華。她在初中的就做過主持人,念詞字正腔圓,更是經常參加文娛活動,這次高一新生選新的主持人,她本來勢在必得。可不知道什麽緣故,今天第一輪麵試就被刷了下來。


    如今,她正是最不爽的時候,偏偏遇見了葉晚和楊折柳這兩個,真的是倒黴就偏偏叫什麽人都來觸她的黴頭?


    楊折柳遠遠就看見蔣麗華滿臉黑沉,她做事本來就很高調,參加廣播站主持人選拔的事情,早被她的小團隊傳得全班人都知道,這一見也猜到她可能沒有被挑選上吧。


    葉晚一麵走一麵按著手機,忽然被楊折柳拉了一下,抬頭一眼,哦,蔣麗華的臉真夠黑的。


    楊折柳小心翼翼地拉開葉晚和蔣麗華的距離,誰都知道這個蔣小姐是刁蠻小姐的脾氣,家境很好,還有長輩是在教育局的背景。


    她一看就是心情不爽,還是不要和她對上好。


    開學都一個月了,班裏的人都知道,蔣麗華把葉晚莫名的視為勁敵,可蔣麗華一開口,無論是冷嘲還是熱諷,碰的皆是軟釘子。


    因為葉晚根本沒將這個人放在眼底,或者根本就沒這個人似的。


    班裏的人漸漸也不那麽關注蔣麗華了,畢竟好看的皮囊看久了也沒什麽新鮮的,加之能考入西附外的人,家境也不是尋常人家,各自有各自的留學追求,實在沒必要太多捧著一名嬌小姐。


    程雋抬抬下巴,目光還在葉晚那邊,聲音很尖,帶著習慣的頤指氣使:“哦,是你們啊。同班同學的,也不想和我打招唿。”


    楊折柳一悶,這叫什麽高高在上的態度,更是默不作聲。


    葉晚渾身的氣勢更為冷清,嗓子“嗯”了一聲,隻當沒看見。


    蔣麗華臉上的表情更加不好看了。


    “你們不和我說話的,分明是故意的。”


    蔣麗華的脾氣上來,倒是天真得很。


    楊折柳蹙著眉:“你的態度那麽差,誰要和你說話。”


    蔣麗華似乎找到了發泄口,抬高了聲音,正好能讓周圍的學生能聽到。


    “你們這叫冷暴力,當作沒看見我,然後才能孤立我,排擠我……”


    這,好大的帽子。


    “同桌,走吧。”


    葉晚斂了斂眉,目光冷淡,如同看著一個傻子。


    蔣麗華給駁了麵子,氣憤不已,對著葉晚和楊折柳兩人的背影,大聲地說:“你葉晚成績好,有什麽了不起的!那件轟動鵬城的離婚官司案,你就是那個私生女!”


    楊折柳一愣,一時間給蔣麗華的話震住了。


    可瞬間又氣又煩,反而扭頭就罵:“不和你打招唿,你就敢造謠,你可真夠不要臉!”


    蔣麗華也懵了,她明明罵的是葉晚,一向溫婉羞澀的楊折柳,怎麽忽然勃然大怒?


    葉晚的淩厲目光掃過來,她莫名地僵了僵,覺得有些冷。


    楊折柳眼角都紅了,渾身氣憤發抖:“你個造謠的爛人!你敢不敢和我去見老師,見校長,見家長!你給當眾說清楚,誰他媽是私生女!”


    楊折柳的怒吼,引得周圍的學生圍觀。


    一時間,指指點點。


    有人認出葉晚和蔣麗華,樂得看熱鬧,高一一班的兩大美女當街battle。


    葉晚冷靜地拉過楊折柳,安慰式撫了撫她的肩膀,靜靜地看著蔣麗華也不開口。


    蔣麗華本來就想讓葉晚難堪,怎麽知道氣得罵人的反而是楊折柳,一時間還以為是她和楊折柳起了衝突。


    “這裏是在幹什麽?”


    宋世蕃二十五六歲,很年輕很英俊的教導主任,怎麽也和嚴厲一詞聯係不到一處。可是今天他的神色沉重而端穆,叫圍觀的學生立馬散去。


    沒有學生是不怕老師的。


    蔣麗華本來就是驕縱刁蠻,可也知道學校不可能像家裏一樣偏袒自己。


    “主任,我們……吵架了。”蔣麗華先認錯,“可我不是故意的。”


    楊折柳瞪著她,大聲駁斥道:“剛剛罵誰是私生女!現在怎麽不說了!”


    蔣麗華一派愣住了,好像剛剛她沒有說過這話一樣,無辜又無知。


    葉晚英氣又靈氣的眉微微蹙著,這貨原來不是玫瑰花,而是大葉綠茶啊,真是欠修理。


    楊折柳耐不住脾氣,對宋世蕃說:“宋主任,蔣麗華故意攔住我們,說我們沒和她打招唿,還造謠說……”


    私生女一詞,似乎是楊折柳的極為羞恥的象征,一說到,眼眶徹底紅了。


    葉晚看向宋世蕃,指著蔣麗華,冷冷道:“她剛剛親口說,成績好沒什麽了不起的。我,不過是個私生女。”


    葉晚居然這樣坦然而公開的說,自己是個私生女的事實!


    宋世蕃從震愣中反應過來,聯想起葉晚曠課,然後帶著邱月白來到他麵前請假的事情,隻覺得她的勇氣可嘉,可能是自己修煉出來的一項絕技了。


    “學生之間拌嘴吵架是有的,打架動手也是有的,可侮辱人家是個私生女,那就過分了。”


    “宋主任,我沒有……”蔣麗華委委屈屈地剛開口。


    宋世蕃凝著蔣麗華,冷厲道:“我剛剛就在不遠處,什麽都聽見了。”


    蔣麗華抬眸,驚愕非常。


    “你罵得太大聲了。”


    宋世蕃半點情麵都沒留,最後補充得一句,將蔣麗華想要說的辯解堵得死死的。


    楊折柳也很詫異地望向葉晚,葉晚看著宋世蕃,緩了緩,問:“主任,我和我同桌能先走了麽?”


    宋世蕃挑眉,稍稍有了一絲笑,寬宥道:“可以。”


    葉晚扶著楊折柳的肩膀,臨走前,多看了宋世蕃幾眼,轉身默默地離開了。


    宋世蕃接受這目光,心底也是從容而輕鬆,她以退為進,用得很好嘛。


    蔣麗華是蠢頓又淺薄,他也不喜歡。


    這女孩子還那麽小,看不慣又比不過,隻會用不光彩的手段詆毀造謠,怎麽學得粗鄙婦女一樣。


    宋世蕃對著單獨留下來的蔣麗華問:“說吧,你是想請家長還是寫檢討書?”


    校門口。


    葉晚叫的網約車已經到了,她快上車前,問楊折柳:“你為什麽那麽生氣?”


    楊折柳恢複了以往的溫婉羞覷,道:“我也沒聽清楚,蔣麗華是不是說你,可是一聽見說私生女,我就忍不住要罵她。”


    葉晚挑眉,說了一句很欠揍的話:“你也是私生女?”


    楊折柳忽然瞪大了眼睛:“怎麽說也?”


    葉晚十分認真地說,“因為蔣麗華說的都是真的,我卻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女。”


    楊折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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