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火光閃耀。烤架上有兩隻野兔。


    牛皮道長早就開始享受他的“晚餐”了,我們的王梓同學又在“深情”地進行觀摩,並越發有入迷的架勢。


    他發現牛皮道長即使升級到了新境界,也一樣是原來一樣的進食方式,有時候勢如猛虎下山,地上的那攤紅黑血跡在迅速地變小而至於幹涸,有時候又細如毛發,樹葉和草木上沾染的餘血他也會很享受地輕輕吸吮。


    但王梓今天不想過多評價,畢竟今天的兩隻野兔都是在牛皮道長的神奇發揮下捕獲的,吃人的嘴短。


    ——經過一天的蹲點,他們一共等來了大小不一,顏色不同的三隻野兔,結果現在就有兩隻在烤架上。


    總體來說,收獲還不錯,畢竟三分之二的成功率。


    王梓迴憶起今天的打獵過程,覺得牛皮道長的確有些門道,首先今天的布置就很有特點。


    首先是用了很多的鮮果嫩草引誘兔子進入捕獵點,隨後在兔子享受大餐的時候王梓突然殺出。


    三隻野兔中最小的那隻在王梓殺出的時候,突然莫名其妙地全身發抖抽搐,連爪子都沒來得及擺開就被王梓捏在手裏。


    然後其他的兩隻野兔經驗比較老道,也比較沉著,雖然驚慌,但是還能邁開步子往王梓來的反方向跑。


    這時就進入了詭異的部分,牛皮道長的二道操作。


    逃跑的野兔雖然驚慌,卻還是步伐矯健,還不時迴頭看王梓,王梓也的確跑不過它們。


    反方向上正好是木樁的方向,寬度快八十厘米,按說兔子不可能看不見。


    可這兩隻老兔卻偏偏有一隻正好撞在木樁正中央,還撞得四腳翻天,眼睛都睜不開。


    王梓看著現如今成為烤肉的兩隻野兔,心裏卻升起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他終於知道早上是在擔心著什麽——雖然經過多日的接觸,他發現牛皮道長大抵是個好人,隻不過想到牛皮道長連功名都是拿錢買來的話,就還是防備點好。


    那邊牛皮道長終於享受完了他的“晚餐”,此時又一次飄飄渺渺的“站”了起來。


    兔肉還沒有全熟,王梓也不急,而且還有更重要的問題需要解決——是生存的問題。


    “今天道長可是神威盡顯啊,這樣下去,恐怕你就能操控一切了。”王梓話中有話地說。


    牛皮道長輕笑一聲,他知道王梓還是擔心,但是他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


    “一切都隻是虛幻,隻要是虛幻的,就有辦法可破,你有話直說,畢竟我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不可能脫離對方獨活。”


    “很好嘛,你既然有這種覺悟,那我就直說了,你現在有了這境界,倒是連我也能騙了,以後要對付我倒是越來越簡單了。”王梓皮笑肉不笑地說。


    “就知道你沒這麽善良!你怕我會用幻境騙你?!”牛皮道長說。


    “我就做個防備嘛,以後指不定還有其他幻用境的…壞仙想害本小爺的命。哈哈…”


    “哎,你雖然說話有些滑頭,卻也還是考慮地蠻周到的,我若是像你一樣,應該暫時也想不到這些,這點我不如你。”


    牛皮道長也明白,不可能永遠使得王梓不存有防備心理,更何況對方還有點小機靈。


    生存的問題,總是第一步考慮,可以理解,他也總該要讓王梓安心。


    “我主公真武大帝托付此事於我時,要我不管是何人喚醒,隻要此人秉性善良,就該專心輔佐,日後讓世間再多一位正道大神,如若因此而犯殺戒,必為我道家所不齒。想我牛皮道長雖然也是成仙之體,卻本事低微,蒙主公不棄,收至麾下,滿心感激,我豈敢背棄他。”牛皮道長說。


    王梓還在猶豫,但隨後牛皮道長竟然指天發誓起來:“在此,三清在上,玉皇為證,我若背棄於你,必魂無所依,天地滅我至無痕!”


    王梓一時間也就不好再接下去。


    “其實你也不用太慌張,我說了,隻要是虛幻的,就有辦法可破,我的幻用境雖然有些門道,但其實總該是要利用對方的心理來攻擊。”牛皮道長繼續說:“今天的捕獵,你還記得吧?”


    “當然。”王梓自然地迴答。


    “當你突然出現的時候,野兔的心理是慌張的,我這時擴大了野兔的慌張心理,讓第一隻野兔被你嚇得動彈不得,這很好理解吧。”


    “理解,你繼續。”


    “第二隻和第三隻野兔,在你出現後並沒有被嚇倒,而是選擇了逃跑,這時他們大概率是往你來的反方向跑,逃跑的時候會有什麽心理呢?”


    “害怕?”


    “還有什麽?”


    “恐慌?——呃,好像是一個意思。”


    “還有呢?”


    “呃…”


    “你自己設身處地想一下吧,你如果在強敵手下逃跑,你除了害怕,恐慌,心裏是不是還有一種隱藏的快感?”


    “啊…莫非是…僥幸?!”


    “沒錯,就是僥幸,我放大了兔子的僥幸心理,使它目空一切,就忘了腦袋前麵有木樁了。”


    “…”


    “所以,我現在的幻用境階段,必須支持三個條件:一是周邊幻境必須激起對方的幻想和負麵心理,並且一度占據上風,二是對方的念頭可能在一瞬間就會變化多次,我需要準確抓住我需要利用的那種心理並放大,三是對方也需要配合,我在發起幻覺的時候,他也必須沉迷下去。”


    牛皮道長頓了一下,讓王梓消化,然後繼續又說起來。


    “前麵兩個其實你不能改變,但是最後那個,你卻是可以去改變的。”


    “怎麽改變?”王梓說。


    “你有多種方式,比如你根本讓我猜不透——呃,但是小爺你…歡快跳脫,估計…”


    王梓說:“不行就直說,小爺我也不是太要臉的人。”


    牛皮道長輕笑一下,慢慢說:“既然根上解決不了,你就必須從其他方麵改進,如果對方已經對你施了幻術,你就必須解幻!”


    “那怎麽解幻呢?”王梓馬上問。


    “一種是最直接的,那就是身體的感受!比如疼痛,我聽說以前專門有個幻用境修煉的山頭,當時山上都是幻用境的高手,平時切磋難免進行相互試招,在不能解除對方幻境的情況下,就隻能讓肉體受傷,以錐刺骨,並以此來宣示個人的曆練,這導致有的人出山的時候腿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傷痕。”


    王梓正聽得頭皮發麻,這時候牛皮道長又繼續說。


    “另外一種,是需要你最大程度地避免負麵情緒,遇見恐慌要鎮定,沒有僥幸心理,這樣對方就抓不住你的把柄,這符合我道家說的一切都是道的運化,苦難也隻是情緒裏的一般,這時萬情為空,自然幻而不迷,對方也沒有辦法繼續攻擊,小爺你如果練到這境界,自然就再不怕這幻境了。”


    王梓拚命地點頭,如搗蒜一般,但心裏有很長的一段獨白。


    這兩個方法,一個傷身,一個無趣,簡直自殘的厲害。不行,還是得從預防做起。


    “聽懂了沒?”牛皮道長“恰巧”這時候問起來。


    “呃…”


    “哎,這裏麵的確有點麻煩,但沒有關係,今後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配合,到時候我一一跟你講解,而且,還有最後一種方法可以幫你。”牛皮道長說。


    什麽辦法呢?


    之後不管王梓怎麽問,牛皮道長也再不說話了,王梓很奇怪,隻好以各種揣測來施壓牛皮道長,但牛皮道長卻指天發誓絕對不會對他有所傷害,誓言之決絕,簡直讓他歎為觀止。


    “願長天我老再不受我為此道中人,永世為牲畜之輪。”


    話已到此,言而有盡。


    …


    兔肉已經熟了,王梓抱了一根兔腿開心地啃了起來,滿嘴都是油。


    牛皮道長看著他,突然發現王梓這個人即使平日裏沒少奇思怪想,最近也沒少防備自己,但是隻要他手上有吃的,八成就把之前的破事忘得一幹二淨了。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吃貨嗎?不合我道家節製氣象啊,隻不過,自己還沒成仙的時候或許也跟他一樣呢!


    牛皮道長正在感慨期間,王梓卻突然說起話來:“道長,我想我們從這裏走出去,應該有一個名頭。”


    這還要什麽名頭?


    “當然了,就像你之前說那個什麽‘要有道家氣象’,我覺得我們應該有個響亮的名字!”


    什麽名字?


    “就叫做‘挖寶遠征隊’!”


    牛皮道長一口魂流噴在自己胸口上(畢竟還是要保持‘道家氣象’)。


    二十五裏還遠征,而且還是擺明了名字“挖寶”,怕人家不知道啊!危險啊好不好!


    牛皮道長好說歹說,最後王梓終於決定將這個略顯豪橫的名字改一改。


    “好吧,那就叫‘黃金遠征隊’!我還要做出旗幟來,供世人瞻仰!”


    牛皮道長差點沒氣得魂魄分離,這不啥也沒改嘛!而且更危險了!


    最後在牛皮道長苦口婆心的勸說下,王梓沒做成旗幟,而且在牛皮道長的強烈抗議下,他們決定遠征隊的名字也隻在他二人獨處的時候才能被提起。


    遠征隊正式成立之後,王梓揮舞著兔腿大喊著說:“看來,我們達成了另外一項偉大的提議,在兔腿和蒼天的見證下,‘黃金遠征隊’今天正式成立了!”


    雖然,隊員就他和牛皮道長…的魂魄,還有…一隻會變顏色的葫蘆吧。


    牛皮道長則一臉黑線。


    哎…攤上這樣一個小祖宗,真是沒辦法,不過也就這樣吧,自己今後的老本本來就是錢財嘛,這麽取名也沒啥不對…暫時就隻能這樣進行心理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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