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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已深,我本想留著柳見雪在我這裏住一晚,可是瞧著外麵月色皎潔,卻打了主意,想要出去逛一逛。


    可巧,柳見雪與我是一般的心事,我二人一拍即合,披著大大氅便出了門。


    “四處閑逛有什麽意思,倚梅園深處新移植了一批玉蕊檀心梅。一片片開著,紅雲一般,煞是好看,不如我們一同前去賞梅。”柳見雪提議,我自然高興。


    “玉蕊檀心梅?從前並未聽說過,是白梅嗎?”我有些興趣。


    “是紅梅。似乎是前朝的果親王從盛京那裏帶迴來的,原本隻在高山之上盛開,經過十數年培植,終於咱們這裏也種得活了。”


    柳見雪絮絮道:“早就聽人說,夜晚瑩白如月的雪花映著紅梅簇簇甚是好看,隻是一直都不曾得見,若不是今日和你一起,花早卻不放我出來呢。”


    我們倆就這麽說說笑笑,一路上到了最北邊。我忽然想起闔宮覲見那天的事情,當時經過倚梅園,我隻是在外麵折了一枝梅花,並沒有到最深處去,因此才沒有引發那毒。現在想想真是好險。


    我們還沒有見到倚梅園的紅梅簇簇,一陣濃鬱的香味就已經隨著寒風吹了過來,我們對視一眼,均是精神一振。


    暗香浮動,我們走在園中,倒像是踏在雲裏。我正在屏息凝神端詳枝頭明月,忽然,一曲悠揚的笛聲似有若無的傳來,在梅花枝頭迴蕩。


    “杏花疏影裏,吹笛到天明,這人倒是好有雅興。原來宮中也不全是乏味之人!”柳見雪笑道。


    我聽著這笛聲,卻想起了之前那一夜的朗朗笛聲。這會是那個與我合奏的人嗎?


    柳見雪見我眼神微動,不禁問道:“看妹妹的神色,似乎認識著吹笛之人?”。


    “隻是前些日子聽過他所吹奏的曲子而已,無緣得見本人。今天若能見到他,倒是緣分。”我向她笑了笑,向梅花叢中走去。


    這笛聲若有若無忽隱忽現,似乎就在以梅園之中傳來。我有意想要找到此人,柳見雪似乎也興致勃勃。


    “倚梅園中西出亭,是觀賞梅花的好地方,依我看此人多半就在那裏。”柳見雪興致上來。拉著我的手便向前跑去。


    “跑什麽!你還怕他跑了不成?如果今日見不到,今後再相見也無妨呀。”我跑起來有些喘息,笑著打趣她:“倒不像是我急著見他,倒像是你急著要見他。”


    “知己難尋,能被你欣賞的人更是難得,我此時的心情倒比皇上見到一個美人還急色呢。”


    柳見雪與我嬉笑,我們嘻嘻哈哈的過去,一路穿越梅花,還沒有見到什麽亭子,白鹿卻已經竄到了我們倆身前,伸手攔住了我們。


    “小主小心。”白鹿神色緊張。


    “怎麽了?”柳見雪被她敏捷的身手嚇了一跳。


    “剛才那邊……”白鹿猶猶豫豫地說:“好像有個白影兒竄過去了。”


    “噫——”柳見雪與花早異口同聲的道。


    我見她們倆這樣子覺得好笑,輕輕推了一下她,對白鹿道:“越說越嚇人了,究竟是怎麽迴事?”


    “似乎是個女人吧,跑得太快了,沒看清,遮擋的又多。”白鹿扒拉一下樹枝:“礙眼。”


    “似乎?”柳見雪突然走了過去,從地上這裏一個東西伸手遞出來給我看:“肯定是個女人了。”


    那是一隻發簪,通體烏黑,形製簡單。上麵唯一的亮眼之處就是一顆小小的珍珠,留下的痕跡太少,並看不出來什麽特別之處。


    “未必就是那個女人丟的,反正先收起來吧。”


    我剛把那隻放在藏進袖子裏,白鹿就低聲道:“又有人過來了!”


    “什麽人?”我問。


    “腳步聲濁,多半是男人,兩個人。”白鹿皺眉:“這得迴避吧,萬一是什麽親王貴胄……”


    “迴避迴避。”我一路小跑。


    “倚梅園這麽偏僻,大晚上的誰沒事跑到這兒來,我看剛才跑掉的那個女人和這兩個男人都一定脫不了關係,沒準兒就是私會於此!”


    柳見雪一邊跑一邊向我擠眉弄眼,我沒好氣的說:“一個女人私會兩個男人嗎?更何況大半夜的跑到倚梅園來就是私會的話,你我豈不是也是私會?”


    “既然你不以為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幹嘛還要跑?”柳見雪一臉奸詐:“而且我們就是私會啊,這個點兒已經宮禁了!我的星星寶貝不要跑呀。”


    “好好好我錯了。”我舉手投降:“總之,管他們是做什麽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避則避。”


    因這一陣折騰,我跟柳見雪都是身子酸痛,在園外告別之後便各自迴去睡了。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太累的緣故,我剛一躺下沒多久便睡著了,身子昏昏沉沉的。可是即便在這極沉的睡夢之中,那一縷若有若無的笛聲卻讓人縈繞在我的腦海。


    而早上,已經快到給皇後請安的時辰了,我卻仍然懶懶的不想起來,隻覺得身子四處都沉重得很,秋水過來叫了我兩次。見我始終起不來,才知道我並非撒嬌。


    “小主你額頭有點燙,多半是得了風寒。”秋水皺眉摸了摸我的額頭:“都怪我,昨天不應該縱容你跟柳小主一起跑著迴來的。身子發了汗。又被冷風撲著了,難怪會生病。”


    “我哪裏有那麽嬌氣,不過是睡多了身子乏力。”我笑了笑:“去給我端一碗薑湯來,我一口悶下去,縱使有什麽風寒,也好了。”


    雖然我說的簡單,可能薑湯實在是難喝的緊,我即便是捏住了鼻子,還是能感覺到那種澀苦味兒。


    終於將那一碗薑湯悶了進去,秋水又來一碗牛奶洗去口中苦澀。此時時辰已到,我胡亂吃了一些菱粉香糕便匆匆出門。


    還好洗梧宮與坤寧宮並不遠,沒過多久就已經到了,倒也未曾遲。


    隻是剛過了一個轉角,視野開闊起來,才看到寧妃竟然就在我對麵。我避之不及,隻好迎了上去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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