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看什麽看?”一個灰黑袍子忍不住道。


    “我們不看,你倒是上啊?”一個胖子冷笑道,“起哄的事我們也能幹,送命的活你們怎麽不上?”


    那人頓時噎住,他小看了雜修們的求生欲望,尤其是被琨禦山震懾後,這些趁亂偷雞摸狗的家夥頓時起了退縮的心思。


    突然背後傳來一聲巨響,隻見地底炸開一道數十丈的大坑,一群修士從裏麵飛出,個個一身血氣魔氣,相當一部分都長得奇形怪狀,一看就知道是未完全化形的妖修。


    “師兄!地牢被破!地牢被破!有敵人藏在百人牢,地下的寒獄都被打開啦!”一個渾身血跡的一氣門修士歇斯底裏地大喊道。


    琨禦山臉色頓變,這狗賊!


    他一看就知道這人身上不過粗略塗抹血跡,假扮一氣門修士趁機惑亂人心。


    果然,這人剛說完,一群眼裏透著瘋狂之色牢獄之徒就衝了過來,下麵剛剛還在爭執不休假意逃跑的雜修們頓時叫囂著衝擊一氣門的放線,頓時有幾處都被破防!


    一隻長著獨角的妖修嗷地一聲化作皮糙肉厚的巨犀,跺著腳步哐哐奔來,轟地將數十個一氣門修士撞飛,然後一頭紮在通往皇宮那高高的台階上。


    一個披頭散發、渾身散發陰邪氣質的修士大笑著抓起地上一個重傷的一氣門修士,抬手洞穿其丹田將其瞬間吸幹。


    “哈哈哈!老子終於出來了,好多血食啊,哈哈哈!”


    “這不是血魔嗎?沒想到他待在寒獄裏那麽多年都沒死!”一個雜修吃驚道。


    “小點聲,別說血魔、裂犀,你看後麵的鬼婆和蠱妖,當年北陸四惡都在呢。”一旁人好心提醒道


    “這般兇險不如我們還是先撤吧,不然待會死在這裏,連個收屍的都沒有。”


    那雜修說著,看見身旁好心人一身漆黑鬥篷。


    “我說道友,你穿著這鬥篷不更加顯眼了嗎?還不如趕緊脫了找機會逃跑!”


    “嗯?”那鬥篷人猶豫一下,隨即拉下鬥篷露出一張秀氣陰柔的臉,“你說的是呢,道友。”


    “嗨,都是混日子的苦命人,大宗門不要小宗門餓死。道人你看著就吉人天相,日後定有福緣就是說話別這麽娘們唧唧的,隨便找個宗門都願意要你這種皮相好的當門麵呢!”


    雜修忍不住嘴碎多說了幾句。


    那陰柔秀氣的男人正要說話,突然看見一道龐大的黑影唰地從身側橫飛出去!


    “這!這是啥!”雜修緊張地嗓子都變了音。


    直接先前開路的巨犀竟然被人扔了出來,砸在了遠處,一路上的地磚地皮都被刮得幹幹淨淨。


    琨禦山一身腱子肉金光閃閃,身量竟然拔高到近七尺,肌肉膨脹宛如金鐵!


    顯然是有不俗的大成煉體功法!


    而且他身量拔高的瞬間,丹田瞬間聚靈為海,凝做丹丸,修為竟達到了金丹!


    “還以為你們有多強。”琨禦山一手捏著血魔脖頸,一手將半截犀牛角丟在地上。


    宛如怒目金剛,獨自阻擋攔在眾修之前。


    一時間無人說話,場麵安靜片刻,一個渾身繃帶的修士突然狂笑起來。


    “你強又怎麽?”


    他指了指腳下數十個一氣門修士,“他們現在都中了我的蠱毒,你不讓開,我就把他們都殺了!”


    被製住的血魔眼裏閃爍猩紅的光,他剛剛被抓住的時候就被擰斷了脖子,礙於修士的強大,一時半會他還沒死。


    “晚了,琨禦山,你那些師弟們都死了,蠱妖的毒沒有解藥!”


    他居然暗中傳音給麵前將要殺死他的人!


    琨禦山深深地看了血魔一眼然後側開身,讓出前往皇宮的路。


    蠱妖愣了愣,隨即獰笑道:“你早讓開不好嗎?非得等死了這麽多人才行?現在我要你自殺,我就放了你這些師弟,否則我現在就把他們喂我的心肝寶貝們!”


    “誰給你讓了?”


    琨禦山冷不丁地道。


    下麵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直接天上好似突然遮了一層烏雲,將他們覆蓋在其下。


    “隻手遮天!”


    一道白袍身影出現,他模樣雍容華貴,衣袍正是一氣門的豪華版製式。


    “趙……趙千日!”


    蠱妖驚叫起來,其他雜修妖修轉身就跑,麵對元嬰修士,他們隻不過是一群螻蟻。


    “跑啊!”


    一群人如同蛇鼠滿地亂竄,之前和陰柔秀氣男人說話的雜修一把攥住他跑起來,卻差點摔了個狗吃屎,那陰柔家夥宛如石雕,根本一動不動!


    “完了完了!你怎麽還不跑啊!這次死定了!”他哭嚎起來,也不跑了,手印範圍太廣,來不及了!


    巨大的手掌印落下,轟鳴聲響起,九成的雜修們都被拍成齏粉!


    除了那個陰柔家夥和他旁邊一臉傻了吧唧的雜修。


    趙千日皺眉道:“苓林?”


    “承蒙趙門主掛念,不過做了一會小小道童,趙門主居然知道我的名字。”苓林挑眉道。


    趙千日反應很奇怪,他也不覺得麵前這個才金丹的小家夥擋住他一擊是奇怪的事,無非就是身上有什麽法寶。


    他隻是眼神很同情,非常非常非常同情。


    “趙門主什麽意思?”


    苓林看著表現出乎他預料的趙千日,臉上有些掛不住。


    趙千日道:“把你們的底牌亮出來吧。”


    意思是我根本沒空跟你打。


    苓林冷笑道:“元嬰就是元嬰,相隔一個大境界,金丹便什麽也不是了。”


    趙千日搖頭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管你什麽意思,把皇帝交出!不然,我身後這些人…可不樂意!”


    苓林臉上帶著陰狠,宛如林間頭狼。


    說完,他身後站出幾道身影,竟然分別是涿山那群瘋子和皇室的供奉!


    此次涿山來人一共就八個,除了他們領頭的首席,其餘七個全在這裏,從築基到金丹巔峰,都在。


    而皇室供奉一共五個,個個都好似服食了什麽丹藥,氣息介於金丹和元嬰之間。


    “你們居然站在那邊?”


    趙千日不解道,按理來說,袖手旁觀才符合這些人的本性,他們竟然在這個時候摻合一腳,難以置信。


    “上吧,好好跟趙門主聊聊哈哈哈哈。”


    苓林狂笑,然後瀟灑轉身打算去找到並殺了皇帝,好讓他們準備的傀儡上位。


    然後他就看見一個熟人站在他背後,似乎等了很久的樣子,他突然有些明白趙千日那莫名其妙的眼神了。


    “趙紅塵!”


    雖然他很想正常喊她的名字,但是不由自主聲音就變得很尖很娘,“你怎麽在這!”


    他其實想說你看不懂局勢嗎還不快滾,但是話卡到嗓子眼,他就跟遇上天敵的小狗似的哼哼起來。


    “我當然是來清理門戶啊?你眼瘸?”


    趙紅塵一臉無所謂,像是看不見後麵一個元嬰巔峰揍一群人似的。


    “你打不過我的。”苓林深吸一口氣,努力展示自己金丹期的氣息


    “你白癡啊?天底下就你會隱藏修為似的。”


    趙紅塵嘲笑道,身上顯露出金丹巔峰的氣息。


    “我以前能把你打成狗,現在也能,以後也能,生生世世,都能!蠢貨!”


    苓林轉身就跑。


    趙千日擰著眉毛一掌拍開涿山的修士,他現在已經能確定這兩批人是被控製了心智,一旦他們被自己打死,梁子可就結大發了。


    但是若自己不管他們,城裏一時半會真找不到人能壓製他們!


    尤其是那個越見青,區區魂體竟然敢用那種招式,太後不過多撐了幾息就把他耗死了,雖然省了自己後麵處理他的麻煩,但是也缺了人手。


    不管了,反正趙奇生在陛下那邊守著,今夜熬過去就沒有什麽大問題了。


    可惜羅夢宗的老兒不願意出手,否則哪有現在這些困境!


    ……


    皇城地下,寒獄。


    眾人都以為皇帝被趙千日保護在宮裏,誰都沒猜到他竟然會出現在寒獄深處!


    甚至那些逃跑的兇人也毫無覺察。


    皇帝此時一身金丹巔峰修為,氣息波動仿佛隨時都能突破元嬰。


    他身後隻跟著一個麵貌普普通通的宮人,兩人站在一隻被凍作堅冰的金紋大蜘蛛前,小得就像兩隻蒼蠅。


    “朕該怎麽救她?”


    皇帝伸手輕輕撫摸蜘蛛的複眼,看的趙奇生頭皮發麻,什麽人才會喜歡上一隻蜘蛛呢?真特麽想不到,皇宮果然盡出些變態!


    “江映月現在身魂都被凍住,什麽熱湯什麽靈氣都不頂用,除非用真火才能解除這些寒煞,但是化凍之後,她也隻是一副軀殼,魂入地府了。”


    趙奇生看見皇帝嘴巴都凍的發紫,將懷裏暖黃色的大玉珠舉得更高了些。


    “皓日珠也不行嗎?”


    皇帝不死心道。


    “陛下,皓日珠是給活人用的,借陽生陽,溫暖自身,死人…死妖是沒有陽氣的。”


    “那我該怎麽辦?”皇帝此時滿腦子都是江映月,渾渾噩噩根本沒有半點明君模樣。


    趙奇生看他如此更是恨鐵不成鋼,幹脆冷笑道:“陛下,還有一個法子可以救他,若是有金丹修士願意將自己的金丹給她渡陽,用皓日珠就能把她救迴來了。”


    “這麽簡單?”


    “這個修士需得是自願,不可含半點怨恨,且失了金丹,也就失了道基,就算這修士還能活著,他永遠也無法再入道門,隻能活些凡人歲月便煙消雲散了。”


    趙奇生說著將皓日珠轉了個麵,貼著皮膚那塊都快燙起燎泡了。


    “我該怎麽將金丹給她?”沉默片刻後,皇帝問道。


    “什麽?”


    趙奇生愣住,自古以來皇帝都享盡榮華富貴,隻求自己能多活些歲月,這個變態皇帝怎麽迴事?


    但凡皇帝幹的事他是半點不做,對蜘蛛精倒是這麽上心,莫非上輩子是個蜘蛛轉世?


    皇帝直接用行動表達了他的決絕,直接運功將金丹逼了出來!


    要知道就像人有畏懼死的本能一樣,修士本能會抗拒將金丹吐出體外,這比凡人畏懼生死的本能還強上百倍,皇帝這百分百動了真心!


    趙奇生隻覺得他站錯了隊,應該把麵前這個喜歡蜘蛛的逼崽子弄死,找他的老情人去。


    尤其是他看見皇帝開始把他的金丹往蜘蛛身上硬塞的時候。


    半個時辰後。


    臉上毫無人色的皇帝一臉心疼地看著剛剛化凍癱軟在地上的大蜘蛛。


    “映月,映月?你還好嗎?”


    “尋……郎……”江映月緩緩睜眼,恍惚間她好像看見汨尋在唿喚她。


    當她強忍不適仔細看清時,卻發現麵前這是汨尋不知道哪一輩的重孫子,這一任的皇帝。


    “哎呦,好像打斷二人人妖情深了。”一個鬥篷女人緩步走來,言語間盡是嘲諷之意,她又看向一旁的宮人。


    “趙奇生!我要是你,現在就趕緊離開,區區化神殘魂,對我們這種人來說,可是大補呢!”


    “是嗎?這麽補看看你吃不吃的消?”趙奇生不為所動,雖然他真的有點想離開了。


    “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女人冷笑一聲,背後走進五個皇宮供奉。


    趙奇生臉色難看,“你們這是把所有的皇宮供奉一網打盡了?”


    “什麽一網打盡,他們慕我派仙道,自願而來的。不信,你可以問問。”鬥篷女人似笑非笑。


    一旁的皇宮供奉拱手道:“趙道友當年輝煌某至今尤曆曆在目,卻不知如今趙道友為何站在當初敵人這邊,殺害自己的妻子?”


    趙奇生見他吐字流暢,思路清晰,不像是被人控製的模樣,心下更加震驚這些人的手段。


    至於所問的誅心之言,他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如今的他經曆死生之大變,甚至連魂魄都不全,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傻子了!


    “要打便打,哪來這麽多廢話。”


    趙奇生說完,又跟皇帝道:“此番艱險,皆是陛下咎由自取!若是您還能活下來,希望日後可以自省道心!”


    語畢,趙奇生悍然出手,然後像個球一樣被五個供奉拍向出口。


    此時不逃,更待何時?難不成還真給那個變態逼崽子陪葬不成!


    這些混賬居然來這麽多人,也太高估我趙奇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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