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出手,劍聖卻沒有了戰勝凱亞的信心,而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一往無前地衝了上去。神劍依舊鋒芒畢露,此刻雖未人劍合一,但氣勢極強,因為是存了必死之心,故而其威不亞於方才人劍合一的狀態!甚至還要更加令人戰栗,隻不過威力比不得人劍合一罷了。


    凱亞無奈,隻得再度出手,但他依舊沒有下殺手,很是小心地應付。但是下一刻,他的臉色驟變,隻因一團明亮的光束映入了他的眼簾,如同是盛世的煙花綻放,絢麗奪目,震撼所有人的心靈。


    那團光束來自於劍聖,此刻的他似乎變了一個人,威勢節節攀升,他的身體表麵綻放出了絢麗的光芒,像是神劍鋒芒,但其形態卻更像是熊熊燃燒的火焰,其內蘊含著令在場所有人都蹙眉的恐怖能量。


    燃燒生命之能!


    是的,沒錯!劍聖此刻便是在燃燒生命之能,將自身戰力提升到極致,來完成人生最後一擊!然後死在凱亞手中!


    凱亞變了臉色,一方麵是因為燃燒了生命之能後的劍聖足以威脅到現在的自己了,一個次神級巔峰強者燃燒生命之能,畢生之力濃縮於一擊,此擊之強,甚至能與神靈一擊媲美!自然可以威脅到跌落下神位的凱亞。而另一方麵則是因為劍聖的求死之心。


    在當世修者的認知中,燃燒生命之能是必死之局,除非到了生死之際,否則沒人會輕易施展這一禁術。因為一旦施展,便無法停止,直到生命之能燃燒殆盡,身死道消。但是凱亞這等強者很清楚,若是達到次神級巔峰,接近封神之境,那麽就可以控製生命之能的燃燒,可以保存一點生命之能,不至於戰後即死。如當初的雪鷹,麵對異界天使,燃燒生命之能對敵。


    但是呢,以劍聖的境界,雖然可以控製生命之能的燃燒,但以他現在的求死之心,他會保留一點生命之能嗎?肯定不會!他要麽燃燒生命之能至死,要麽在那之前被凱亞殺死。總之,結果都是死。


    凱亞深吸了一口氣,經過短暫的思考後,他果斷出手。神兵焰龍一出手,火光四射,繚繞於刀身的火焰化作一條條火舌纏住了刺來的劍聖之劍,瞬息間便止住了劍聖這淩厲的攻勢。但是,凱亞並不好受。


    以他現在的狀態,麵對燃燒生命之能的劍聖,不應該這麽硬拚,現在雖然製止了劍聖,但凱亞此刻的力量消耗極大,甚至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劍聖所傷!但他依舊這樣做了,全因他想製止劍聖,阻止劍聖將己身生命之能燃燒殆盡。


    歸根結底,他還是不忍殺了劍聖!


    被火焰纏繞的神劍發出了直抵人心的嗡鳴聲,如鬼泣一般,似乎有一圈圈無形的能量波擴散開來,意圖衝潰極致陽火的壓製。而劍聖身上也爆發出越來越霸道的劍意,生命之能也於此刻燃燒到了一個峰值,將其力量提升到最強!


    最終,即便是凱亞也壓製不住劍聖,神劍綻放出刺目的光芒,極致陽火散去,凜然劍意席卷八方,震撼全場。凱亞急速後退,風波浩蕩,吹得他衣擺都被撕裂開了幾道口子。


    “呀——”


    隨著劍聖的一聲長嘶,一人一劍化作璀璨的極光,橫貫天際,似要將蒼穹分割,最後刺中凱亞。而鳳凰火焰鎧抵住了銳利的劍尖,發出一聲鏗鏘之音,火光爆閃。凱亞後退數步,同時祭出神兵焰龍,刀鋒抵在了劍柄處,與鳳凰火焰鎧一同擋下了劍聖之劍。


    蔚藍的天空再一次陷入了光與火的世界,那刺目的劍芒與明亮的火焰交織,無形之中蘊含著恐怖的能量,即便是通神境強者,看久了也會感到暈眩。


    此時此刻,凱亞與劍聖正在進行力量上的對抗。巔峰狀態下的劍聖與跌落下神位的凱亞,二者在這一刻的力量不相上下,所以僵持了許久。但劍聖終究還是略輸一籌,生命之能支撐不到他壓倒凱亞,在其生命之能即將燃燒殆盡時,劍聖的力量開始衰弱,而凱亞雖也顯出乏力之態,但至少還能再撐片刻。


    “哢嚓——”


    在兩件神兵的抵禦下,在兩股次神級巔峰能量的碰撞下,劍聖手中的劍終於承受不住了,劍身出現了裂痕。第一道裂痕出現後便引發了連鎖反應,如大廈傾塌,似大壩決堤,瞬息之間,神劍布滿了裂痕,最後在一聲炸響中,神劍徹底崩碎!


    而劍聖攻勢不止,劍碎之後,劍聖依舊保持著握劍的姿勢前衝,手中無劍,勝似有劍,但其結局並未逆襲。他手中的無形之劍沒有給凱亞造成任何傷害,而他自己則撞上了原本抵住神劍劍柄的神兵焰龍!那帶火的刀鋒沒入劍聖的胸膛,沒有濺出一丁點血花,傷口處的血液似乎全部被極致陽火焚盡了。


    這一刻,時間似乎靜止了,天空中的二人定格在了這一瞬間。劍聖身上燃燒的生命之能漸漸熄滅,並非是燃燒殆盡,而是已經不需要燃燒了,因為胸口的那把刀足以帶走他的生命!


    全場寂靜!


    靈劍山莊的弟子沉默不語,望著天空,心緒複雜,心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或有惋惜。


    劍聖敗了、死了,一代天驕,就此終了!


    原本的雄霸一方,威名滿天下,如今卻要背負著弑兄奪位的臭名黯然落幕,不免讓人唏噓感慨。隻是不知,他臨終前是否會有悔意?


    在萬眾矚目之下,劍聖那偉岸的身軀自天空墜落,胸口那條刀傷深可見骨,但就是沒有鮮血流出,似乎已經被極致陽火蒸發了。而凱亞迅速調整好了狀態,直衝而下,接住了劍聖。方才他對抗劍聖最後一擊,耗力巨大,因此未能立刻扶住劍聖。直到劍聖快墜落到地麵時,凱亞才恢複過來,迅速將其接住。


    至此,此戰落幕,蔚藍的天空恢複了清明,凱亞和劍聖都返迴到了聖山之上,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但是,眾人卻久久未能迴神,始終盯著聖山,神色複雜。


    山莊內,七位元老沉默了片刻,準備上聖山看看情況。但是,隻聽山頂傳來了凱亞的聲音:“爾等退下,未得令,任何人不得上山!”


    “是,火神大人!”


    凱亞開口了,即便是元老也不得不遵從。當下,七位元老返迴了各自的住所,並沒有聚在一起討論劍聖一事。或許,他們是需要時間自我調整吧。元老們本來是在聖山上的大殿裏閉關的,但是前段時間出關後,他們都住在了山下的莊內,等與教廷之戰結束後才會繼續閉關。


    而在聖山上,凱亞接住了墜落的劍聖,安布羅立刻來到了他的旁邊,沒有說話。焰龍也化作了人形,靜立於凱亞身後。焰龍內心是非常想要殺了劍聖,替劍神報仇的。但是,有凱亞在,焰龍就算對劍聖恨意再濃,也不會越矩,他支持凱亞的任何決定。


    劍聖此刻奄奄一息,臉色愈漸蒼白,淩厲的雙眸也黯淡無光,再也沒有了方才傲視天下,敢與火神爭鋒的絕世風采。他胸口的那一道刀傷顯得觸目驚心,不僅深可見骨,甚至可以看到他的內髒!傷成這般,若非是次神級強者,早就咽氣了。


    而劍聖現在雖然還有微弱的氣息,但已是瀕死之人了。凱亞低頭看著他,露出了不忍。劍聖看得出來,凱亞這是真情流露,並非做作。但越是這樣,劍聖心中的愧疚就越深!


    “我終究還是輸了……我終究……還是錯了……我放棄了一切,卻愧對了天下!”


    劍聖苦澀地說道,或有不甘,或有愧疚,或有……悔恨。


    “我不怪你。”


    凱亞平靜地說道,如同是對著後輩,眼中那不忍之情看得劍聖心頭一顫。似乎是感受到了凱亞的濃濃暖意,劍聖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紅潤,但卻像是迴光返照一般。他那沒有神采的眸子漸顯迷離,似有神,亦似無神。在劍聖的眼中,昔日的一幕畫麵浮現在了他的眼前。


    那是一個令他悲痛欲絕的日子,是他此生最放不下的一天。


    在那一天,他與薩達聯手,暗算了他的親哥哥!本意隻是為了變強,隻是為了讓哥哥暫退,讓自己有機會綻放光彩。不料,薩達變卦,突下殺手,他沒有任何防備,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大哥被薩達重創垂死。而在赫斯臨死之前,劍聖依稀記得,自己的哥哥也是像凱亞現在這般看著自己,甚至連說的話也一字不差。


    “我不怪你。”


    短短四個字,這是劍神赫斯在人世的最後一句話。沒有一般人意料中的對劍聖的痛斥,也沒有帶著憤怒的不甘嘶吼,有的隻是這簡簡單單,沒有任何怨念的平淡話語。


    這一句話,似乎泛不起絲毫漣漪,但卻曾在劍聖心頭掀起驚濤駭浪,久久不平。如今再聞,他的心卻反而平靜了,或許是因為人之將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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