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仗,毫無疑問又是碾壓局。


    瓦剌與野人士兵正常發揮,而艦炮等火炮的大規模使用,給密集列陣的安南軍以重創,大大降低了戰爭的難度。


    安南人戰力無疑遠勝李朝,可惜,在科技落後情況下,數量的優勢並沒有轉化為戰場上的優勢。


    朱祁鎮縱馬來到了戰場。


    讓他欣喜的是,這次不隻是三千營,各家家兵都經受住了戰爭的考驗。


    一場順風的大仗,加快了這些璞玉的磨合進度。


    屍橫遍野,滿地狼藉。


    之前的奴工們,再次恢複了有限的自由。


    他們在大明人的監督下,扒下安南兵身上的盔甲,收集散落滿地的兵器,挖出大象的象牙,並將人、馬、象等挖坑埋葬。


    “陛下,此役斬殺安南步騎兵8000餘首,俘獲5500餘人,繳獲大量軍械糧餉……”


    大半天之後,戰果被清理出來。


    朱祁鎮十分滿意。


    朱祁鎮吩咐道:“等戰場打掃完之後,讓將之前的奴工們集合起來,詢問他們有沒有人願意加入我們。”


    “朕決定成立新附軍。人數以千人為宜。如果報名太多,根據體格與年齡刷一部分。”


    “一定要告訴他們,加入新附軍,必須有投名狀,到時候不敢交投名狀,後果會十分慘烈……”


    ……


    次日,午時。


    幾十個安南軍官,被請在高台上,忐忑坐著竹椅。


    他們有的身上還帶著傷,隻是,這群海寇得知他們是軍官之後,對他們非常客氣。不僅為其鬆綁,給予其清水、大米、肉食,還將其安置在一個有地鋪的帳篷。


    此刻,他們在臨時搭起來的木台之上,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隨著午時三刻的臨近,木台下,各項準備也已就緒。


    一排排五花大綁的安南俘虜兵,呈跪姿被綁在木樁上。他們的身後,站著一個個身穿安南服飾,涅齒、被發、赤足的安南人。


    “午時已到,戰犯審判大會,正式開始!”


    一個會說漢話的安南人,捧著一張卷軸,先用官話將漢字讀了一遍,隨後再用安南語複述一遍。


    “帶人犯!”


    幾乎是同時,兩列身高足有一米八的板甲大漢,拖著一個滿身血汙的人,緩緩走了過來。


    鐵鏈與地麵摩擦,發出陣陣聲響,看台上,安南軍官們卻是大驚。


    這不是他們牽掛的將軍大人嗎!


    一個安南裨將不由自主地想站起來,耳邊卻傳來了一道和煦的聲音。


    “不想死,就坐下。”


    裨將抬頭,與一個滿臉陽光的年輕人目光交匯,奇怪,這個年輕人說的是非常流利的安南話。


    裨將雖然疑惑,卻知道眼下保命是最重要的,頓了一頓,他便坐了下去。


    看台上,安南軍官們終究是保持住了安靜。


    “蓋聞仁義之舉,要在安民;吊伐之師,莫先去暴。安南叛軍肆意殺害黎民蒼生……決東海之水,不足以濯其汙;罄南山之竹,不足以書其惡……我軍替天行道,除暴安良,審判罪犯,以慰蒼生。”


    “判,安南偽朝叛將,範統,絞刑!”


    “判,安南偽朝亂兵,斬立決!”


    “新附軍,行刑!”


    “轟隆!”


    “轟隆!”


    “轟隆!”


    與此同時,三門12磅炮,連發三響。


    追魂炮後,行刑開始。


    絞刑架,範統腳下的木凳被踹開,這位遍體鱗傷的安南大將,像一隻脫水的龍蝦,在天空猛蹬了幾下。


    而台下木樁旁邊,一個個麵無表情的青年男子,猛然揮下了手中的鋼刀!


    這些是願意歸化的安南奴工,他們年齡多在16—28歲之間。


    在之前的日子裏,他們中的不少人,靠出賣自己的隊友,已經交了最基礎的投名狀。


    當然,這遠遠不夠。


    今天,一千餘雙久握犁耙的手,第一次拿起了武器。


    而且,這些武器,對著的是曾經高高在上的京營老爺。


    一柄柄鋼刀齊刷刷斬下。


    絕大多數奴工不帶絲毫猶豫,安南等級森嚴,這些農民與小商販,與京營軍爺們完全是兩個世界的存在。


    也有少部分奴工,稍微猶豫刹那,但隨後也卯足力氣,揮出了手中的鋼刀。


    能從三萬餘奴工中脫穎而出,他們自然不傻。如果今天他們不交投名狀,那麽他們的下場,絕對會和自己腳下的人一樣悲慘。


    原來,就這麽簡單?


    鋼刀揮下之後,不少奴工滿臉詫異。


    他們或許曾經宰殺過豬羊,卻不是這種宰法。


    哪有直接對著脖子掄的?


    許多人是閉著眼完成的,但他們很快便睜開了雙眼。因為,自己遇到的阻力並不算大。


    自己手中又厚又長的“倭刀”,材質似乎出奇的好,堪稱神兵利器。


    隻是,自己交了投名狀,就再也沒有迴頭之路……


    ……


    戰犯審判大會持續了五天。


    每一天,都是相似的場景。


    無頭木樁的隊伍逐漸壯大,放眼望去,宛若獅駝嶺。


    一顆顆頭顱,則在林中央,築成京觀。


    朱祁鎮令人刻“鎮南”二字,立於樁海之前。


    隨著這一切工作的完成,這一千餘成為新附軍的奴工,已經徹底綁在了朱祁鎮的戰船上。


    ……


    範將軍敗了!


    範將軍被吊死了!


    被俘虜的人變京觀了!


    安南朝堂,再次陷入了恐慌。


    這次的恐慌,是有原因的,連最穩妥的應對措施都不奏效,升龍城一樣不安全。


    而且,都到了這份上,己方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


    隻知道對方可能是倭寇,但又有點像元韃?可是又很像吳虜。


    不論如何,都與北麵脫不了關係。


    想著正北方幾百裏外那個偽吳北朝,安南朝野一片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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