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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玲瓏呢?”隕寒轉身問無衣,無衣淡淡看著他,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她去找你了。”


    “我一直在宮中,她為什麽會去——”忽然想到什麽,隕寒幾步過去揪住無衣的衣襟,低喝道:“是不是你對她說了什麽?”


    無衣低垂眉目,將禦寒的手撥開,慢條斯理地將衣襟上的褶子打理整齊了,淡淡道:“我對她說,你會和安寧將軍成親,她便去安寧府找你去了。”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隕寒心裏隱隱覺得不安,倘若玲瓏和畫訣打了起來,畫訣的武功很高,而玲瓏又身負異能,現在這一場大雪說不定便是因為玲瓏力量失控,又或許玲瓏一個人根本找不到畫訣在哪兒,躲在哪個地方睡著了也說不定。


    盡管他並非有泉國國民,他對玲瓏和畫訣也沒有男女之情,但是畢竟相識一場,兩人若是出了什麽差錯,那他也難辭其咎。


    無衣沒有迴答,隻是甩了甩袖子看著屋外下得如霧般濃厚的大雪,悠悠然的樣子,仿佛完全不擔心這事的嚴重後果。


    “你其實是想毀了有泉國對嗎?”隕寒走到他身前,擋住了他的視線。


    無衣眼神微微一變,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隕寒轉身衝進大雪之中,很快便消失了,無衣身形一動,瞬間便消失在辰飲殿之中。


    畫訣曾告訴隕寒安寧府的地址,但是雪下得太大,隕寒花了些時間才找到。此時安寧府大門禁閉,隕寒艱難地走過去,扣響了大門。


    遲遲沒有人開門,隕寒看了看這大雪,自己一身輕功也幾乎派不上用場,圍牆上堆了層厚厚的積雪,他心中著急,便直接用內力轟開了大門,進門便是一方天井,天井中央一座雕塑,雕塑下一口水池,現在雕塑上水池中都是冰雪,已看不出原型。隕寒向屋門走去,隻是這屋門也是緊閉著的,他先是敲了敲門,得不到迴應後才一掌推開,門打開的一瞬間,一排黑衣人齊刷刷出現,紛紛拔出刀麵向隕寒。


    隕寒皺眉看著他們,“安寧將軍呢?”


    上次跟蹤他的黑衣人也在其中,站出來道:“將軍在歇息,你找將軍何事?”


    “有沒有一個穿綠衣的少女來找過你家將軍?”


    黑衣人互相對視一眼,他們作為暗衛時時刻刻跟在畫訣左右,並未見到有什麽綠衣少女來找過畫訣。


    黑衣人紛紛搖頭,為首的黑衣人道:“你若是要見將軍,可以在此稍等,等將軍醒了我再去通知將軍。”


    隕寒心中擔心的卻是玲瓏,既然畫訣和玲瓏還未會麵他也沒必要留在這兒,遂搖頭道:“打擾了,在下還有事,先告辭了。”


    也不等黑衣人說話,他抱了抱拳,轉身離開了安寧府。


    大街上的積雪已經堆了約一尺高,即使是隕寒,在這樣的大雪中也難辨方向,也不知過去了多久,他終於有些累了,走到一處屋簷下,忽然停了下來,看著不遠處一個小小的凸起。


    他走過去,扒開了小凸起上的雪,一點點綠色是這茫茫大雪中唯一一絲顏色,他推了推她,她的身子已經凍得冰涼而僵硬,他一驚,將手指放到她鼻子下。


    還有唿吸,他籲了口氣,將玲瓏抱了起來,摟在懷中,掌中內力輸入她體內,玲瓏的身子逐漸迴暖,她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看到隕寒,還未說話便更緊地迴抱住了他,隕寒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低聲撫慰道:“別怕別怕,我找到你了,別怕。”


    玲瓏的眼淚順著他的脖頸留下,冰涼冰涼的,隕寒依舊用低沉的聲音問道:“你身體可還有什麽不舒服的,這雪,你能停下麽?”


    玲瓏從他懷中坐了起來,看著自己的雙手,輕閉雙眼,嘴中低念咒語,然而她念了多遍,雪卻沒有停下的意思。


    “怎麽迴事?”玲瓏抬起頭,看著依舊厚重如棉絮般砸下的雪,隕寒皺眉問道:“你不能讓雪停下了麽?”


    “我的力量好像消失了,我現在,感覺腦子很迷糊,以前我腦中總是能很清楚地出現一些畫麵,但是現在,我看到的隻是像現在這樣的大雪。


    她忽然開始落淚,那張總是掛著微笑的臉此刻卻滿是眼淚,隕寒不禁心裏一陣揪疼,他伸手擦了擦她的臉,玲瓏將頭埋入他懷中,抽泣著道:“隕寒,如果我失去力量了,那這雪一直下下去,有泉國會被冰雪封凍,無衣說如果有泉國滅亡,那我也不能獨活,我是不是要死了?那樣的話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隕寒,我怕——”


    她的眼淚一直在流,好似要把這十六年來沒有流的眼淚一次流個夠,隕寒也不知如何是好,隻能將她抱緊了些,現在雪這麽大,他也無法離開,若是這有泉國真的就此封凍,那他勢必也是其中一員。


    “我會陪著你的。”他聽見自己低聲在玲瓏耳邊呢喃。


    玲瓏哭得累了,又睡了過去,隕寒起初還能用內力禦寒,但最終也無法抵抗那刺骨的冰寒,凍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身邊已經是另一番景色,他坐起身,看到依舊躺在自己懷中的玲瓏,他扶著她坐了起來,幾雙幹淨澄澈的眼睛正盯著他們二人,隕寒環顧四周,大街上人來人往,喲喝聲不斷,頭頂日頭正盛,樹上的葉子已經開始發黃,但還未掉落,顯然是初秋。


    再看街上的建築,酒樓前的酒旗正隨風飄揚,顯然是已經迴到中原。


    可是為什麽會突然迴到中原,莫非他在做夢?


    他扶著玲瓏站起身,玲瓏也正懵懂,忽然她似乎看到了什麽,掙開隕寒的手兀自跑了出去,隕寒急忙跟上,玲瓏卻在一個包子攤前停了下來,眼巴巴看著那掀開的白布下露出的幾個白麵饅頭。


    “姑娘你要幾個?”賣包子的小販問道。


    玲瓏伸手便拿了兩個,一個自己拿著,一個遞給隕寒,那小販麵色難看地看著玲瓏,正要說話,隕寒已經遞過一顆金珠,那小販收下金珠正要找錢,隕寒揮了揮手示意不用了,那小販也撿了個便宜,樂嗬嗬地招唿生意去了。


    玲瓏自己咬了一口饅頭,又對著隕寒道:“你吃,這個很好吃的。”


    隕寒笑了笑,撫了撫她的頭發,這饅頭不過是最普通不過的食物,對於玲瓏來說卻仿佛是什麽珍饈美味,想到這兒,不禁有些心酸,玲瓏眨眨眼,問道:“你怎麽不吃?”


    “你先吃吧,萬一你沒吃飽,這個再給你。”


    “我其實不用吃東西的,我感覺不到餓。”玲瓏將隕寒手裏的饅頭往他身邊推了推,隕寒神色複雜地看著她,問道:“你為什麽不用吃東西,就算不睡覺也沒關係?為什麽你會有那樣特殊的能力?有泉國的巫祝,為什麽會有這種異於常人的力量?”


    玲瓏低頭小口小口地啃著饅頭,隕寒見她似乎不太願意答,也不勉強她,但是他們現在莫名其妙又迴了中原,玲瓏畢竟不是這兒的人,他還是得將她送迴有泉國才是。


    “隕寒,你是不是想送我走?”玲瓏忽然抬起頭問道。


    隕寒一愣,抿了抿唇,“畢竟你是有泉國的巫祝,若你離開久了,說不定有泉國真的會滅亡。”


    “可是我現在已經失去那種能力了,我已經沒有資格做巫祝了。”玲瓏扁了扁嘴,隕寒歎了口氣,摸她的腦袋,“無衣跟我說,他告訴你我要和畫訣成親所以你才會出辰飲殿找畫訣,是真的麽?”


    玲瓏猛然抬起頭,瞪圓了眼睛看著他,“無衣他,他,會不會是他送我們迴來的?”


    “無衣他也和你一樣有這種異能麽?翦玉曾告訴我,無衣他不會變老,一直以來都是這個樣子。”


    “他和別人不一樣,”玲瓏握著拳頭,“你們,我可以預見你們的未來,也可以看到你們的過去,但是無衣,他的過去未來都是一團白霧,我什麽都看不到。”


    隕寒眉宇緊鎖,問道:“翦玉說你在遇見我之前從來都沒有出過辰飲殿,所以你也沒見過無衣是麽?”


    玲瓏點了點頭,“我確實沒有見過他,但是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便覺得他很熟悉很親切,但是我又能清楚地知道這種感覺和對你的那種喜歡不一樣。”


    風微微揚起兩人的頭發,帶來一片落葉,剛好落在玲瓏的發間,隕寒自然而然地伸手替她拂去了,玲瓏仰起頭,在他唇邊印上一吻。


    隕寒一愣,一時沒迴過神來,玲瓏嘴角勾起一抹笑,道:“這是無衣教我的。”


    “他,怎麽教的你?”


    “他也這樣親了我的嘴唇,他告訴我這是因為他喜歡我,這是一般人會對喜歡的人做的事情。”玲瓏低下頭,“原來無衣喜歡我呀。”


    隕寒心中一時五味雜陳,他伸手撫上自己的唇角,那裏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淡淡的甜香。


    “玲瓏,跟我迴我家吧。”他忽然道。


    玲瓏抬起頭,看著他,眼中卻有了猶豫,隕寒皺眉,“你不願意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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