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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海空做起和事老,擠出笑臉道:“馬大人、趙大人、王大人、陳大人、那大人五位長官別介意,李捕頭說話衝了一點,也是想早點破案,上麵的人催促的緊啊。”


    趙友國嗤之以鼻,冷笑道:“一個沒品級的捕快囂張什麽!查案叫你們的包大人自己前來,我們這裏一座大廟,可不是哪裏來的小鬼都能跑進來的。”


    李國樓惡狠狠怒視一眼,責怪陸海空多事插什麽嘴。


    李國樓不削道:“趙大人這麽說,我下次就拿著聖旨來到你們這座大廟,那時我就請趙大人跪著迴話。趙大人這樣可否稱了你的心意?”


    趙友國怒道:“滾你奶奶的,你有這麽大本事嗎?嚇唬誰啊,就你這德性,還請得動聖旨,你的級別夠嗎?”


    李國樓揚聲道:“趙大人教訓的是,在下的級別是不夠,隻是一隻包大人放出來的狗,主子叫狗先來聞聞臭味,誰不幹淨,比狗還臭,這個級別在下還是有的。”


    趙友國怒火中燒,李國樓自比一條狗,那他是什麽?這不是一個無賴嗎?官場上的威儀沒有了,豈不成為他人的笑柄。急道:“大膽李國樓,你荒唐之極!這裏是大街嗎?知道怎麽和長官迴話嗎?掌嘴!”


    李國樓不卑不亢,說道:“趙大人說的不錯,戶部不是大街,可以隨心所欲,為所欲為。但也不是大廟,你想施舍一點就隨便拿,這一點還請趙大人記住。在下原本就是鷹犬,說自己是狗沒有說錯,難到趙大人平時不說願效鷹犬之勞。在下看來趙大人袖子平時沒有少甩,忘記派什麽用處嗎?”


    李國樓嘴上是說用來請安磕頭的,暗中諷刺這些高官甩驢狀衣袖跪拜,是在做一頭驢。直接把在場的所有官員給得罪了。李國樓直接了當,恨不能讓這些官員到刑部大堂問話。在這裏這些官員擺架子,他是問不出什麽情況。


    馬誌軍心裏氣憤,身邊的四位同僚已經在罵李國樓,罵罵咧咧不是更讓手下人看不起嗎?給那些守衛聽見,這公堂豈不成了菜市場。


    一拍驚堂木,馬誌軍怒道:“都給本官閉嘴,太不像話了,趙官正你今天怎麽了,幹嘛和沒品沒級的人對罵,戶部的臉給你丟盡了。”又道:“李國樓,你走吧,該看的給你看了,該問的也給你問了,該罵的你也罵夠了。今天本官乏了,你們迴去吧,改天再來問案。”


    李國樓漲紅著臉,抱拳道:“既然馬大人不肯配合,趕明我隻好請諸位大人,直接到刑部大堂問話,到時別說我心狠手辣。”


    李國樓是在威脅這些官員,到了刑部大堂一言不合,就把他們官服剝了,直接關進大牢裏說話。這樁案件總要告破,找出幾名替罪羊,而這五位官員直接和庫銀接觸,他們說什麽也逃脫不了幹係。


    馬誌軍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手下人的貓膩,他這個滿人長官當然清楚。但他沒有參和其中,沒必要把這灘髒水,扣到自己頭上。替手下人擋災,把他的前程給毀了,這可犯不著。隻要這樁案子沒有他的份,將來換個位子還能當官,但要是參和進去了,很有可能被按上主犯的大帽子,這個分量他掂量得出輕重。拿的那些銀子隻是受賄,不是犯罪。在大清帝國受賄的官員不會被判刑,大家互相包庇袒護過去。


    馬誌軍已經在想要脫離這樁案件,最多承擔一條監管不力的罪責。碰到一位來硬的,不肯隨遇而安的長官,算他倒黴。大清帝國的醜聞和他沾上邊,這輩子是升不上去了。他也恨在旁官員,做事不分輕重,沒給右尚書餘書珍留有餘地,這才得罪了最高長官,讓餘書珍把這件驚天醜聞捅到皇帝那裏。現在這些官員也別怪他大禍臨頭時脫身,偷盜國庫的重罪,他是不會承擔的。


    馬誌軍強顏歡笑,說道:“小李子,這又何必呢,我們都是老相識。你還有什麽事要問,我這個做叔叔的,一定配合你。”


    李國樓一愣,他已經站起來準備走了,馬誌軍卻突然放軟話。弄得場麵上所有人都呆住了,互相打量著對方,不知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麽?


    李國樓最會看人臉色,一番思量已經知道馬誌軍的想法,官場上的事他都懂,看來馬誌軍想脫身,罪責理應有偷盜的人承擔。坐在高位的人,很多事情不管不問,到時拿銀子就是。李國樓也沒有想過把賊窩子一鍋端,尋覓到漏洞找出原委就行,接下來的官場勾心鬥角,不是他來做的事。


    李國樓剛才一陣對罵,有些心神不定,整理一番思路後,說道:“馬大人肯幫忙,在下感激不盡,會守規矩,不會讓馬大人難看的。”


    李國樓抬頭掃視一眼馬誌軍,兩人已有心有靈犀的感應,知道接下來要幹什麽,方能相安無事。他繼續說道:“馬大人,在下看了案件的卷宗,覺得還有一些遺漏,還望馬大人補全。”


    馬誌軍幹巴巴問道:“李隊正,還有什麽遺漏呢?”


    李國樓說道:“戶部給我們的資料,能夠進出國庫的人員名單是有了,官職、以及職權範圍也寫清楚了。但是最關鍵的他們這些人家庭情況以及住址沒有寫,叫我們怎麽查呢?”


    李國樓明明白白告訴馬誌軍,戶部裏麵查不出什麽,他們就要查這些進出國庫的人家裏。銀子不會變成水,它隻會變成大宅,妻妾以及綾羅綢緞。


    馬誌軍沒有迴絕,好似不明真相的說道:“嗯?有這種事嗎?本官怎麽不知道,佟先生你是怎麽做事的,這種差事還做不好嗎?”


    佟哈米急忙躬身,說道:“是在下做事失誤了,我這就去把進入國庫的人員名單重新編撰好。”


    抄家能抄出真金白銀嗎?李國樓相信這些人都是大清帝國的清官,家裏不會超過二百兩銀子,至於大宅子,空有其表,裏麵的家什也不會齊全。案發已經過去一個多月,這些官員、庫卒早就轉移了家裏的資產,連家庭成員也不會齊全。但有了這些官員、庫卒的家庭住址,總比沒有好,漏洞一定會被找到,李國樓笑著麵對五位長官。


    馬誌軍問道:“李隊正,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李國樓迴道:“馬大人,沒有其他要問的了。”


    接下來就是冷場,大家一起鼻孔朝天,看向屋頂上的彩繪,官場上有規矩,連茶杯裏的水,也沒有人喝,幹巴巴的場麵無聊透頂。


    李國樓拿到想要的官員、庫卒的家庭住址,還未看個仔細。馬誌軍已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李國樓急忙站起,躬身施禮道:“承蒙馬大人配合,在下今天就查到這裏,這就告辭了。”


    佟哈米在旁揚聲道:“送客!”


    五位官員一甩官袖,驢蹄翻飛,轉迴後堂,連客氣話也不和李國樓說一句。


    佟哈米幹笑幾聲,道:“李隊正,請吧。我們改日再見。”


    李國樓微笑道:“勞煩佟先生了。”順手一隻銀元寶塞進佟哈米手心裏,這隨從的規矩不能壞,上麵的官員送禮受賄,下麵的隨從雁過拔毛。李國樓以後不想在戶部找不到人,隻有先和官員身邊的隨從打好交道。


    陸海空有些羞愧,李國樓才來一次,戶部的人就知道李國樓不好惹,而他不知來了幾次,人家一點都不把他放在眼裏,連送客時也不和他打一聲招唿。看來做人有時要強硬一些,不能隨便給人當軟柿子捏。


    路上陸海空瞅著李國樓壓低聲音,道:“小李子,在戶部裏麵雙方拔槍,這個簍子捅大了,你說要不要和長官報告?”


    李國樓迴道:“當然要,你以為我們拔槍,餘大人會不知道。這麽大陣仗,誰的人都有,早就有人報告餘大人了,這事不能隱瞞。”


    陸海空咬牙道:“小李子,你騙得我好苦,包大人責怪下來,你一個人扛著。”


    李國樓不削道:“不就是得罪錢袋子嗎?怕以後戶部會卡我們刑部的銀子,放心吧現在這幫人是秋後的蚱螞長不了,以後有餘大人罩著,誰敢不開眼。”


    陸海空仰天長歎道:“我就怕餘大人自身難保啊。”


    李國樓搖頭道:“老陸說你笨就是笨,現在我們的包大人也隻能替餘大人盡力破案了,你說這種案子會破不了?到時你瞧好吧,總有骨頭扔出來給我們的,就看餘大人胃口有多大?懂了嗎棒槌。”


    陸海空怒道:“好你小子,把包大人也算計進去了,我這就去告密,有你好瞧的。”


    “噓噓噓噓!”李國樓做手勢,說道:“老陸輕聲一點,小心被身後的人聽見。”


    陸海空轉頭看向跟在身後的十名捕快,說道:“怕什麽!他們已經吃了雄心豹子膽,都拔槍了,誰都不會背叛我們倆。”


    李國樓身後傳來陣陣打噴嚏聲,適才雖然都喝過一碗薑湯,但大冬天穿單衣的滋味,沒有幾個人抵擋得住,明天這些人都要感冒了。


    李國樓小年輕身體棒,沒有打噴嚏,取笑著眾人沒有用,才半個多小時,就傷風感冒了。大家一路上打著噴嚏、流出長長的鼻涕,“啊啼!”眾人一起用衣袖擦拭鼻涕,大老爺們不能太講究。


    一場帶有硝煙味道的對決,一下子讓大家變得親密起來,還是敢打敢殺的生活帶勁,咋咋唿唿的馬德全吹噓著剛才他的勇敢,連眉毛都沒有眨一下,沒有丟刑部的臉。


    艾海歎道:“馬餅,說你沒知識沒文化,你還不承認,應該叫眼皮都不眨一下。眉毛會眨嗎?呆瓜。”


    馬德全哈哈一笑,道:“口誤口誤,這誰不知道啊。都是戶部的午飯太難吃了,害得我嘴巴也變得不利索了。”


    艾海嗤笑道:“馬餅,你的嘴巴若是會說人話,早就當隊正了,反過來我要拍你馬屁了。”


    陸海空歎息道:“還是童子雞好啊,火力壯。老哥老了,迴家要喝藥了。”說完一擼鼻子,把鼻涕擦拭幹淨。


    眾人嗬嗬笑著,鼻涕不由流出,趕緊一擼袖子,讓人無跡可尋。


    李國樓和陸海空走在前麵在聊天,身後的一幫捕快也沒有早上走路時整齊劃一。今天的差事辦得順利,迴刑部衙門的路上,散漫的隊形讓路人知道,這是一幫沒事的衙役逛大街,身上配有腰刀和短筒火槍,裝備精良,誰也不會撞到他們槍口上。李國樓等人離刑部約有十分鍾的路程時,旁邊的街道上傳來二聲槍響,驚炸的場麵倏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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