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般的記憶,從腦海深處湧來,瞬間將她淹沒。


    記憶中,嘈雜的學校食堂,喧囂的寢室樓下,安靜的校園小巷……貫穿她整個大學的記憶中,都離不開一個人。


    而眼前這人,和記憶中的人,有著八九分相像!


    尤其是側臉,幾乎一模一樣。


    朱溪溪一時間像是被雷擊中了,腦海中跳出無數紛亂的念頭。


    這世上會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嗎?還是說,他也是穿越來的?


    朱溪溪愣愣地站在原地,良久沒有迴神。


    直到文氏聞風而來,注意到她的異樣。


    “妞妞?妞妞你怎麽了?”


    文氏喚了好幾聲,終於把朱溪溪喚醒。


    朱溪溪眼睛一眨,聽到了自己的唿吸,也聽到了文氏擔憂的聲音。


    “奶奶,我沒事,可能就是累了。”


    朱溪溪想要笑,可怎麽都笑不出來。


    文氏見她臉色有些發白,眼神也是直直的,心憂不已:“先迴馬車。”


    朱溪溪卻搖了搖頭,上前幾步,想要和那位龔留芳說話。


    可就在這時,那兩匹馬突然慘叫一聲,口吐白沫,抽搐著倒在了地上。


    這一動靜,驚到了周圍所有的人。


    文氏想要拉住朱溪溪,可伸手卻抓了個空。


    朱溪溪已經跑到了其中一匹馬麵前,伸手在馬的眼睛前麵揮了揮,又掰開馬嘴巴仔細查看。


    “它已經看不見了,嘴巴裏有一股苦味,很可能是誤食了狗舌草。”


    朱溪溪抬起頭說道。


    “狗舌草?”龔留芳眉頭一皺,“不可能!這些馬是專為陛下培育的,有專人照料,草料都是精挑細選、十分精細,怎麽可能誤食毒草?”


    “不是誤食,那就隻可能是人為了。”


    朱溪溪看著他,一字一頓說道。


    龔留芳緊皺著的眉頭一鬆,似是接受了這個說法。


    “多謝這位姑娘相助,您似乎很了解馬匹?”龔留芳彎下腰,笑著問道。


    這個笑容一下子擊中了朱溪溪,讓她一瞬間心跳加速,渾身血液都湧向了臉。


    “這是老朽的孫女。”朱老爺子走了過來,“家中養了不少牲畜,多多少少都懂一些。時間不早,我們得趕路迴家了。就此告辭。”


    龔留芳再次揖禮,神情真摯而又正色。


    “今日事忙,過兩日,龔某再上門拜訪道謝,還望朱大爺不要嫌棄。”


    朱老爺子隻當他是客氣話,並未放在心上。


    朱溪溪被文氏拉著迴了馬車,一步三迴頭。


    她很想知道這個龔留芳,到底是不是她記憶中的人。


    可在這大街上,人來人往的,她有再多的話,也問不出來。


    上了馬車後,朱溪溪清醒過來。


    車輪滾滾前行,朱溪溪忍不住掀開車簾往後看去。


    至少……知道他叫什麽名字。


    太仆寺少卿,龔留芳。


    龔留芳……


    朱溪溪默念著這個名字,緩緩閉上了眼睛。


    等迴到家後,朱溪溪和便宜爹娘打了聲招唿,就迴了房間。


    換下衣裳,躺在床上,卻怎麽都睡不著,腦子裏不斷浮現出龔留芳那張臉。


    之後的兩日,朱溪溪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沒有精神。


    家裏人聽說了將軍府發生的事,都以為她是因遇到這種事受到了驚嚇,倒也沒有懷疑。


    但第二日,文氏還是讓人請了縣裏的大夫來給孫女看病。


    以朱家現在的身家,請個大夫上門也不算什麽了。


    足足兩天,在朱溪溪的強烈抗拒下,總算是不用再喝苦得令人舌頭發麻的藥了。


    朱溪溪坐在廚房門口,雙手托腮,看著牛小車處理藥渣。


    自從過年時他迴了一趟原本的家後,就越發的沉默了。


    “小車,你對未來有什麽打算嗎?”


    牛小車的動作一頓:“妞妞姐,你為什麽這麽問?你、你們是想趕我走嗎?”


    朱溪溪連忙擺手。


    “哎呀你別多想,隻是你和我年紀差不多啊!再過兩年總得要成親的,你有什麽想法嗎?”


    牛小車的臉一紅,帶著一種羞澀的異樣目光看向朱溪溪。


    “我、我都聽大爺爺和大奶奶的。”


    朱溪溪隻當他是害羞,沒怎麽在意,繼續托腮呆呆看著遠方,長長歎了口氣。


    就在這時,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很快,兩匹馬出現在朱家大門前。


    牛小車在朱家已經懂得不少禮節,第一時間催朱溪溪迴屋,這才走到門外。


    “請問兩位找誰?”


    從兩匹駿馬上,下來兩名穿著得體的男子,明顯是一主一仆。


    為首的公子將馬鞭交給隨從,笑著走上前來。


    “敢問這裏可是朱家?”


    牛小車點了點頭,把朱大常喊了出來。


    最近時常有京城的貴人來家裏,對於這事,朱大常已經習以為常了,問清了對方的名諱後,恭敬地請人進了屋。


    朱溪溪看到一行人進門,目光就直直盯住了中間的那人。


    朱老爺子滿臉訝然地迎了上去。


    “龔大人?”


    龔留芳麵帶微笑著走上前。


    “上次一別,都未能正式感謝朱大爺,實在是龔某的不是。”


    朱老爺子迴過神來,忙叫人準備茶水。


    “我去!”


    朱溪溪從次間跑了出來,急匆匆地跑向了廚房。


    沒多久,她端著茶水和點心進來,看到朱老爺子和龔留芳已經相談甚歡。


    朱溪溪把茶放下,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龔大人年紀輕輕就能當上太仆寺少卿,可真是年少有為啊!”


    “朱姑娘過譽了,其實太仆寺在朝中地位很低,我這個少卿不過是個管馬的。”


    龔留芳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帶著些書生氣質,說話卻很是風趣。


    朱溪溪“啊”了一聲:“就像弼馬溫?”


    龔留芳愣了愣:“弼馬溫?”


    “對呀,那是《西遊記》裏的情節,龔大人有看過這本書嗎?”朱溪溪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的神情。


    龔留芳眨眨眼,搖了搖頭。


    “未曾聽過,不知是哪位大家所著?若有機會,龔某定會拜讀。”


    朱溪溪心中失望,勉強笑了笑。


    “我也不知道,就是聽別人說起過這個故事。”


    龔留芳露出了善意的笑。


    朱溪溪退到了一旁,坐在小椅子上。


    龔留芳掃了朱溪溪一眼,又轉向朱老爺子。


    “今日龔某前來,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大人請說。”


    “上次朱姑娘一眼就認出了毒草,想來對馬匹很是了解。太仆寺中正缺這樣的人,龔某想請朱姑娘前去太仆寺任職。”


    “什麽?”


    朱老爺子驚唿出聲。


    朱溪溪也是一臉的意外。


    開玩笑吧?


    不是說女人不能當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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