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瀝瀝。


    楊旭帶著鄧詩晴從九龍城出來,天空下起了小雨。


    關於範瑞明的事情,楊旭沒有隱瞞鄧詩晴。鄧詩晴得知自己被鬼魂附身,露出一副迷茫的表情。


    事實上,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殯儀館迴到小區的,當時她記得自己正在找廁所,可是廁所裏麵的燈壞了,她不知道絆倒了什麽東西,再然後就沒有任何印象了。


    楊旭對鄧詩晴的遭遇並沒有表現出多大興趣,下樓的時候,他問起鄧詩晴有關電梯裏羅馬數字的事。


    鄧詩晴先前被範瑞明附身,範瑞明主宰鄧詩晴的意識,什麽也沒說,楊旭希望能從鄧詩晴的身上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你說這個啊,確實有說法。”鄧詩晴緩緩地講述了一個發生在幾年前的事情。


    那時候,九龍城小區還未正式完工,房子就開始掛牌售賣了,因為九龍城毗鄰公園,旁邊還有一條龍津江,依山傍水,所以房價不菲。


    即便如此,售樓部每天接待的客人並不在少數,而就在樓盤即將結束售賣的時候,售樓部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有傳聞說,這位客人是房地產開放商的入幕之賓,姓黃,是一位道家弟子。


    當時,房地產高老板憑借九龍城小區,可謂賺得盆滿缽滿。黃道士到了售樓部,要求售樓部的人給他安排一套坐北朝南的房子,依他所言,這是高老板免費許給他的。


    售樓部的人怎麽可能聽信黃道士的一麵之詞,把他當成了醫院裏跑出來的精神病患者,從售樓大廳轟了出去。


    這件事發生之後,黃道士就詭異地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後來九龍城發生的一連串離奇事件,打破了以往的平靜。有部分住戶聲稱,每到晚上十二點,他們進電梯的時候,電梯裏閃爍的小小顯示器上麵,總會莫名出現一個不存在的數字。


    0。


    每當這個數字出現的時候,電梯裏的人就會被帶到一個根本不存在的樓層,強迫他們進行一種遊戲。


    據說遊戲是剪刀石頭布,小小的顯示器上麵,會出現倒計時,電梯裏的人必須在電梯數字倒數結束前,說出自己的答案。


    如果說出的答案與顯示器上麵出現的手勢相同,或者是贏了對方,那麽電梯就能正常運行。


    “那如果輸了呢?”楊旭聽得有點入迷,不知道是不是下雨的原因,他和鄧詩晴在站台旁邊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看到任何出租車路過。


    楊旭以為鄧詩晴會告訴他答案,哪知鄧詩晴搖了搖頭,說:“誰也不能確定這件事是真是假,總之,後來電梯裏顯示的樓層數變成了古羅馬數字,小區裏的人心照不宣,都當那些古怪的事情沒發生過。”


    鄧詩晴多半不知道當時的具體情形,所以最後這個問題,她的猜測成分居多。


    先不說那些住戶是否真的知道內情,光是鄧詩晴最後說的這句話,就很值得推敲。


    八卦是人的本性,九龍城雖然是高檔小區,但是住在這裏的人,不管素質還是學曆,都不見得比別人高到哪裏去。他們不可能在知道事情真相後,還會選擇隻字不提,除非事出有因。


    所謂的0,在古羅馬數字裏麵是不存在的,所以楊旭猜測,售樓的高老板,心裏絕對有鬼。


    說不定這一起事件,就是那個黃道士做的手腳。


    這是另一樁事,楊旭不準備插手,天底下的靈異事件多了去了,要是他每一樁都要管,隻怕早就累垮了。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在公交站等了好一會兒,總算攔到了一輛出租車。出租車師傅一聽楊旭和鄧詩晴要去東郊殯儀館,氣氛驟然冷了下來。


    一路上,司機師傅都不說話,車載音響放著當紅歌手許菱媱的歌。


    許菱媱的《西風醉》不僅歌詞寫得好,曲風也很優美,楊旭聽著這首古風歌曲,思緒翻轉。


    ……


    誰家少女心翩躚


    飛向庭院雪乍歇


    落雪白頭空離別


    多情不解深閨怨


    庭深幾許春複暮


    待到重逢花自開


    笙簫吹遍故人來


    ……


    鄧詩晴的手指輕輕地敲打著大腿,跟著曲子小聲哼唱。楊旭很是詫異地看了鄧詩晴一眼,沒想到對方擁有這麽好的歌喉。不得不說,鄧詩晴唱歌蠻好聽的。


    司機師傅同樣一臉驚奇地看著鄧詩晴,由衷地感慨:“美女,你沒參加今年的歌手大賽,真是可惜了。”


    鄧詩晴頭一次被陌生人這麽誇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我唱歌很一般的,真去了歌手大賽,隻怕會丟人現眼。”


    “你謙虛了。”司機師傅打開了話匣子後,又跟他們寒暄了幾句,隨後話鋒一轉,小聲說道,“你們去東郊殯儀館可得注意安全,最近那地兒不是很太平。”


    楊旭的眉毛不著痕跡地動了動,假裝毫不知情地問:“師傅,殯儀館不太平,這話指的是?”


    “唉,那邊最近鬧鬼,而且鬧得特別兇!”司機師傅似乎很忌憚談這個話題,一副神經兮兮的樣子,“我聽我一個同事說,有一天晚上他在殯儀館附近接了一個單子,你們猜怎麽著,那天晚上坐他車的不是人!”


    “你怎麽確定對方不是人?”鄧詩晴好奇地問。


    司機師傅像是很晦氣地說道:“因為客人下車時,給我同事的不是錢,是冥幣!”


    “也有可能是惡作劇。”楊旭接過對方的話,說道,“畢竟去殯儀館的人,難免會有燒紙錢的,雖然幾率很小,但不排除對方拿錯了。”


    鄧詩晴也同意楊旭的說法。


    雖然她知道,這個世界上確實有很多魑魅魍魎,但同時也有很多裝神弄鬼的人。


    “你們兩個小年輕倒是樂觀的很。”司機師傅知道多說無益,就打住了這個話題。


    下車的時候,鄧詩晴故意拿了一張冥幣給司機師傅,當司機師傅看到那張亮眼的冥幣時,冷汗簌簌,直接嚇昏過去。


    楊旭白了鄧詩晴一眼,掏出五十塊錢,放在了計程車的副駕駛座上。他拉著鄧詩晴的手,一邊走一邊壓低聲音,問:“這樣做不覺得很過分嗎?”


    “我不就是開個玩笑而已,誰知道他不經嚇。”鄧詩晴吐了吐舌頭,一見楊旭生氣,就不再說話了。


    東郊,殯儀館。


    在鄧詩晴的帶領下,楊旭走進殯儀館。殯儀館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行走在裏麵,楊旭並不覺得晦暗,甚至連陰冷的感覺都沒有。


    這種情況有點反常,照理說,陰魂聚集之地,環境肯定會有一些微妙的變化,但楊旭感受不到殯儀館裏麵存在異常現象,這個殯儀館,十分幹淨。


    鄧詩晴帶著楊旭,來到了停放她父母的靈堂。


    靈堂裏的人影不在少數,楊旭隻是答應鄧詩晴陪在她身邊,並不代表他要跟著守靈,他與鄧家二位非親非故,於情於理,他都沒理由留下來。


    靈堂裏的人全部穿著黑色素服,當大家看到鄧詩晴帶著楊旭過來時,眼中紛紛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色彩。


    楊旭可不會多嘴替自己辯解什麽,鄧詩晴把他帶過來,一切都交由鄧詩晴搞定。


    雖然大家對楊旭的關注隻持續了很短的一小段時間,但鄧詩晴的叔叔鄧玉童,卻朝著楊旭走了過來。


    楊旭的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鄧玉童今年五十有二,一張國字臉,看上去意氣風發,應該正值人生得意之時。


    他一連問了楊旭好幾個問題,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在給鄧詩晴物色對象,楊旭雖然不太想搭理對方,但看在鄧玉童是鄧詩晴叔叔的份上,他的禮數還算周到,對方有問他必答,就像在期末考試。


    一番問題下來,鄧玉童對楊旭還是比較滿意的,楊旭大學讀的是醫學院專業,以後出社會可以當一名醫生,醫生的就業前景十分樂觀,大有可為。


    楊旭聽鄧玉童給他分析專業前景,嘴角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


    他是過來捉鬼的,不是過來讓人評頭論足的,鄧玉童如果不見好就收,那可別怪他等會兒不給好臉色看。


    鄧詩晴很有眼力價,一見苗頭不對,就把鄧玉童拉走了。


    等這個煩人的家夥離開後,楊旭的耳根子總算可以清淨一會兒。


    他才空出時間,開始打量眼前的靈堂。


    在正前方,楊旭的視線微微上移,牆壁上高掛著死者的遺像,遺像下麵白紙黑字寫著鬥大的“奠“字,左右兩邊高掛挽聯,挽聯概括了死者一生的主要功績或經曆。


    挽聯不隻一副,楊旭沒有細看。靈堂前設有供桌,上麵擺放著祭物,多為菜肴果品之類,兩旁香燭高燒。


    靈柩置於供桌之後。


    在靈堂門外的左右兩側放置著兩張長桌,一邊為收禮處,一邊為簽到處。


    楊旭的目光停留在供桌上燃燒的白色蠟燭上,兩根蠟燭大的出奇,非常引人注目。


    鄧詩晴把自己從殯儀館工作人員口中得知的相關內容告訴楊旭,在以前,守靈期間,靈堂的供桌上燃有一盞油燈,號為“長明燈“。現在有了特大號的蠟燭,能連續燃燒幾天,可以減輕守靈人的負擔,所以蠟燭就取代了長明燈。


    鄧詩晴還說,如果楊旭晚上撐不住了犯困,可以到隔壁的房間休息,楊旭肯陪她來,鄧詩晴心裏已經很感激了,不會強行要求楊旭為她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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