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好後眾人又馬不停蹄的繼續往前,但走了一段路後最前方的兩人突然停了下來。


    “你們這一路上有看到溪流嗎?”周瀧忽然轉身詢問眾人。


    所有人幾乎都搖了搖頭。


    按理說如果距離出口比較近的話肯定是能遇到之前那股小溪流的。


    不僅是溪流,還有那個長滿彩色結晶體的溶洞,還有那塊巨大的岩壁。


    這裏的路來的時候都是提前觀測好的,不僅如此,每走一段路鄭季就會用設備再詳細觀測一次,確保一共有幾條路,哪條路能走,都會一一做上記號。


    但現在沿路那些記號都沒有不說,有特征的地貌也不見了。


    而且這裏越來越黑,光憑借一根手電能見度實在太低。


    大霧沒了,他們的確是出來了那片區域,但保不齊是走進了不知道哪個死胡同裏。


    “我再點個名,你們都檢查一遍身上的繩索是否都還互相掛著。”


    周瀧現在進退兩難,他不知道到底該怎麽辦了。


    如果繼續往前走,他不知道到哪裏才是個頭。


    萬一確實是走錯路了,那就應該折返迴去。


    可是那該死的大霧讓他壓根看不清一路的地貌不說,還容易再次走丟人員。


    誰知道那大霧裏會不會潛藏著類儒呢?


    萬一被襲擊,就憑他和張一舟兩個人,他心裏都已經打好底了——


    肯定會死不少人。


    雖然當初隻是說派個先遣隊下來看看,畢竟四五六三層是之前還在開發的區域,那條路其實還是有人走過的。


    而且要求劉之言和邵惜驊他們來正是上方的要求,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要帶這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學生,但這是命令,鄭季也隻好照做。


    他在想那些大霧是怎麽起來的呢?


    但是他想不通啊。


    這樣一想手心的傷口就開始劇烈疼痛起來,點完名後他隻好再換一次紗布。


    隻不過這一次,那傷口似乎長出膿包來了。


    他忍著疼痛簡單上了藥,換了新的紗布纏上去,一個人坐在角落裏默默點了根煙……


    周瀧對鄭季撒了個彌天大謊,他的手在顫抖,迷幻的煙霧飄蕩氤氳在空氣中,看不見他的表情。


    似是一種惆悵,又似是一種迷茫。


    他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空氣經過喉管流到肺部時有明顯的刺痛感。


    他知道這種刺痛感意味著什麽,周瀧捂著胸口劇烈咳嗽和喘息,這吸引了劉之言的注意。


    緩了一會兒,周瀧掐滅煙頭狠狠扔在地上輾了一腳,起身拍了拍屁股坐的灰。


    他決定要繼續走下去。


    他知道來迴往返對眾人的體力消耗是極大的,而且這樣盲目的走,抱怨的人會越來越多。


    但他管不了那麽多了,如果最後困在這裏,最終隻會淪為類儒的食物。


    他要繼續向前走,才能知道現在所處的位置到底是在哪裏。


    “劉之言,你來一下。”周瀧向劉之言招了招手,劉之言的目光先是聚集在周瀧臉上,然後往下到他的手上,最後再迴到他的臉上。


    他還是過去了,中途路過霍須遙時和他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的眼神都很平靜。


    霍須遙從包裏掏出一盒巧克力派,給湘怡和鄧正英各發了一袋。


    他一邊替湘怡撕開包裝袋,一邊盯著角落裏悄悄商討的兩人。


    “阿遙你也吃點,這幾天你都瘦了好多...”湘怡掰開一塊遞到霍須遙嘴邊,他隻是下意識接住,並沒有立馬吃進去。


    “嗯……”他的注意力並不在湘怡身上。


    另一邊。


    “周警官找我有什麽事?”劉之言側著頭過去和周瀧一起蹲下來小聲問道。


    周瀧盤腿坐在那裏,把手裏的地圖遞給他看:“隊長和我說過,其實我也是這麽感覺的,這裏的人裏就你最機靈。”


    劉之言感覺他就像是在交代臨終遺言似的,整個空氣都變得悲傷起來。


    其實劉之言一直都挺懷疑周瀧的,包括他的兩次單獨出去,包括當初與他連接的鄭季繩索斷了,再包括他手上的傷,以及現在...


    現在他們不知道走到哪裏,而劉之言感覺似乎這裏離出口越來越遠了,他能感受得到這裏連壓強和空氣潮濕度與外界都是不同的。


    但怎麽說呢,當初證明行進路線是正確的人正是他劉之言。如果周瀧是壞人,那劉之言就是他的助手。


    事實上隻要他們還在地下四層,基本上不會有遇上類儒的風險。


    “您過獎了,我隻不過是個怕死的普通人...”是因為怕死所以才一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哪裏出錯。


    這句話劉之言沒說錯。


    “哈...”周瀧的笑容看起來有些疲憊,他仔細的給劉之言解釋了地圖上的各個地點:


    “我們剛才是從四層的b點出發,這裏是第二路段和第三路段的交點。”


    劉之言認真的瀏覽了整張地圖,這地圖很好,還有各處的詳細地形,包括甬道和岩壁都畫的很真實。


    “就是在b點我們和鄭隊走失的,當時他去了這邊...”周瀧指了指另一邊的牆壁,當時這張地圖製作出來時還沒有規劃到那個小洞穴。


    “然後突然起了大霧,我們往這個向南的環形甬道前進。照理說迴去的路大概走1.2km左右就會到達此前的上坡,然後緊接著就是彩色溶洞。”周瀧說到這裏胸口就堵的要死,他的壓力來源正是這個問題。


    “但是我們剛才走了一個小時,完全足夠1.2km。能解釋這個現象的就隻有是我們走錯路了。”


    他有種身體痙攣的痛,但他在硬挺,劉之言並沒有發現。等稍微緩過來時,他指著地圖上的幾條路:


    “我們之前測算好的,從溶洞下地下四層一共兩條路,這條乙路更近,在距離最長的第一路段盡頭的a點前是甲乙兩條路的交點。


    大霧有可能是導致我們迷路的原因,我們原以為的‘迴去的路’,可能是‘前進的路’。”


    周瀧這最後一句說完時,此刻輪到劉之言倒吸涼氣了。


    劉之言將整張地圖都拖過來細細測算距離:“這條甲路,從斜坡前幾十米處開始,然後在500m處停下,再呈半弧形往左,在b點後100m左右連接。


    我們當初從b點出發應該隻有前後兩條路,大霧...有可能使我們弄反了方向?


    我們其實是往前,也就是往第三路段前進了。此時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繼續往前,到達c點,再往前,到達...第四路段……”


    第四路段是最危險的路段,因為在那裏有通往地下三層,也就是類儒第一代的主要活動區域!


    劉之言屏息抬頭望著周瀧,此時對方的臉上也是如出一轍絕望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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