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哥兒用勺子舀了最後一個圓子,往薑錦魚碗裏一放,瑞哥兒小可愛還托著小肥臉甜蜜蜜道,「娘吃!」


    薑錦魚感動於兒子們的孝順,笑眯眯一口把圓子吃了,揉揉小家夥們的臉蛋,一時沒忍住,捧著小肥臉,一人臉上親了一口。


    瑾哥兒平日自詡長大了,連抱都有點不愛讓抱了,忽然給娘這麽一親,臉一下子紅得跟蘋果似的,還要故作鎮定,心裏明明美滋滋的,又有點覺得不太好意思。


    倒是瑞哥兒,他平常時候就最粘人,尤其黏著薑錦魚,笑得甜蜜蜜的,捧著小肥臉道,「娘抱。」


    然後。


    剛伸出手,後領子被人一提,整個人懸空了。


    瑞哥兒扭著脖子迴頭看,就見自家爹爹冷著一張臉,好生嚇人。


    顧衍看著蠢兒子,挑眉,「多大了,還要娘抱?」


    瑞哥兒:……好像也不是很大吧……掰著指頭算算,也就兩歲啊。


    可是看自家爹爹神情那麽嚴肅,瑞哥兒還是有點怕的,小孩子也是知道趨利避害的,誰麵前可以撒嬌,誰麵前得老老實實的,在這一點上,瑞哥兒打小就無師自通。


    家裏顧嬤嬤福嬤嬤小桃姐姐秋霞姐姐麵前,什麽都不用顧忌,反正大家都最最喜歡他和哥哥了。


    娘麵前呢,可以撒嬌要抱抱要親親,但是不可以沒規矩、不講理,要做娘的乖孩子,娘才會笑得暖暖的。


    至於爹爹麵前,瑞哥兒可不敢放肆,爹雖然也疼他們,從來沒動手打過他們,但是他和哥哥就是最怕爹爹。


    於是,瑞哥兒學著哥哥平日說話的正經樣子,果斷認錯,態度特別積極誠懇,「孩兒錯了。」


    雖然也不知道自己錯哪了,反正認錯就對了。


    顧衍的城府之深,如何看不透自己生的兒子心裏那點小九九,也懶得與口不對心的小兒子計較,伸手給把瑞哥兒放到一邊,拍拍小家夥的腦袋,「跟哥哥玩去。」


    瑾哥兒瑞哥兒兩個小家夥老老實實在一邊玩兒,家裏就這麽兩個小少爺,從上到下就沒有不寵著的,什麽玩的耍的,樣樣都不少。


    薑錦魚也不擔心兩個小的無聊,索性托腮打量著旁邊坐著的相公,見他慢條斯理夾菜,動作十分優雅,雖說都成了一州的通判了,可身上卻沒有半分官場老油條那種油膩,怎麽看怎麽舒服,實在賞心悅目。


    大約是她的目光太直接了,顧衍放下筷子,扭頭看了看薑錦魚。


    薑錦魚眉眼彎彎,眸中盛滿了笑意,喜滋滋道,「我感覺我賺大了!嫁了這麽厲害的相公,還是個美男子,生的兒子也像你,往後不知有多少人羨慕我!」


    薑錦魚說這話的時候,就像偷了魚的貓似的,明亮的眼裏透著狡黠,顧衍看著她,一時竟有些想不起來,自己什麽時候開始越陷越深的。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覺得沒滋沒味的生活,也開始變得令人期待起來。


    好像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還覺得薑錦魚隻是個有些甜甜的小姑娘,有些胖,但挺招人疼的。


    那時的他,真的沒想過,初見那個傻乎乎的小姑娘,日後會成為他的妻子,會為他生兒育女,會陪著他從盛京來到遼州,會陪著他度過那麽那麽漫長的歲月。


    那個時候的他,還是個被繼母想方設法趕出家中的小少年,她也隻是普通的農家小女孩兒。


    顧衍年幼時曾聽到家中下人說他的閑話,麵上帶著嫌棄和忌諱的神色,說著「大少爺是個喪門星,連夫人都被克死了,所以老爺才那麽不喜歡大少爺」。


    他當時聽了隻覺得可笑,他前半生從未信過命,二十幾歲風華正茂書生意氣的現在,日子過得順順利利,沒有半點不如意的時候,反倒開始有點相信命了。


    說來可笑,他信命的原因,僅僅隻是希望諸天神佛各方菩薩,能護著他的妻兒,護住這份寧靜和美好。


    過年的日子總是很快的,等過了初七,顧衍便又開始日日上府衙了。


    家中倒是發生了些變化,一個便是小桃的婚事定下來了,顧嬤嬤對這事十分上心,費了不少功夫,為小桃選了個如意郎君。


    這人也不別處尋來的,正是顧衍手底下一個護衛。


    顧嬤嬤對這護衛讚不絕口,道,「這梁永呐,過了年剛好二十三了,也是從盛京跟著一起過來的,跟著主子也有七八年了,算是主子最早選的那批裏頭的。他呐,性子好,知道疼人,而且會過日子,我一去打聽他,他同屋的就說他,每迴領了月銀,從沒見他隨意出去花的,都是攢著,都寄給他老家的老娘了。他老娘就他一個兒子,連個閨女都沒有的,全都給他攢著,說給他娶媳婦用。」


    薑錦魚聽下來,沒急著點頭,問,「嬤嬤可打聽過了,梁護衛緣何耽誤了終身大事?按說男子二十有餘,一般連孩子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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